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进入病房里,恰巧遇到楚明醒着,听秦梅说今天他吃了点东西,还是他主动要求要吃的。一菲诧异地上前摸摸他的额头,又试试他手心的温度,楚明被她弄得莫名其妙,笑着问她:“新娘子,明天就要结婚了,开心吗?”
“要是你能好起来,我会更开心。”一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伤感,有点想哭,平常她都不会轻易提起这样沉重的话题。
眼前的状况让一菲有些莫名的紧张,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回光返照四个字,具体的她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一个久病不愈之人,突然间精神面貌特别好,也就意味着他的大限将至,强烈的预感告诉,楚明的今天的表现极不正常。
肖妮不理解她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这个话题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压抑,赶紧岔开话题:“楚明,明天你想去看看吗?我愿意全程陪护哦!”
“当然要的!”楚明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件事情让秦梅和一菲,包括肖妮自己,都感到很惊讶,他的身体状况那么糟糕,怎么可能去得了。
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楚明能看出,三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都是怀疑目光。他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但凡能坚持住,他是一定要去的,哪怕是站在远处看上一眼,他也就知足了。
楚明陪她们说了一会儿话,便借口要休息催促她们离开,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一菲的情绪,明天可是她结婚的日子。他要她做一个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新娘子,他还要养精蓄锐,储存体力明天去看一看她的婚礼现场,送上他的祝福。
家里打电话说,来了很多亲戚朋友,凌凤她们也来了,一菲不得不马上赶回家,只好留肖妮在医院陪着楚明。肖妮知道她放心不下楚明,欣然留下,这个时候,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一菲分担的了。
还未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热闹非凡的说笑声,一菲撇开从医院带回来的伤感,进门和大家热情地打着招呼。长辈们张家长李家短的议论着,一菲将凌凤和玉欣带到卧室,远离了客厅吵闹。
“陈东怎么没和你们一起?”陈东一直和凌凤单线联系特别多,她们都来了,却没有见到他,一菲有些意外。
提起陈东,凌凤有点愤然:“他让我们等他,可是我哪里敢把希望寄托在他那儿,还不知道他今天又在哪儿醉生梦死呢?”“他很喜欢喝酒吗?”一菲平常和他们见面的时间不多,以于一些生活习性不是太了解。
“岂只是喜欢,他、、、、、、”凌凤一副又恨又笑的样子,拍拍玉欣的肩膀示意她来讲,貌似有什么料要爆,一菲顿时也来了兴趣,直催促玉欣快说。
想起陈东的这个笑话,玉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将整个故事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描述得惟妙惟肖。
据说有一天晚上,喝得烂醉如泥的陈东酒驾,被交警抓了个正着,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恰逢当时正有记者在采访,准备做一期关于酒驾节目。记者把麦克风对准他问,请问你为什么喝酒后还要开车,难道你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吗?谁知陈东伸手把麦克风往边上一推,醉眼迷离地嚷嚷,别闹了,我真的喝高了,你们就别再逼我唱歌了。
这个视频后来上了县电视台的新闻,专门以此作为禁止酒驾的反面教材,认识他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英勇事迹的。
“唉,真是太不珍惜生命了,神智不清到那种程度还开车,不出事才怪呢!”笑过之后,一菲又感慨起来,免不了为他的这种荒唐行径担心。
凌凤意有所指地也跟着感慨起来:“感情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一个好端端的有为青年,如今已经堕落得不成样子咯!”
“胡说什么呢?”一菲拍了一下她的脑门,表示不服。
“不过现在好了,你结婚了,有些人也该死心了!”凌凤说着色迷迷地盯着一菲的肚子,“听说某人走的是先上车后买票的捷径,够前卫的!”
被人揭短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偏偏这人还有点能说会道,一菲直接放弃了辩驳的想法,把求助的目光转移到玉欣身上。
玉欣会意,赶紧替她伸张正义:“这有什么,现在不孕不育的现象那么多,人家陆林渐怎么滴也要先验证,看看这只鸡能不能下蛋啊!”
这还是老实善良的玉欣吗?什么时候那么乖张的孩子也变得这么刻薄了?一菲欲哭无泪,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抿着唇不再接话。
凌凤赶紧打住玉欣的话,转而安慰起一菲:“哎呀,玉欣姐,你怎么能用鸡呀蛋呀的来形容我们菲菲?即便陆林渐真的是这么想的,你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呀!”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菲愤然起身,激动地拉住她们两个,感激涕零:“人生得这么俩损友,夫复何求啊!”
天色已黑,张新来医院呆了一会儿,便接肖妮离开了,留下秦梅一人在医院陪护。楚明执意要去参加明天的婚礼,秦梅和医生的观点一致,认为他的情况绝对不宜外出,搞得母子俩都有些不愉快。楚明不想看到母亲为难的样子,秦梅也不忍和他据理力争,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深夜陆林渐赶到病房时,楚明已经进入熟睡状态,为了满足楚明临终前的愿望,他在今天下午特意作了周密妥善的安排。陆林渐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一一向秦梅做了解释,终于得到了她的支持,临别时,秦梅泪流满面地对他说:“谢谢你,你是他人生中最后一个懂得他的人。”
陆林渐望了望病床上的楚明,扪心自问:“倘若不是情况如此特殊,他们之间会是朋友吗?”可惜找不到答案,这人世间的事情,有多少又是有答案的呢?
生活就像是一部狗血剧,每个人都是演员,上帝才是导演,唯一不同的是,在故事结束之前,上帝没有把剧本发给任何一个演员。所以,一切若真有答案,只有上帝一个人知道。
时间已经太晚了,陆林渐向秦梅颔首告别,便转身离开了医院。
他们的婚礼秉承了老一套的迎娶方式,新娘在家整装待发,由陆林渐亲自来迎接,转至酒店的婚礼现场。
眼看新郎将至,肖妮凌凤还有蒋心她们赶紧将房门堵上,按老规矩进行,留下一个门缝,问一个问题,回答的同时要塞入一个红包。这样的事情,在之前参加凌凤和玉欣的婚礼时,一菲也参与过,此刻她只能袖手旁观任她们折腾,讨伐她可怜的新郎官。
还好之前听了曾扬的建议,陆林渐早有准备,否则今天这婚恐怕结得不那么顺利了。
问题一:请问你是娶她回家去做饭呢还是洗碗呀?
答:娶回去享福。
问题二:请问你结婚后准备五天打一顿还是十天打一顿?
答:和谐社会,动口不动手。
问题三:动口的意思是决定采用家庭冷暴力吗?
答:坚决禁止暴力行为。
问题四:假如你妈妈和老婆同时掉进了水里,你会先救谁?
这个老掉牙的问题曾经难倒了多少英勇男儿,陆林渐也不例外,愁眉苦脸地向身旁的曾扬和罗冰他们求助。大家交头接耳纷纷献策,最终整理了一个比较综合的答案。
答:我纵身跳下去,和她们同生共死。
显然,里面的姑娘们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将门缝关闭,连红包也拒绝了。门外的帅哥们齐齐高呼:“这年头想要骗个媳妇怎么就那么难啊?”
陈东就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赶到的,看众位兄弟一筹莫展的样子,很是同情,伸出援手出谋划策:“骗不到,用抢不就行了。”
众人一听,如梦初醒,立马干劲十足地挤门,开始了粗暴的抢亲攻略。
“陈东,你算哪头的?”凌凤在里面吼着,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怨愤。
陈东本来正准备加入抢亲队伍,听了这话后也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好像没站稳,赶紧止住向前冲锋的步伐。看着气势磅礴的抢亲场面,意识到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罪名,他是逃不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