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鸟长风万里寄相思,这处珠翠竹轩,那处红月景黯。
几重情深砌成砖,一堆棱方,殊不知何处可安?
啄尝这杯年华酿,一般温热一半寒。
“啾——”一个微小的声音从窗上传出,“啾啾——”它叫得更为急迫了,像是驻帐军地将军的亲信鸽。它的声音如绯翠相击、银铃叮响,又荡悠悠如羽毛飘摇。
它将头探进窗内,向四周好奇地扫了一扫,目光落在了里面的人身上。
它又“啾啾”的叫了几声,瞧见里面的人仍然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急得扇动了翅膀。它只有一朵桃花一般大小,叫声虽然悦耳但音量着实是微弱了些。它急得在窗沿上扇着翅膀旋走着,一上一下。
忽然,它又立在窗沿上跺着它短小的小脚蹦跳摇摆,终于它使出全身力气用它微小而清脆的声音拖长了的嘶吼:“啾————”
“诶,墨哥哥,你看这里怎么有一个这样的...鸟?还是鸡?”樊樱婳把脑袋向这个“不速之客”拉近了些,几乎都要挨上它了,仔细打量了一番,道:“它长得好奇怪啊。这个家伙身上长满了黄叽叽,像是被水泼湿了的毛。毛一团一团杂乱的拧在一起,毛上还有金色的色泽,像是把沙子磨成了粉末洒上去的一般。”
这个小家伙似乎对樊樱婳予以的——“鸡”的评价并不怎么满意,目光满是抗议和凌厉的盯着樊樱婳,扇了扇它的一只翅膀表示不赞同。
“金翅鸟。”殷琛墨语气清冷地扫过,如凉风习过窗前。他望着金翅鸟,金翅鸟也望着他,金翅鸟朝着殷琛墨所处的方位退了退,逃避般的把眼神对上了樊樱婳不禁对面前这个人所散发出来的冰冷气质心生畏惧。
“这只金翅鸟好小啊...仙界难道也有稀存于世的金翅鸟吗?”樊樱婳问道。
“不。这只鸟不是仙界的。”殷琛墨大概猜测到了面前这只金翅幼鸟的来历。
“也对,金翅鸟世俗罕见,像它这种神鸟哪是随随便便就能碰上一只的。”樊樱婳见金翅鸟上绑了一纸信条,顺手取了下来,拆开来。
信条上写着:
君以身不能顾卿,因卿与君身份冰火,卿临于仙界,渐日与我往来不易,望此鸟能替君伴卿,方能有幸共吹笛高楼红月前。
樱朵朵,多日不见你是安好?千万别缺胳膊短腿的,不然的话我只有血洗他家了。七烛前阵子碰到它的“雀妻”了,把它迷得连家都不愿回了,后来我便不允它擅了离我左右,它干脆把它的“雀妻”给带回了魔界,而且你知道吗,它看上的那只鸟可真是...和你一样其貌不扬。别生气,我开个玩笑。我本来想把那只鸟给处死的,因为七烛都不听我话了!还好那只鸟生了三只稚鸟,否则它就绝对难逃一死了。希望这时候飞在你面前的傻鸟能够替我好好照顾你,陪伴着你,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来找你的,我说过的,不会再放你走的。
只希望你不要将这个小崽子给撵回来,本君是不会给它鸟食吃的。
展鸿胤
樱婳快速的看完了信条上的内容便把信条给握住了,生怕殷琛墨问一句信里面写了些什么,但依殷琛墨的性子他断是不会问的,但他八成也猜到了信上写的什么。
樊樱婳撇了撇嘴。这黄鸟不就是展鸿胤派来监视我的吗?说得这么好听,还一本正经的给我解释了一番,不就是想掩饰他想要掌握我行程的目的吗?哼!我才不要这鸟。
她本想挥一挥袖子把这鸟给赶走,忽然这鸟的眼神里散发出了一种独特的“情绪”!?或者说是一种魔力,让你舍不得将他拒之窗外。这难道是神鸟的一种能力不成?
她伸出一只手指合拢的手,像阶梯一样的希望黄鸟能够踏进她的手心。
这小金翅鸟受到她的邀请倒有些迟疑了,露出一副害羞和怯怯的神情。
“小家伙进来吧,别怕。”樊樱婳温柔细声的对着小金翅鸟说道。
突然——一声冲破云霄大喊撞破了屋内的宁静:“主人,主人!公子他说他有要事找你,很重要的事!说我不快点向你禀告就要揪掉我的兔耳朵!”
金翅鸟被可可的喊叫直接吓得从窗上扑哧横飞竖跌的逃走了。
“可可!金翅鸟都被你给吓跑了!”
”你果真要去?“殷琛墨问。
”嗯!墨哥哥,樱儿已经想好了,陪同令狐去打点下笙阙麼门的事情就回来。“樊樱婳笑嘻嘻的回答道。
”哼!令狐竟然都不带我去,偏心!主人你这个陪同说得好听,实际上你是想趁机去长安溜达个两天吧!“
樊樱婳不说话,摸了摸头,笑了笑。果然心思被猜中了。
“墨哥哥,要不你也跟着去吧...我想让你多去那样的地方走走。”樊樱婳建议道。
”不用了。你照顾好自己。“
若说人间究竟有何特异之处能让无数修身养性的人再下凡尘,甚至抛却道行,抛却那份清风雅静,山中小筑对月,惬追镜花的日子,定是因为那里亲近的人烟。在那里,连街坊叫卖、小贩的斤斤计较、官人的马蹄等,那些习以为常,偶还有些厌倦的喧嚣,对于那些渴望在红尘中一番游历的人都显得是那样的入耳。
能在俗世中潇洒出入,端一碗肉粥。那又是跟傲立云中,觅一处凉亭不同的境界。
一道赤红的疾箭如闪电般斜飞入地。后面有一只黄色的小鸟在很卖力的跟着,但似乎正在御剑的两人并不知道。
“长安!终于又到这了!”樊樱婳满足的大声说道。要是能跟墨哥哥围着这人间帝都的宫闱墙外走一遍,再买糖葫芦、糖人,再看看路边的耍杂戏,那该多好......
她说完后便情不自禁的沉溺于自己脑海中的幻想,以至于没有专心御剑,脚下的剑摇摇晃晃的。
”樱儿,你能不能专心点。“令狐提醒道。
”啊?哦。“突然尾随的那只小黄鸟冲到她面前晃来晃去,吸引她的注意,“你这家伙怎么跟来了,快回你家去,别跟着我啦!”樊樱婳对着那小黄鸟大声说道,然后加急了御剑的速度。那小黄鸟反倒不听,离樊樱婳更是近了,那鸟似是对樊樱婳的怠慢很是不满意,冲上丁了丁樊樱婳的脸两下,还不停遮蔽她的视线。樊樱婳一个没忍住,没顾着自己御剑,伸出手去抛那只粘人的小黄鸟。
”哎呀!“樊樱婳有些怒的冲着那小鸟低喝,剑已经因为樊樱婳的不稳摇晃得不行了。
”本公子说,你这样御剑,不会让我给来个吃屎摔吧。你不是说要给本公子展示一下你现在高超的御剑技巧吗?依我看来,也没多大长进啊。“令狐灏琮玩笑道,他站在樊樱婳后面扇着扇子,对摇摆的行剑不以为然。
樊樱婳还没来得及反驳令狐的话,全因那鸟缠樊樱婳缠得更猛了,樊樱婳根本顾不及脚下的剑....剑也跟着她南北东西不分的在空中晃个不停。
她对那黄鸟怒气呛人的吼道:“你信不信姑奶奶等会把你的毛给全拔了!!”那鸟一听这话,直接跑到摇摆的剑下,用鸟嘴从剑身的下端试图顶翻,似乎是想把这剑的人从剑上赶下去。
”哎哎哎——“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只鸟竟有这样大的力气,看来这鸟平日一定也是练过的。于是两人的身子开始晃晃跌跌,可惜在这样大幅度的倾斜下,想必不倒翁娃娃也未必能立得住。
噗嗤,还真给跌下去了。
令狐还没来得及在空中御自己的剑就已经成功与樊樱婳华丽的撞跌在笙阙门后院上,将房子上的一堆朱瓦都给撞了个翻。真...真是厉害。
而且到达的姿势很是让人费解,樊樱婳在空中因自觉的慌张一把抓住了令狐的衣服,没想到这一抓就把他的衣服给扯了个半,这姑娘有了些道行后,力气还真是生猛。
赵总管和几名笙阙门的姑娘听到这边有动静,闻声而来,表情微妙。
“公子,你......”虽是个神仙,多少也有些略疼的,“为何和樊姑娘在屋顶......“这赵总管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捂紧自己的嘴。
”没有,没有,让本公子歇一歇就好。“他这话是咬着嘴皮子说的,他有些又怨又想笑的盯着樊樱婳,一把将这个摔懵了的人摁在怀里,掩饰自己的尴尬,”怎么,就见此场面了,还不避一下吗?——“
赵总管和前来的几名艺姬偷笑着走开了,倒是有几个艺姬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樊樱婳一把将自己挣脱,大喝道:”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你神经病啊你!“
“你嚷嚷个啥呀,真是个又疯又蠢的丫头,我都还没怪你御个剑将我摔得如此落魄,你瞧你瞧,你倒现在都还扯着我的衣服不放,你说,你对本公子做什么?!”樊樱婳才注意到自己死扯着他衣服不放,大叫了一声“啊”!
那小黄鸟自鸣得意的站在树上扬了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