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溪提起笔尖,又有点不知道从何写起,对着窗外的风景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落笔写了些许内容,等墨迹晾干了,把信装在了一个香囊里,连同五百两银子的银票一起。唤来乌桕,顺了顺它的羽毛,让他把香囊给木沉香送去。
然后叶凤溪坐在窗边,开始安排接下来的计划。
从文参加考核吧,升迁太慢,变数也太大,更何况那样子好像并不适合自己。
之前的那个梦仿佛总有预示,他的主场将在沙场,并不在朝堂。
乌桕来的时候,木沉香正在后院里看自己水缸里的虾兵蟹将。乌桕还是停在了上次停的那棵竹子上,没想到柴胡从另一棵竹子上一下子把乌桕给扑下来了。
乌桕本想装逼耍帅的行动成功被扼杀在了摇篮里,扑腾了两下翅膀,滴溜溜的眼镜委屈的瞅向木沉香,但是才没看了一眼,眼前就被一个白绒绒的团子挡住了,对方回过头用茶绿色的眼睛无辜的盯着它,乌桕顿时觉得鸟生十分灰暗,眼皮子都不受控制的耷拉了下来。
木沉香看着这样的乌桕,反而心里觉得萌的不得了,真是戳化了自己的少女心,也不嫌弃乌桕身上粘的尘土,俯身把乌桕抱在怀里,顺了顺它的羽毛,还蛮滑的嘛,“乌桕真可爱,是不是凤溪哥哥让你回来的?”
乌桕可不会说话,只是蔫巴巴的点点头,仿佛还没有从被小伙伴打落自己的事件中回过神来,只是乖巧的松开爪子,露出叶凤溪绑在它爪子上的香囊。
木沉香取下香囊,放在了自己怀里,抱着乌桕,拖着从自己抱起乌桕时候就开始整个挂在自己腿上的柴胡,朝着自己房间去了。
坐在院子里那棵樱桃树下面乘凉的季华歆看到木沉香怀里抱着那只阿溪的海东青,冲着枝南生说,“八成是阿溪那小子来信了。”
枝南生摇了摇自己手里的蒲扇,“是嘛,也该来信儿了。”
季华歆看着枝南生老谋深算又爱答不理的样子,又想起来老头子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也就不再操心木沉香和叶凤溪两个人的那点儿感情进度了。
人到暮年,已经看开了。有些事,顺其自然,旁人插手不得,也强求不得,不要随便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子孙后代,不是所有的我觉得我都是为你你好对于当事人来说都是好。
顺其自然吧,季华歆就这样想着想着,又不知道思绪已经跑到哪里去了。
而心心念念着急着看信的木沉香自然不知道她外公的老谋深算和外婆的杞人忧天,木沉香进了房间后,把乌桕放在了书桌上,又对柴胡进行了摸头杀的安慰,去洗了手,擦干了,才打开那个绯色的香囊。
展开写满字的信纸,却露出来的银票着实吓了一跳,“凤溪哥哥怎么把这么多钱都给我,他一个人出门在外实在是太不知道照顾自己了!”震惊之余又有些生气叶凤溪不知道照顾自己,生气之余好像还有点甜滋滋的,甜滋滋的味道让木沉香偷偷红了脸颊。
木沉香就这样被这种复杂的情绪折腾了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刚展开信,就忍不住眉开眼笑,甚至看着看着笑出了声,笑了一会最后竟然又忍不住掉眼泪。
蹲在书桌上的乌桕和柴胡被突然而至的水珠砸到,大眼瞪小眼,还以为下雨了呢,可是女主人好像是在哭?人类的情绪真是难以理解。
木沉香擦擦眼泪,开始研磨给叶凤溪回信,“凤溪哥哥,展信佳。”写了个开头,又不知道从哪里写起,想了老半天,还是写了自己已经收到了信,斟酌了个来去,还是絮絮叨叨开始让叶凤溪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又表明自己收到了他的心意,只是自己在家里用不了这么些钱,自己留一半,另外一半随着信寄还给叶凤溪,又嘱咐他不用担心自己,有什么事的话就让柴胡和乌桕传信。最后还有模有样的表达了自己对叶凤溪的思念。
给乌桕喂了一些吃的之后,木沉香就把写好的信和三百两银票装在了昨天晚上自己新绣的竹青色荷包里,让乌桕回去叶凤溪身边。
看着窗外越飞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点的乌桕,木沉香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
当叶凤溪看到这封回信的时候,月亮已经渐露头角了,坐在窗沿上看着慢慢升起来的月亮,想起来木沉香最后写的“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弯成了弯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