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熠和杨慕昔的相识,如果不能“用冥冥中有缘分注定”来形容的话,也能说是偶然之中存在着必然。
她们俩上的是同一个中学,同年级,不同班,却在初中三年不曾有过任何交流,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同个学校的。
也难怪,杨慕昔本来就是那种低调默默无闻,没有存在感的人。
但是她在初中时为数不多的两次露脸,谭熠却都记得——
一次是初一的时候学校举行演讲比赛,稀里糊涂被同学推荐参加了,最后得了全校第二名;
另一次是学校艺术节的时候,杨慕昔参加书法大赛,硬笔楷书得了初中部第一名。
谭熠记得当时同学有感慨说在全校初中部和高中部竞争如此激烈的环境下,杨慕昔在比赛中的成绩挺让人刮目相看的,他却没想到最后机缘巧合认识了杨慕昔本人。
当谭熠说他曾经被体育老师抓去进行田径训练,被学校派去市里参加比赛的时候,杨慕昔想到初二运动会时,有个男生在接力赛的最后一棒成为黑马,逆袭了领先大半圈的其他班同学,最终获得接力赛第一名,轰动了整个初中部。
谭熠带着骄傲的表情告诉她,那匹黑马就是他。
原来在整个初中三年,俩人虽然过着平行线般的生活,但是一聊天,竟发现有那么多共同的回忆。
谭熠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而那一天的交谈过后,杨慕昔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已经被谭熠触动了。
“你还好吗?”
这样简单的一句开场白,是回忆里最初的声音。
杨慕昔最终放弃了寻找那本自己最珍视的语文笔记,接受高淳的嘲笑既然免不了,自己还是努力把那笔记里的内容重新默写、整理出来做成一个新的笔记吧。
她把那条玫瑰手链和其他东西重新都收拾好之后,一个人坐在床上又开始发呆。
艾婕看到她这幅样子,假装不经意地问:““慕昔,你最近是不是不舒服啊,下课老是去厕所。”
夏瑾也随声附和:“对啊,还总是拉我一起去。”
“呃……最近天气热嘛,我喝水喝多了点,所以就……”杨慕昔心虚地回答。
艾婕紧追不舍:“那你路过理12班,总是往里面看是怎么回事?”
杨慕昔开始有点语无论次了:“我,有朋友在那个班,随便看看她在不在里面。哦,夏瑾也认识那个同学的,叫陆芸,上次夏瑾还跟她借数学笔记来抄呢。”杨慕昔不敢看夏瑾。
“你看的是陈辰吧?”艾婕一语道破。
夏瑾听到这话,有点疑惑:“陈辰?”
杨慕昔觉得遮不住了,又害羞又尴尬,只好承认:“恩,就是他……”
艾婕有点小得意地笑了。
夏瑾有点不敢相信:“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当喜欢这两个字进入杨慕昔脑海里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点局促不安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艾婕又开始犀利地分析了:“你看你自从上周日肚子不疼之后,每天都要上好几次厕所不说,咱们教学楼两个楼道,每次下楼的时候,我们班门前的楼道你不走,特地绕远了往走廊另一头,理12班那边的楼道走。而且你每次路过理12班门口的时张望的样子很明显好吗?”
“啊……”杨慕昔心里一惊,“真的有那么明显吗?”想到自己的行为被艾婕看得那么清楚,杨慕昔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艾婕看着杨慕昔那又害羞又迷糊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八成是喜欢上他了,就承认吧。”
夏瑾对这个事情的态度却和艾婕完全相反,想起曾经杨慕昔说过的关于她和谭熠的相识,夏瑾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便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慕昔,我们明年就要高考了,你可不能东想西想的分散精力,影响学习。”
感觉说服力度不够,夏瑾又接着说:“我觉得那个陈辰,不怎么样。另外,你不是说他是补习生吗?明年的高考他可输不起。我们,都输不起。”
“我……”杨慕昔听到夏瑾这一番话,顿时语塞。
艾婕却鼓励杨慕昔:“喜欢就喜欢了,自己哪能控制得了呢。恋爱和学习是可以兼顾的嘛。当你特别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你能够做到的。”
此时的杨慕昔也没了主意,闷着声不说话。
夏瑾知道,杨慕昔跟艾婕不一样:“作为好朋友,你得答应我,千万别胡思乱想的,影响学习。”
看到夏瑾严肃的样子,杨慕昔只得点点头。
艾婕悠悠地又补充了一句:“喜欢就好好珍惜,可别错过了。”
晚读前的自习时间,老师还没有来,坐在窗边的杨慕昔,托着腮望向窗外发呆。
自己怎么就喜欢陈辰了呢?也许是因为那天陈辰给她买牛奶和红枣的贴心,又或者是周日那天她陪着她去校医室的仗义,或者……因为那句“要好好的啊”让她想起了从前……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她现在心里已经确定,自己对陈辰,不仅仅是犯花痴地欣赏了,而是真的喜欢他。
可是喜欢又能怎么办呢?杨慕昔是明白现在的处境的,俩人明年就要高考了,陈辰又是补习生,这一年的复习,对他而言可是非常关键的。即使杨慕昔能够努力做到不影响自己的学习,但是能够保证不影响陈辰吗?好难。
艾婕说了,学生时代的恋情是最纯真最珍贵的,陈辰看样子也是个不错的人,喜欢就别放弃了,免得以后留下遗憾。
喜欢或者不喜欢一个人,哪能由着自己控制呢?杨慕昔觉得,要是控制得了,自己也不会为陈辰的事情这样烦恼了。
杨慕昔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忍不住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眼睛却看着别的地方出神。
伴着晚读铃声的响起,英语老师也进了教室。
杨慕昔回过神,把笔收好,也顺手收起草稿本,却发现,潦草凌乱的涂鸦中,依稀能过看清一行字——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