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而烈的风暴还在持续疯舞,许天掩藏身份,悄悄潜回。
“十年前离开,十年后归来。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完成对你的承诺。”
“……”
还是熟悉的初寒,透明的光透过透明的云,清寒的风席卷,凛冽的寒流弥漫于空气。
许天卧在悬浮列车的VIP房间的沙发中,房内无人,屋顶上的柔和白光熠熠生辉。列车行驶咝咝,电磁相互排斥发出的两极电磁声音,微不可闻。
思绪早已飘飞,像是风筝在云卷云舒的高空中不断游荡。凝视那张三人站在一起的照片,自己的笑容灿烂,稚嫩的明亮就像正午最炫目的阳光,他站在中间。许虎山抚着肩膀,唇边是儒雅温和的微笑。
许蝶依旧是一副别人欠了她几百吊打钱似的,硬扯出来的笑容,面部僵硬,可她天生丽质。即使笑的这么勉强,可还是艳丽逼人。艳丽的仿佛向着阳般盛放的太阳花,遗世独立,艳阳高照。浑身洋溢着青春娇俏又幽美的气息。
许天用手端着看起来简朴却很华致的相框,相框里承装着相片。他用手轻轻摩挲,,触觉是粗糙的,相框的材质是木头。
与七年前的幼儿院居住的木头材质相同,散发出阵阵清淡的幽香。
发会呆后,把相框塞进沙发旁边摆放着的黑色书包,拉上拉链,随着“嘶”的拉扯声,许天的思绪似乎也停滞流动了。
蜷缩在沙发里里,一直保持那个姿势,似乎在梦乡里沉浸于回忆中。
柔和的白光如同空气,毫无保留的倾泻在他的身上。房屋很空旷,除了两级电磁排斥发出的电流声,偌大整洁的房屋再也没有声音。许天面目安静,与七年前古灵精怪的模样截然不同,如果不是看脸,陌生的就像两个从不相识的人。
许天或许也觉得自己很陌生,当然如果是按照以前的角度来看现在的话。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改变的,当他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只会哭鼻子掉眼泪向着爹爹姐姐撒娇的那个孩童时,那个时候,他有些骄傲,也有些悲伤。
蜷缩在沙发里,房屋一片静默,许天有种离开了人世的感觉,这偌大的悬磁浮列车只有自己一人存在。
他讨厌这种感觉。自己还有许蝶,还有爹,还有许七叔叔。
所以他坐了起来,揉了揉头顶黑亮因为在沙发里揉乱的长发。
背起黑色背包。穿上鞋,鞋子是北风国著名品牌知求【Knownfor】专属定做,外表与市面上的并无多大区别。但内里整体是由超薄纤维缝合而成,冷暖适宜,鞋底有弹簧层,弹簧是由超高收缩能力的跳簧丝构成。没有鞋带,穿上去正适宜,因为是超薄纤维,所以具有一定的柔韧性,虽然不能缩小,但可以一定程度变大。
许天推开门,脚步轻音如猫,走向走廊。阳光透过复合玻璃窗户,射进来的光线有点昏暗,有点明灭不清。他向外望去,瞳孔里眸光黑的发亮,黑白分明,璀璨如星辰。
沿途景色飞速转换着,稻草树木,高楼大厦,琼楼玉宇均幻为影像。悬浮次列车速度很快,接近音速,车尾有电流推进器,车底两侧的磁石又是比较普遍却极好的极磁石。速度怎能不快,至于车内具体结构,经过多少次测试,许天却不明了,他学习的仅有基础知识。
凡物不求深知,只求了解。这是当初他到那所学校那个人对他提出的第一个要求。许天很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思绪飘忽,七上八下的仿佛坐在越野车驶过山野,颠簸的脑子里仿佛有核桃仁摇晃。
“许蝶,七叔,爹……”
眼神空洞,额面定定地对着玻璃窗。
“小弟弟。”女孩忽然出现在他的身旁,笑盈盈的望着许天,“想什么呢?”
许天从走神中回过神来,忍不住失态,下意识地低呼,这家伙在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搭讪,还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他迅速往后退了一步,立即摆出防御姿势,警惕的看着女孩子。折射多次的阳光照射,蓄进他的眼睛中,散发出有如实质的淡金色冷芒。
冷冷的,透出一股凉冽的自我保护感。
女子心中惊疑,惊的是男孩已经维持成习惯的防御姿势,疑的是脸上稚气未脱的男孩为什么警惕性这么高,但脸上仍旧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小弟弟,你好。”
“你是谁?”
“南青芳,叫我南姐就好了。你呢?”
许天收起起手式,二话不说,连对方的问题都没回答,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犹豫,。心中俳腹,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叫你南姐。
自称南姐的南青芳依旧笑盈盈的,笑容机械般僵硬,看不透心中所想。
好像没有受到影响,她跟上许天。一米六三的个子,在十三岁的年龄还算较高,齐腰的墨色长发闪着光线反射的亮光。继续搭话。
“小弟弟,你要坐到哪里?”
许天心中无奈,现在的他可不像还没长大时那么天真,面无表情的说:“这车只到封成,你觉得我要去哪里。”
南青芳略微尴尬,保持的机械性甜美笑容也有些委屈。
许天接着说:“你就算要找话题,也不至于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吧。”神色充满不屑,背着身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青芳看着那臭屁的头也不回的身影,轻握拳头,娇俏的面容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升起怒意,两腮殷红,这么臭屁的小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要不是父亲这次希望我出来锻炼锻炼社交能力,我不会跟你说一句话。”
许天回到VIP房间后,心情总算好了些。与世隔离的心情在与刚刚女子的搭话中消失不见,总之他记住了这个名字,脸上不禁挂上些许笑容,淡不可见。
忽然车厢内响起每个地方都能听到的音响声。
“各位乘客请注意,四十分钟后即将到达终点站封成,请各位乘客收拾好自身携带的行礼,贵重物品。”
声音连续播了两遍,许天脸上笑意愈发浓厚,心情随着音响声愈发高涨,扑进沙发里又把头发弄的乱糟糟的。
柔和灯光下,他又把相框包裹的相片拿出来,认真凝望着,如同看着自己的生命。
列车在四十分钟后到达终点站,许天快步穿过如海人群,找到家里接他回家接风洗尘的车子,车是顶级配置的宝马X7,宽敞巨大的黑色车身反射着天上的光线,车身足有两个许天那么长。司机打开车门,脸色严肃,盯着坐进车后座的许天,然后轻微的关上车门。
宝马X7缓缓移动,许天从坐到车里,眼睛就盯着车窗外。万里无云的穹隆,挤满了的人交流着,音流在上空翻飞,天空澄澈的仿佛一面镜子。他的眼神平静,像是没有飓风时的海面。直直的望着窗外,内心不像眼中的海面,早已泛起了波纹。
“十年不见,十年思念。十年……你们还好吗?”
人的一生才多少十年,一个十年没有了,还剩下几个十年呢。许天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多长,但他现在对即将到来的团聚心中发慌。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怯情吧。
他托着腮,瞳孔空洞,眼神无意识走神般不知道聚焦在哪里。
车外人水马龙,人声鼎沸,家人们团聚的羞愧与喜悦,职业商人互相攀谈的笑容。没有一丝声音传递进来,全部被隔绝在黑色宝马车特制的玻璃窗外,幽光昏暗。
“停下。”许天忽然说。他看到那个叫南青芳自称南姐的傻蛋女孩,初春阳光不烈,但她却戴着一顶太阳帽,像是头顶黄蔷薇。唇边依旧是微笑,永恒如同定格的画面,连衣裙在清寒的风中上下飘飞,露出白皙富有弹力的小腿。
她很像是盛开在众花之间的美丽之花,永恒的微笑着。眉毛皱了皱,许天回想列车里的少女,那个少女仅能称之为清秀啊。
车在女孩面前停下,许天摇下车窗,侧着眼睛看着南青芳,眸光静默。
“小弟弟?”南青芳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没有惊讶,平静的微笑着,“干嘛?你要泡姐姐?”
“你去哪,载你一程。”许天没有回答,直切自己目的主题,像是一把利刃转破虚妄。眼睛余光看着她娇俏面容,等待回答。
南青芳专注的看着稚气未脱的男孩,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向前走几步,脚下是白色布鞋,轻盈的像是在花海里穿荡的蝴蝶。抓住把手,想要拉开许天靠坐着的门。但这扇门是上锁的,在见到女孩时,车里所有的门都开锁时,许天就立即把这扇门锁上了。
“从那边上。”许天面色冷淡,“我不喜欢跟不熟悉的女孩坐在一起。”
南青芳第一次见这么臭屁的男孩,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一个。
明明很美好的帮助,却被他搅和成这样。好吧,那为什么你要来这里帮我,是不是像变态公子一样的如同给人希望又无情击破顺便连嘲带讽的说几句才好。
她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在冲击她的脑海,整个人都焦躁暴虐,如同老虎被拔掉须毛一样的愤怒。
昏暗光线下,女孩娇俏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红的发紫,像是有一团火焰直接扔进脸的内里。太阳帽遮掩光芒,即使帽下光线灰暗,也依旧能感受到那无边的爆发起的怒火。
可偏偏许天什么也没察觉到,额前碎发垂下遮住低垂眼睑,等了会后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只有人车鼎沸喧闹的声音缭绕耳畔。他缓缓抬起头来,才看到自称南姐的女孩俏丽脸庞红的发紫,像是憋出发脓的血,手指颤抖,因为用力过度殷红中夹着青白。
“怎么了?”许天的稍稍脸露出点关心,“嗑药了?我送你去医院?”
他把头探出来,超大型号的宝马X7完全撑得开13岁小孩的头颅大小,双手撑着窗框,神情略微正视,淡淡的看着她。
南青芳毫不示弱,收起机械一样正规甜美的微笑,此刻好似血与火中战斗的女武士,瞳如烈火,紧紧地面无表情的盯着许天,本来笔直却很好看的眉毛此刻透出刀剑般锋锐的气息。如果许天继续用这种似乎怜悯的眼神,那南青芳保证,一定会撕掉这张稚嫩非常俊秀的脸,毫不留情的撕掉。
一声轻笑,许天转过头,合闭宝马X7订做过的超坚硬玻璃。
“走吧。”
南青芳站在原地没有动。犹如斑马漆纹的马路道,汽车犹如水中游弋的鱼,急速驶过。风被车尖排挤,两侧强烈的风力刮过,裙裾乱舞。她的脸犹如冰霜冻结,瞳孔却如火焰炙热烘烤,眉如刀剑锋利气息尽显。
她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嘴角扯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透着魔鬼般的直率,却也如同百花盛开,娇俏动人,妖异的魅惑。
“高配置宝马X7,齐腰黑发,车牌号**。*****。我记住你了。”
在他身边走的路人顿起惊艳之色,女人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撤掉那虚假的机械般的笑容,清纯而真实,美的尊贵的如同花中之王。
许天在宝马X7中轻轻微笑,精致眉眼自然挑起,唇角翘起。司机透过后视镜瞅了眼少爷,看到少爷满脸调笑的表情,手腕撑着脸,手肘撑着膝盖,感觉心情很好。司机也舒了口气,毕竟是给许家打工的,非常尊敬许虎山,许天高兴对他们来说也有好处,爱屋及乌么。
车窗外的景象不断变换,从城市内的人山人海高楼大厦,逐渐人烟越来越荒芜,村庄遍布,高高各种颜色的旗帜插在一块块青灰色石头里,上面骄傲的展示着每一个村庄的名字。
许天以为自己上贼船,被拐卖了。路途中他多次向司机表达出不理解的思绪,而司机也只能稳住他的情绪,一遍一遍的安抚。直搞到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直接开进一座府邸里,许天总算放心了。许府的主色调是黑色,黑的浓重,周围是长青的树木,宛若林中的黑兽。挂的很高的牌匾写的红的出血的“许府”二字,黑色的牌匾上写着血色双字。以前许天看没什么,现在顿时觉得一股嗜血之意就像海天浪涌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走下车,他低下头整理衣容。心想定然要询问爹这许府牌匾上透出浓到发腥的血意是怎么回事。他很疑惑,但更多的思念湮没了疑惑。他快步走出许府周围的停车间,停车间里停座的众多豪车只匆匆扫了一眼,就迅疾离开了。司机如同形影不离的影子,亦快步紧随,目不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