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紫蛇般的雷电在云层里穿梭,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刘大智赶忙着将自己的渔船停到镇子里的码头上,镇上的渔船都因为这场暴风雨赶了回来。大智抛了锚,又用铁链子死死死的把营生的宝贝拴在船栓上。眼看这雨还没落下来,风倒是肆虐的很,麻溜溜得刚收拾好,就听见王庄骂咧咧得声音:
“真他娘的邪门,上午出去还大太阳呢,还没捞一次就特么往回赶。”
“庄叔,这暴风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回家睡上一觉,这第二天保准是大晴天。”大智笑呵呵地提着东西,“赶紧回吧,不然得淋半路上,别让婶子担心哪!”招呼着庄叔,俩人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不多时,风雨大作,整个大地忽明忽暗。
然而第二天,这场雨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三天过后,大地才迎来一片清明。
雨停后的第二天,蒸发的雨水让云澜镇笼罩着一层雾气。几百号人口的镇子,清晨市集上的叫卖声倒是此起彼伏。以渔业为主要营生的云澜镇,邻近城市的商人前来收货的人不少,镇上的人生活也算是富足。
绣珠在市集上摆了个摊子,专卖贝壳做的小饰品,姑娘家心灵手巧只做得这个。虽说这些东西这里不值几个钱,商人们也有来专门收的,把这些玩意带到偏内陆的地方去卖,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连着阴了那么多天,绣珠的小玩意做了不少,被雨水阻隔多日的商人需求量也不小,东西卖得很快。她蹲了没几个时辰,便收了摊子,跑到药铺抓了几副药,又买了些点心,回家去了。
“白姑娘,我回来了。”绣珠推开门,一进门右侧的床上的少女对着她笑了笑,“来,我给你把药先煎着,白姑娘你先吃些糕点垫一垫肚子”。床上的少女顺手接了那包糕点,自顾自吃了起来,没说话。
少女一头白发微微泛着黄,皮肤雪白,一双黑眸无神,嘴唇还是粉嫩的。绣珠跑到屋外架起炉灶开始煎药,她是昨天在屋外捡到的这位白姑娘。说她叫白姑娘,其实她不姓白,她不会说话,不知道她姓什么,绣珠看着她从头白到脚,直接称呼她白姑娘了。
昨个下午雨小了些,绣珠忙完手工跑出去方便,便看见“一身白”姑娘就站在她家院子里愣神,要不是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呃……虽然还下着雨,但也吓了绣珠一跳,心里想着哪里的山精野鬼大白天跑出来抓人了。注意到屋里有人出来了,“女鬼”转过头来看她,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手里只有几个铜板,一阵比划。
“你说,你要住在这里?”绣珠看懂了她的意思,看见“女鬼”拿出了钱,自己也放下了一半心,哪有鬼捉人还给钱的?“女鬼”点点头,又比划了一个三。“住三天?”绣珠又问。“女鬼”再次点头,直接进了屋子。绣珠楞了一会儿,赶忙跑进去。
她浑身都湿透了,绣珠给她换了身衣服又熬了热粥。“女鬼”和绣珠艰难地用肢体交流着,期间“女鬼”要求用纸笔来表达,奈何绣珠委婉地表示自己并不认字。
绣珠给熬好了药,白姑娘倒是不客气地喝下去,却被苦涩呛得咳嗽了几声,雪白的双颊出现了红晕。“真是好看”,绣珠心想,她说自己是海上过来的,说不定是哪个岛上的仙子,生的这天仙般的容貌,虽然头发是白色的,倒是更多了一副出尘的韵味。白姑娘成功的在绣珠心中从“女鬼”变成了“仙子”。
第二天,绣珠带着白姑娘在市集上逛了起来。白姑娘被绣珠从头到尾罩了个严实,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上还蒙着层白纱,身上穿着洗的浆白的衣服,还真有一种仙子的味道。人长的漂亮穿粗布都有气质,绣珠有点小郁闷。
“绣珠,今个儿没摆摊怎么跑来逛了啊?”说话的是刘大智,收拾着他的一筐鱼,刚和前面的客商交易完,看着绣珠来了,连忙打招呼。
“手头没存货了,怎么?”绣珠拉着白姑娘走过去。“嗨,那正好,我这里有些贝壳你拿去做吧。”刘大智憨厚得笑了笑,又拘束地挠挠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绣珠习惯性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袋子,白纱下的女子嘴角向上勾了勾。
“这位是……”这时刘大智才发现绣珠身边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嗯嗯,这位是辉城来的一位客商的女儿,我和她挺聊得来一起来逛逛”绣珠说瞎话的功夫倒是不一般。
“是么?姑娘好。”大智朝白姑娘打了个招呼,白纱微动,没有回应,刘大智有些尴尬。“哎呀,她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绣珠拉着白姑娘的手就要走。
“我们走啦。”
住在绣珠家第三天,绣珠知道白姑娘要走了,给她收拾了几件她的旧衣服打包。找到了熟识的客商,塞了点钱,让白姑娘搭着回辉城的商队离开。临走前,白姑娘拉住她,双手一合然后分开,手心里面便多了一片晶莹洁白的水晶叶子。现在的她只能做出一片叶子。
“送给你。”这次是绣珠看懂了她的口型。
绣珠也不扭捏,接过白姑娘塞到她手里的叶子好好放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这晶莹透亮的样子,绣珠心里知道这定是好物,仙子给的东西能差了么?俩人又无声交流了一会,无非是一些临别时的体己话,虽然两人认识不过三天。
“要走喽,姑娘。”商队准备好车马趁着黄昏走。绣珠赶忙把白姑娘推上车,要走了又好似突然想起些什么来,追上去往白姑娘手里塞了些银子。
车队渐行渐远,夜幕开始笼罩大地。云澜镇炊烟袅袅,海面上太阳收敛着最后的一丝光辉。夜晚的天空,群星璀璨,却看不见月亮。
今个儿三十,明儿就是初一,朔月,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