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人与鲛人本源自一脉,我们各自的祖先最终对陆地和海洋做出了选择,所以他们在鱼尾与双腿只能选一个。”说这话的人是鱼小八。
“我还以为你是只是个啥都不懂的海中女流氓呢。”君念珠脱口而出。
“哦,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碧华海一霸。我们不像那地上和天上的人,我们习惯把事情刻在海里的石头上,这些都是我在石头上看到的。”
只见走来一排头发颜色偏紫的鲛人,他们比其他的鲛人看起来更加不待见人。
“准备好了?”鱼小八对着他们其中一个说道。
“不应该这样。”那个头发蓝而偏紫的鲛人噘嘴回答,他的嘴巴嚼得像个鲶鱼。
“反正他们后果自负。”她转头对着令狐灏琮等人,“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回头就给阿浅解释说是你们执意要去的。”她用手中的珊瑚手杖抛了抛令狐的头,又强调道:“听清楚了吗?”
“大可放心,出了事自然不会怨到你们碧华海鲛人头上的,是我们执意而为。”令狐灏琮回答道,那鱼小八转头对着一众鲛人说着:“你们给我听清楚了,耳朵放明白了。要是阿浅来我这里闹,你们都要重复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那是碧华海中的一个灵台,四周摆着巨大的贝壳,那些贝壳里半装着各种浓液。各种死掉的海星和海里生物都摆在这些巨大贝壳的周围,那些东西虽是死物却精致而色彩鲜艳。
“原来这里头发偏紫的鲛人是鲛巫。”可可对着樊樱婳说道。“它们精通利用海内动植物的调配药剂和一些占卜术。同时,它们还会一些除了鲛人都领悟不了的法术,甚至是禁术,所以不怎么好惹。我觉得比起深海,那些鲛巫更可怕。三千个海巫的力量可以杀死一条龙。”
“鲛巫的人数越来越少,少到现在可能仅有不足一千人,杀死一条龙是不太可能了。”
樊樱婳发问道:“那为什么他们人会越来越少?”
“他们不像其他鲛人,他们不通婚,所以他们没有性别,没有后代。你也知道的,鲛人只有爱上一个人才会分化有性别。”她停顿了,接着又说,“其实她们并非没有爱,他们只是爱不上族人,但鲛巫几乎都没有出过海洋,也没有机会爱上其他人。”
“鲛巫爱上了外面的人会怎么样?”
“你听说过陆地上的人鱼吗,她们毁掉了鱼尾,换了一双腿,这种故事里的鲛人一般都是鲛巫,因为只有她们才知道如何造一双腿。天庭历来不准鲛人与外族通婚,其实并不是针对鲛人,是针对鲛巫,因为心怀不轨的人不知会利用鲛巫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哦,这样啊......”
“只能两个人。”鱼小八过来对令狐灏琮说道。紧接着她补充了一句:“两个女人。”
“男人不行吗?”令狐灏琮问道。
“不行,我鱼小八有我鱼小八的道理。”
“还换不换?”
在经过片刻商量了,最后决定由游子琴和樊樱婳去鱼尾和双脚的交换仪式,这也就意味是她们两个潜入深海。君念珠别想了,可可本就是借的他人身体更是不太可能。
樊樱婳向鱼小八提问道:“那我们的双腿还能回来吗?”
“三天。若是能在三天后的跳出水面,你们就不会变成鲛人。若是时间过了,你恐怕真得跟我们生活了。”鱼小八又说,“我可不欢迎你们成为我的族人。”
“生出鱼尾这个过程很痛苦,可能会因此丧命,被活活疼死。”
游子琴和樊樱婳他们一群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你们今夜还是考虑一下吧,这深海不是那么好下了,想想你们要找的那个东西究竟值不值得你们冒这一系列风险。晚上做个决定,明日再来这里见面告诉我。‘’那鱼小八心头一想,这毕竟是阿浅的朋友,不能够真不管不顾的放任他们乱来。
“凭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在这个小房间里挤一晚上!?”君念珠的声音尖锐而大。
“叫也没用,省点力气吧大小姐,又没人逼你从天庭出来。”接话道。
“这里只有两张床,怎么分?”君念珠咄咄发问。
“没人跟你抢,想占床就直说。”可可做了个鬼脸。
坐在地上的游子琴一偏头向他们问道:“樊姑娘呢?”
可可也反应过来:“殷宫主也不见了。”
“你没听那殷琛墨那家伙今天说的那番话吗?这两人这时候肯定在一起。”君念珠坐在床上,手肘撑着下巴微微摇晃着身子,继续说道:“让我想想那场景。”接着笑了两声。
令狐倚在房内的一根珊瑚柱上,两手交叉。可可走过来,对他说道:“公子,你没事吧?”
“本公子能有什么事。走走走,袁兄陪我出去找些乐子,许久没下海了,本公子一定要好好玩玩。”他话音一落手就一下圈到袁振凡身上,袁振凡一脸尴尬,挠了挠头。随后令狐灏琮就拖着袁振凡走了出去。
房中就剩下游子琴、君念珠还有可可。
“子琴,我们也出去走走吧。我去给你讲鲛人一族的历史,我想你一定很感兴趣。”可可跳到了游子琴身边,将她从地上拉起,满脸笑意。
游子琴转过头君念珠,说:“那念珠公主你好好休息,到了晚上大家就都回来了。”然后就跟着可可大步往外走去。两三下,这二人也快离开房内了。君念珠可生气了:“你...你们......”
那些五彩斑斓的游鱼练成无数根线来回在海里划来划去。海马在海藻之中一会出现一会消失。那些鱼儿吐着泡泡,甚至听得见它们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透明的水母和浅海乌贼不顶的瞪着双腿,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从淄樱城,岩石城,焚灵宫,再到......”樊樱婳话没说完,殷琛墨开口:“你陪我走了很多地方。”樊樱婳点头,她不敢吱声,这时候的气氛让人感觉很窒息。
“我希望你还能陪我走过很多地方。”殷琛墨声音低沉略带温热,“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就不要陪我走了。路,等我把我该走的那一段走完,你再陪我。”樊樱婳背对着他站,他用手从后面端着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脸,很轻。
“为什么?让我陪你把每一步都走完不好吗?”她转过身来,眼睛里荡漾着一潭被风吹得波涛的湖水,“不好吗?”她再问。
殷琛墨沉默了半晌:“嗯。”
“每一次,每一次你答应了我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你说过的,不管有多难所有的风景都要一起看的。你答应过我的,你......”樊樱婳仰头望他时说的话近乎恳求。
殷琛墨低头望着她:“我不希望你跟我看到的风景都是:血、尸体、纷争。”语气冰冷,带着一丝厌弃的语气叙述着。
他转而抬头望向前方,那是他最常见的样子。他看似望着前方实则空视着一切,那不是蔑视,但也不是真的在盯着前面的事物,他究竟在凝望什么,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我不在乎!这一路见过的尸体,踏过的尸体,见过的鲜血,剑上沾染的鲜血,还少吗?我习惯了,所以我没关系!墨哥哥,我究竟要对你说多少次我不在乎。”
殷琛墨望着前方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可是我在乎。”
“等一切结束。”殷琛墨对她说道,“不会太久。”
“我们回焚灵宫,我们不去什么天庭。弃兵符、卸名利,回到焚灵宫,还是那片樱花林。你是你,我是我,别无其他身份。”
“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那些东西。到时候我们一起练剑、一切外出、春天一起在倚在樱花树下、一起看星星。”樊樱婳边说边笑,那些场景就在她脑海里一一扫过。”
“龙泉。那时我便认得你。”
樊樱婳接着说道:“龙泉?我在那里认识的伙伴很少啊......”她恍然大悟,开口:“你是那个大哥哥!原来是你,我怎么没想到呢?”
“原来当时你在淄樱城和我见面的时候就认出我了,怪不得会莫名其妙送个铃铛给我。哪有白来的恩情...原来我们是故交。”
殷琛墨说:“不。觉得你很像。”很像记忆中的那个小人。
“原来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一点都不像小时候我认识的那个人。”
“嗯?”
“淄樱城见你,没有想过你是他,那种气质完全不一样了呢......后来你为什么会经历那些可怕的事?”
“拜人所赐,亦是命如此。”他苦笑。
“明天你别去了。”
“不行,你知道的,这件事我们非去做不可。你也知道如果不去做的话,事情的严重性。”
“我只知道你去后事情的严重性。”
“墨哥哥,我执意要去!”樊樱婳就当着殷琛墨的面犟上了。
殷琛墨许久不答。
“若你不能拿到琴,别勉强,专注往上。”他又说,“时间到了,若你不上来,我下深海寻你。”
“墨哥哥,你知道那海多深的!那下面,除了鲛人的鱼尾根本难以移动。”樊樱婳很是情绪激动。
“难道因度量之海深,便可拦我身?”
“喂——令狐公子,我们真的要躲在这里看啊。这种场面我们还是走吧!做人不易啊,当个神仙更是不易啊,何必给自己添堵呢?”袁振凡对着目不转睛的令狐灏琮说道。
在不远处,是一个粉色衣裳的女子正在和一尊冰像的男子接吻。
“令狐公子,我们已经立在这里足足一炷香时间了!”袁振凡接着说道,“虽然我也算是她哥哥,毕竟很早就认识她了,还和她有过婚约。当我心里知道樊樱婳她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哥哥过,她的心里的哥哥就只有轩辕公子,而现在轩辕公子也算不上他哥哥了。算了吧,令狐,眼疼就别看了。”
令狐灏琮心里暗想着:殷琛墨你自己都没有幸福,如何给她幸福?
虽然我也不认为我会是那个人。
“好,我们走吧。”令狐拉着袁振凡就这样走了,就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看到过一样。
“真是不怕死的家伙。开始吧。”鱼小八吩咐那些鲛巫道。那些鲛巫马不停蹄的把两个巨大,分别在足以装得下一个人的贝壳浇浇灌灌着一些溶液。那些溶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竟然是粘稠的银色。
“这个过程要持续两周,你们留在我这也可以,上岸也行。”鱼小八说道。只见游子琴和樊樱婳站在了贝壳跟前,然后周围的鲛人就开始挎她们两个的衣裳,这两人愣住了,别人一挎她两提一下,脸都红了半边天。
令狐公子咳了咳一等人纷纷转身回避。
“你放心,我这里的鲛人崽子对两只脚的家伙可没兴趣......”鱼小八道。
待衣裳褪尽她两已乖乖待在里面后,那鲛巫分别递给了两颗巨大的珍珠般的药丸给她们,樊樱婳问道:“这是什么?”
“鲛人死后的躯体炼化成的利子。”鱼小八回答。
虽然极不情愿吃下这种东西,但这两个姑娘依然是咽了下去。
“进去了,两周之内就别想出来了。”鱼小八对她们强调。两个巨大的贝壳合拢,完全关上以后,令狐公子等人才转过身来。随后,只见那些一群鲛巫像一群海马一样围着两个贝壳后就开始唱听不懂的歌,它们是天生的歌唱家。他们手上还拿着死鱼的尸体和海星之类的海洋生物,应是作法的媒介。
待所有仪式完成后,一个鲛巫凑在鱼小八的耳朵边说了两句什么,鱼小八说:“这两周都别靠近这哦。”
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贝壳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樊樱婳待在这个幽闭的贝壳里,只见贝壳里那些银色的浓液在开始不停的翻滚、冒泡、膨胀,越长越高,高到直至可以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呼吸很是困难。
第五天的时候她疼痛得如同全身被尖锥子扎出血来,幸好这里面一片黑暗,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这一生难道注定和肉体之痛化不开界限吗?
第十天的时候,她不知道贝壳外有一个沉默的人一直在外面守着。
第十二天的时候,那些疼痛和灼烧的感觉开始退却,大脑开始遗忘前十几天所受的极刑,这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
第十四天到了。
贝壳被推开,里面冒出来的全是白色的雾气,那些银色的浓液都变成了一缸水,应该是变成了她们身上的鱼鳞。
这个场面有点无法形容...
樊樱婳和游子琴两腮都长满了彩色的鱼纹,游子琴长得是一条蓝青色的尾巴,樊樱婳长得竟然是绯红色的。她们的眼睛都变成了绿色,像是海里的海藻。特别的容貌也有了变化,长得很像旁边那些鲛人却又不完全像,表情也和人类的时候完全不同。
她们全然忘了没穿衣服这件事......但其他的人鱼好像也都这样。
众人太惊讶以至于也忘了她们没穿衣服这件事——
众人恍惚了一下看到拿着布一样的东西的鲛人到她们周围,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可能要张针眼,立马尴尬又迅速的侧过头或转过身去。
同来的一行其他的人心想:天哪,我看到了什么?
幸好鱼小八这人嘴粗心细,去命人找了两块如布一样巨大的海洋植物当裹胸帮她们捆上。
殷琛墨望着樊樱婳,樊樱婳眼睛猛的一眨,仿佛有一只蜜蜂就快冲进她的眼里,她为了阻挡蜜蜂才这样:“墨哥哥,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有。”
紧接着,游子琴和樊樱婳侧过头审视着对方——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鱼小八开口问一名鲛人道:“这时候外面什么时候?”
“傍晚。”
“哦。”她对着众人说道:“三天后的傍晚,不管是跳到海面也好,还是直接上岸也好,都丢滞留在海里。后果,你们清楚的。”
游子琴和樊樱婳在潜入海深处的进程之中。她们很快就适应了她们那条鱼尾巴,就像是在陆地上走路一样自然。
“要怪就怪,我的武器是一把琴。”游子琴对着樊樱婳说道,“你看你提把剑都已经够不方便了,这下面的气流不断往上冲灌,这琴感觉重了不少。”
樊樱婳冲着游子琴会心一笑:“没办法的事啊,我们尽量早去早会吧。”
鲛人告诉她们前往沧龙庙的路程中的石头上会有印刻的路标,她们便一路找路标一路向前。越是到了海深处,光芒就越显得暗淡,但是光芒越是暗淡的地方宸泺剑的绯红光芒就越盛,直接为她们充当了路灯。
四周的海洋生物越是往深处便越是巨大稀奇,但它们看起来很古怪,一点都不如上面的那些五彩斑斓、活泼好动的鱼儿可爱而友好。游子琴流连忘返的盯着那些怪家伙。
“子琴,跟紧一些。”樊樱婳提醒到。
与其说深海那些生物像是生物,更像是各种形态的幽灵,总之很诡异。那些海草啊,海带啊,小的大如被单,大的宛如铺在大宫殿里的殿毯。
不知不觉这路程竟是过了半日之久!尾巴都快游断了都还看不到那个沧龙庙。
累得近乎断气,但因为分秒必争,歇口气也不敢歇得太久。
终于,终于——
在宸泺剑的照耀下才依稀见到它就在眼前了——那个古朴的庙宇,在岁月的沉淀下已经变得十分的简陋。庙宇外被一条巨大的铁链锁着。只见那门口的一块牌匾上写着鲛人一族的文字,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写的“沧龙庙”。
两人欣喜非常,俯冲前去。只听见这空寂的深海却有了琴声——是从庙里传来的。难道这庙宇之中还有人不成?难道这里的玄机之一是琴声?
那琴声起起伏伏,宛如在传递着什么信号,非是通音律之人不会知其中是奥秘。
游子琴便也抱起琴与沧龙庙内的人交流般弹奏了起来。
“他让我一个人进去。”游子琴对着樊樱婳说道。
樊樱婳一脸震惊:“什么?这你都能从琴音中听出来?”果然行与行之间隔着千万个华山呐。“这个人与你素未谋面,你难道信任他?”
“剑道会友、与琴道会友形式虽然不同,但道理是相同的,一个人的脾性和情绪其实能通过这些东西感知到的。那个人与我琴音互通,我相信这个人不是个恶棍。”游子琴又接着,“他手中的那把琴应该就是我们想要找到的神器。”
樊樱婳皱着眉头,替她担忧:“他有可能在骗你呢?”
“相信我。”游子琴将手放在樊樱婳的手臂上,让她宽心。
樊樱婳也不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点了头:“我在外面等你。”
游子琴点头,后游子琴又弹了几根弦,似又在与其庙内的人交流。
果不其然,那铁链上的锁竟然自己开了!
游子琴进去没几分钟,樊樱婳却被纷纷被脚下的巨大海草拖住了尾巴,然后就被狠狠的、重重的给一把拉了下去,动弹不得!
她因突然受了惊吓,又因为在海草的捆拉下的急速下沉的恐惧下闭上了眼睛。
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一幕确是充满了鲜血的海洋,那些碍眼散开的红色如烟雾状般四处飘荡。而这里并不那么像深海,但也绝对不是浅海,这是海,但说不清楚这像是海的哪里。
然后她看到了扑面而来的一群鲛人,她们的神态慌张,有的甚至表情悲痛。
她们这是怎么了?
她们的后方突然尾随而上来一堆人形海怪、海魅,他们一涌而出手中拿着死神般的镰刀,长着狰狞而可怕,却又不相同的脸。他们当中有的长相就像是乌贼和虾的混合体,看起来让人感觉非常的不适。他们竟然一上来就开始在樊樱婳的面前斩杀那些鲛人,就像割草机割草一样动作轻松而自然。原来那些鲛人是在逃避那些怪物!他们嘴巴里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不知道是在说话还是在干什么。
樊樱婳明白了,刚刚她看见的那些在海水中扩散的血液是鲛人的!她下意识的往下望去,下面尽是一个个在水中漂浮着的、破碎而凌乱的鲛人尸体!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具,因为下面密密麻麻都是!那些尸体堆了一层层、一摞摞——有的甚至四肢分开,还有的鱼脊骨都给露了出来。
原来这海,并不如浅海看到的那样美丽,罪恶可怕的东西往往在深处。
那些海怪好像注意到了她,她身子一颤,想着自己有宸泺剑在手应该不用怕。
诶?宸泺剑呢?
她想要躲闪,那一群海怪本来还在张望,陡然间像疯了一样往她身上冲,樊樱婳游不过他们,那些海怪实在是游得太快了。
这时候一个海怪的镰刀已经从后面伸出,从她的前面勾了过来,直戳着她!
海里又发生了地震,比之前那次更大。四周摇晃,海水倾斜。
“是龙神!”一名鲛人跑到海里鲛人聚集的海堂内,他眼睛几乎激动欲出,“是我们碧华海的龙神,他原来,原来一直在深海!他肯定是从沧龙庙出来的,龙神没有死,他复苏了!”
海面倒影着天上的晚霞,今日的晚霞格外的明艳,掺杂着红橙黄紫和粉色。一群海鸥在海面上此起彼伏,大自然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明朗。一条沧龙直窜而上!
海里的生物都浮在了浅海来看它们复苏的龙神,那龙神上就浸在海平面之中,他的背脊上既然还坐着一个少女,那个少女抱着一把琴,就是令狐灏琮一行人苦苦找寻的神器。海面上接连窜出海豚、虾、螃蟹等等,还有密密麻麻的鲛人,他们在晚霞的映射下分外好看。
“这碧华海的龙神竟然是他啊。”令狐灏琮对着翻腾而出的沧龙低喃道。
令狐灏琮这一行人现在正在海滩边。
可可问道:“我主人呢?”
君念珠幸灾乐祸的笑着说道:“时间都快到了,她该不会上不了了吧?”
这时候游子琴正在他们的对他们吼着:“我找不到樊姑娘了!她和我走散了!”
殷琛墨扑通一声竟跳进了海里。
“你怎么不去?”袁振凡问令狐灏琮道。
“若我有殷琛墨快,我也去了。但如若他都快不过,那我就更别说了。”
殷琛墨像一把甩出去的镖,直插深海。
原来一个有双腿的男人,会因着急寻找溺海的心上人,会比有尾巴的鲛人还游得快。
他如一条剑鱼掠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海里植物和轨迹不一的海洋动物。
就这样寻着石头上的标记,他一路快速的找了下来。这时候最管用的莫过于他的昃夜剑,他的昃夜剑冲在他的前面探测着宸泺剑的气息。
他在一个很深的海草堆里面找到了樊樱婳和她的宸泺剑,然后一并拉起,然后托着他飞速的抵达了岸上。
可这时候已经晚霞退却了。
晚了,什么都晚了。
“醒醒。”樊樱婳恍惚听到有人在这样叫她,不像是海怪那些依依哇哇的声音。
她咳嗽了两声,睁开眼,她四周都围着同伴们,还有殷琛墨,而她们的眼神里布满了担忧和恐惧。
“你们怎么啦?”她说。
他们没说话。
樊樱婳觉得好干燥,这种不令人爽快的干燥仿佛正在鞭烤着她,她坐起来看到自己那条崭新的鱼尾巴就知道究竟发什么了什么。而她再看看游子琴,游子琴已经穿上了人类的衣服,恢复了双腿。
她明白了,她扑哧的一下就给哭了出来:“怎么办?墨哥哥?”她的双手突然猛握着殷琛墨的手腕,“樱儿不想变成人鱼。我不想生活在海里,不想和那些鲛人待在一起生活,我还想和你们同行!”她又急又悲,“我不想每天潜在海面上看晚霞,不想在海面上看你。”
“有什么办法?”殷琛墨问令狐灏琮。
“这样,你抱她回天庭,到时候我们再联络,找天帝看有没有法子。”
沧龙复苏的那天,她的命运又到了一个分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