尽管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提姆还是接了电话,警察都有这习惯,就好像医生和水管工一样。好消息大家通常都能等到早上再说,事实也确实如此。当然这也跟工作性质有关,很少有人给医生或水管工打电话告诉他们什么好消息。
提姆在接到艾米的电话之后试图睡上几个小时,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说服自己的想法,穿上了警服配上了手枪。现在他最应该去的地方就是办公室,在那里就他一个人,他或许可以冷静地思考一下整件事。
提姆坐在黑暗中,计算着他能确定的事情。查尔斯·库伦是坏人,而且他们确实已经抓到他了。提姆必须让自己相信这件事儿,迟早他们都会真正抓住他的。不过因为有杜里埃这个案子的前车之鉴,对他来说还是太晚了。
提姆看着太阳从办公室的窗外升起,看着第一个孩子爬上了法院后面的小山坡开始玩他的新雪橇,然后他关上门,打算拨一通私人电话。
提姆拨打了宾夕法尼亚州诺里斯镇的411电话,之后连接到了蒙哥马利医院总机电话,前台帮他转接到了管理层,他和副院长芭芭拉·汉农说上了话。
提姆打电话的时候说自己是一个匿名的普通市民,但是接通之后,他还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知道自己说明身份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提姆警告汉农,如果她想让自己医院的病人们好好活着,就一定得将他们最新雇用的那个护士从夜班值班表上剔除出去。这说法确实引起了这个女人的重视,她保证会立刻这么做。
提姆没法告诉她库伦是谁,甚至没法跟她说明他的背景。他不可能告诉这位副院长她雇用了一个连环杀手,起码不能用这些措辞,因为现在这么说确实不合法。事实上,他现在打这个电话的行为本身可能是违法的。提姆琢磨着,好吧,无所谓,大不了之后给库伦起诉的机会。
全员都出席了晨会,每个人都被满负荷的工作和初冬的天气搞得疲惫不堪,而关于萨默赛特医疗中心死亡事件即将上报的事情更加让他们烦躁不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事儿已经泄露给媒体了。卫生署、萨默赛特医疗中心、检察官办公室都接到了记者打来的电话,提姆觉得这些电话还会以同样的方式持续下去,有时候他们需要有人专门来处理这类事件。
根据现在收集到的情况来看,很显然媒体的雷达还没有覆盖到知晓查尔斯·库伦名字的地步,但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一旦媒体得到了名字,那聚光灯就不会停止了。每一个人都会立刻找一个律师来保护自己,而其他人也会在法庭上大做文章。他们努力调查了两个半月都没有接近定罪的案件在还没得出结果之前就该宣告结束了。联邦调查局的人对这个案子的看法是对的,这案子太烦人了。如果一个案子只有间接证据,那最有效的方式只剩下和犯罪嫌疑人直接对话了。你希望他自己说出来,希望他帮助你进一步了解案情的发展,希望他会被自己的谎言作茧自缚;然后,在陪审团的审判之下,他自己把这些谎言一一说出来,在众人面前将它们戳破,摧毁原本一切合理的推测。这是你在只有间接证据的情况下使用的方法,通过谎言来骗出更多的谎言。但是,如果嫌犯的律师出现了,那这一切就完了,没有一个活着的律师会让自己的顾客面临如此窘境,更别说被骗着认罪了。
库伦不会再跟警探们说话了,但是他也许会跟自己的朋友说些什么。提姆往艾米家打电话,让她再帮一个忙。这一步棋他们几个月来都没敢尝试,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艾米必须让库伦开口说话,而且必须尽快。她必须面对面跟他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