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璋自然也棋力不弱,但眼下棋盘上的棋局太过精妙,显然是局他见所未见的残局
那残局布局巧妙、波诡云谲,步步暗藏杀机。左边的老女人执黑子先走,但她迟迟不能落子。右边的老女人有点不耐烦,眼里射出阴鸷的目光。
左边的老女人终于走了一步,公门踏雪心中不禁称妙,心想他自己下的话,也是先走这一步。但是,右边的老女人笑了,她的笑声令众人浑身冰冷。
“你输了,我亲爱的丧婆,”右边的老女人拿起了面前的小刀,明显极其开心,“把脸伸过来吧。”看来左边的老女人叫丧婆了。
“哎,来吧,我可爱的鸠婆,我可是愿赌服输。”右边的老女人无奈地叹息一声,“我们还有两局呐,下一局我一定赢回来。”她把头伸到鸠婆那一边。
那鸠婆手起刀落,一道寒光闪过,丧婆的脸上有多了一道新鲜的伤口。
轩辕璋等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棋下到脸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而且还取那么怪诞的名字,叫啥鸠婆丧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呀。
子书谈剑忍俊不禁、哑然失笑。轩辕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他却没看见。
眼前这两个老女人专注于棋盘之上,执着于棋局之间的风云际会。虽说形容枯槁,但精神矍铄,目露精光。
“莹玉,”子书谈剑不谙棋道,不知道棋盘上乾坤之妙,“看来你先前所说的鸠婆和丧婆,就是她们了。”
子书谈剑的声音很低,莹玉听见了,但是没有搭理他。
他搓着手,很感没趣,兀自在桑树下转悠。
树上的果子诱惑着他,他又悄悄地摘了几颗。
他看见巴掌大的那些桑叶上,隐隐有卧蚕百只,正叽叽喳喳地啃食着桑叶。翠绿的桑叶上,有密密麻麻的黑点,看来是蚕子的排泄物了。
“刚才那局‘双蛇缠斗’,看来是我大意了,”那丧婆说,脸上的伤口宛如犁开的田垄,触目惊心,“这一局‘火中取栗’,我可要扳回一局了哟。”
那鸠婆放下刀子,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切割丧婆皮肉的快感,“那就快摆上,我今天的状态怎么那样好呢?恐怕是那少年给我带来的好运哦。”
公门踏雪等人惊诧不已,轩辕璋疑心那鸠婆口中所说的“那少年”,分明就指的是他。
但两个老女人根本就没看他,对他以及其他人的到来也不感到吃惊。
难道她们早就知道他要来吗?轩辕璋看着公门踏雪,公门踏雪示意他静观其变。
鸠婆麻利地摆好棋局,公门踏雪一看,果然不同凡响。那棋局暗含无穷变幻,而且环环相扣,棋局之中,仿佛有风雷之声。
这次轮到鸠婆执黑子先走,公门踏雪暗中为她捏了一把汗。
但是鸠婆稍作沉思,就落子铿锵,棋局陡然扭转。
“嘿嘿,”那鸠婆干笑两声,“我亲爱的丧婆,我的刀子又要喝血喽。”她饶有兴趣地拿起刀子,在手中兴高采烈地把玩着。
丧婆又把脑袋伸到棋盘中央,悬于棋局之上。但鸠婆却迟迟没有下手,她似乎在思考着,该在那丧婆脸上割一个啥图案才有意思呢?
最后,她打定了主意,猛然一刀下去,大家惶惶然一看,那丧婆的脸上多了一个血红的“叉叉”,这个血淋淋的“叉叉”,醒目而血腥地宣告了她们棋局的结束。
日已当午,轩辕璋他们身体的影子,在地面上萎缩成一团,似乎要躲进脚下的泥土里去。
两个老女人把棋子收拾到一个盒子里,那盒子合上之后,一条红色的松紧虫从盒子上一个洞里钻了出来,它的身体丝线一般,绕着盒子密密匝匝地缠了十几圈。
“我们该喝茶了。”那丧婆说。
她脸上的鲜血已经凝结,那个“叉叉”使得她看上去十分狰狞,她身上的衣服样式古怪,而且布料奇特,不黑不白,公门踏雪若有所思,那丧婆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就像死人的寿衣,难怪她叫丧婆了。
“是啊,那小子偷吃了我们的血色桑葚,理当该为我们泡茶才是。”那鸠婆说。
她身上的衣服薄如蝉翼,但公门踏雪依然能猜出,那是用鸠鸟的毛做的,所以她叫鸠婆是实至名归,顺理成章了。
“喂!没有听见我们说话吗?傻站在那里干啥呢?”那丧婆蓦然看着子书谈剑。
子书谈剑大惊,不禁往后退了一大步,几欲跌倒。
丧婆的目光太锐利,阴风惨惨,就像棋盘上的刀子一般。
“我……嘿嘿……”子书谈剑支支吾吾,嗫嚅了半天,不知所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张皇失措地看了一下桑树下面,见那里有一条根雕的几案,上面并排摆放着七只琥珀色的茶杯。
他记得她们让他泡茶,但茶叶在哪里呢?还有泡茶的水有又在何处呢?
子书谈剑想,就算是不偷吃她们的什么血色桑葚,为她们泡茶也是理所应当。
“真是笨哟,那桑叶上的蚕沙不就是茶叶吗?你把那蚕沙扫一点在杯子里就行了。”那鸠婆说。
公门踏雪猛然想起,他曾经喝过一种虫茶,他还知道那虫茶有公母之分。
当然啦,他当时喝的是公茶,喝过之后,神智迷乱,差点就就干了某种出格的事。
“哦,我知道,这也是虫茶了。”公门踏雪说。
他见子书谈剑不明所以,就代替他,将桑叶上的蚕沙小心翼翼地扫到七个茶杯之中,然后端到石桌上。
“什么虫茶?我们喝的是皮皮茶。”那丧婆边说边把青筋暴露的手,伸到衣服里面,在身上津津有味地揉搓着。
当然,那鸠婆也是如此。公门踏雪等人中愕然,透过两个老女人衣服的缝隙,他们惊奇地发现,鸠婆和丧婆的皮肤竟然是那样白皙细嫩,真是奇怪之极。
公门踏雪正纳闷之际,鸠婆和丧婆的指间,各自捏着几粒黝黑的丸子。
她们将丸子丢进七个杯子里,轩辕璋等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那不是她们身上上的污垢吗?难道大家也要喝这种邋里邋遢的玩意儿?
“瞧你们那样子,我告诉你们,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百年皮皮茶哦。”那丧婆笑眯眯地看着轩辕璋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