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怕得与诸位道别,千丹鼎与青姨的事我得回百药宗向蓉宗主禀报,也好让蓉宗主知道我的平安啊!想念有缘人自会再相见的。感激诸全对子琴这些天来的照顾,你们以后都是子琴的朋友。”游子琴难得放下平日里的严肃铁面微笑说道,她的笑颜宛如拨动了几根能奏出和谐音律的和弦。
“若今日赶回,必定时候不早了,人间这时候也差不多临近午夜了,游姑娘不如在宅院留宿一晚,明日再启程回百药宗,可好?”令狐灏琮提出道。
“嗯。”游子琴点了点头。
樊樱婳肋帮子鼓得老高,像水里不停换气的金鱼:“你这个人连客都要跟我抢!”
令狐得间的挑眉一笑,狡猾的模样十分惹人——揍。
可可在一旁默默的享用着美味可口的仙肴。哎,这公子和主人老是吵吵闹闹,难道这也不人世间亲昵的一种独特的方式?
殷琛墨一潭静泓的眼直视前方,不起波澜。就仿佛这里的嬉笑打闹与他毫无关联,只是一个存在瞩目的局外人。
“大家快吃饭吧,一桌的仙肴实在是太好吃了!”可可机智的将大家的注意力紧聚集在了一块。
天庭一外别致的院宅内,月华如水浸瑶阶。
天上的月比人间的更大而明亮,它的四周散布着色彩缤纷的星晨与星云,偶尔有几只“探星鸟”飞过。
院内的一台奏台上有一个端正挺坐的身影正背着月光抚琴。
那身影垂着眼,聚精会神的撩拨着古琴。
琴中付出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似空各里白灵的叫声野村旁一条缓流的澈溪的低吟,梧桐树叶随风援的倾诉…和谐的交叠在一起是。
忽,一只探星鸟小心翼翼地滑落在了古琴边,陶醉不已,跟着琴音的起伏摇头晃脑地踱来踱去,跟偷喝了能让人神智恍惚的陈年老酿似的。
一个步履稳健的身影扇着金偻扇从院宅的一端走了出来,他也不作声响,怕打扰了琴师的演奏。难得良夜,难得良月,难得佳人正抚琴,可不要惊扰了难得的气氛。
琴师一曲终了,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台前的右方有一翩翩公子正站着:“游姑娘,真是好琴技,杨引得探星鸟驻足旁听,想必你琴技已如此高超的令尊令母若有眼也会为你骄傲的。”
“子琴这点雕虫小技竟能让见多识广的令狐公子青眼,真是不胜感激。”游子琴微笑着回答道。
“这几日大家都甚是劳累,游姑娘这么晚了还一人于此抚琴,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厉千魂野心勃勃,想必他日后更是会变本加厉的为祸世间,而且此人诡计多端,心狠手辣,做事不不择手段…”游子琴叹道。
“哦?原来是游姑娘,因厉千魂而心中总忐忑啊,游姑娘这样心系天下的人何不留在仙界,为护苍生安宁出一份力呢?你的爹娘从前单独云游于外想必是为了扶困于所遇之人,认为在仙界行动出入多少有些限制,却惨遭毒手,而若当年他们能在仙界与群人共居,就不但多了份安全,如日后有什么行动也能相互照应。群人之力可倒泰山,游姑娘认为呢?”
“令狐公子说得是,其实子琴也确是如此打算的,但百药宗的蓉宗主那里多少对我也有些扶,虽然千丹鼎我并未难回,却见到了青姨,我回百药宗亲自与她交谈下此次的经过。”
“原不是如此,游姑娘心思细腻,考虑周全,实属难得。”
“令狐公子说笑了,可否让子琴冒昧问一句。”
令狐公子宽怀一笑“无妨,请问。”
“那为何令狐公子以前要在外甘心飘泊那么多年,我看令狐公子不像是一个不关心黎民之人啊。”
令狐灏琮无奈而抱歉地摇头:“我令狐灏琮散漫惯了,受不了这些条条框框的仙规,我只是个爱游山玩水的公子不是什么救世英雄。”
游子琴顿时如噎住了喉咙一般不知该如何应话。
“游姑娘早点休息吧,这一路走来已许多天未曾闭眼,哪怕心头有再多的烦忧也要保重自己啊!”令狐把扇着的金偻扇一合往另一只空着手一拍将扇子合着的扇叶略紧一握。
游了琴没想到令狐公子说起关心人的话来有些莫名的引人发笑,她把笑容含了含,点了点头,道:“令狐公子一表人才,朗如朝阳,想必追求到樊姑娘也早晚之事呀。”
“借游姑娘吉言吧,感情之事也不是谁说了算的,我对她有意只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哪,不管怎样,我都会尽我所护她周全。”令狐笑如暖月映桂树。
晨时的轩辕府弥袅着如缟拂的轻雾,如横横杠杠的游走龙蛇不受拘束的在诺大的轩辕府内往返。轩辕僄的清晨还漫延着清新的叶子与娇花的味道。仙仆们忙上忙下做着自己頟有的事,毕竟轩辕府长年来无人打理许多地方都需要人手。
轩辕府外所拥簇的山上的仙兽比起平日里的放肆顽皮倒是收敛了不少,就算那些体型庞大或小的仙兽们再怎么胡闹也从来不会犯横打闹到轩辕府去。
也有人说轩辕府四周山上的仙兽是除了轩辕府里的重兵外的第二队兵马,也有人说那些神兽是轩辕府的护卫。当然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真要知道究竟恐怕得等到山上的神兽修成人形去盘问。
练兵场上的金瞳兵正井然有序的切磋演武,但他们吵嚷的练兵声和肺吼声并不会打搅到轩辕府内的人,轩辕府内也只听得到渺渺之声。
樊樱婳慵懒的从床靠上缓缓而起,伸了懒腰,表情呆滞的愣着神。
这一路走来仔细回想还真是十分,前几天的日子还随时像有刀子抵在劲脖上一样心惊胆战,这一刻却在如诗如画的仙界懒洋洋的起床。不过现在樊樱婳再也不会深思这样的生活是否是真实的了,都已经在刀口剑锋上走了这么多回了,也不像是最初接触这些法术,咒术这样心有惊惧。
要不是因为那个人这一切都与她无缘。
若她没有遇见那个人,她就只会是淄樱城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人家的孤女,说不定她就已经嫁给了邻居家的袁振凡,平静如水的度过她作为普通的一生。
床四周的布置像极了在焚灵宫的模样,似乎是按照焚灵宫居住的那间厢房尽可能照搬的,可能是为了让她更快的适应这里吧。
不知道这是薛姑娘的主意还是墨哥哥的主间呢?墨哥哥,不太可能吧。
樊樱婳起身着了一袭淡绯色的衣裳倚在窗前的坐棍上探看着窗外苍翠绿的树与偶过来往的飞兽,一支花婀娜的斜入窗内静默的凝视着樊樱婳,樊樱婳也轻捻起这一枝花闻了闻,露出愉悦的笑容。
门外传入敲门声,樊樱婳起身喥步开了门,眼睑映入的是一个高举如松下林,剑眉如利,广袖长襟,面容冷肃如冰雪而砌,马发好瀑眼好星的白色身影。
樊樱婳携他坐于窗前的坐棍下。
“墨哥哥身上的伤势真的驱除了吗?”樊樱婳蹙眉而问。
殷琛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当时真的把樱儿给吓惨了啊!但是还好你的自愈能力惊人咽下千丹鼎没多久就恢复如初了。还好你没有事,不然你离开了我,我…我没了你…”情绪波动得口齿不清。
殷琛墨眼神里起了微妙的变化,启唇道:“没了我,令狐灏琼会照顾你,用你不必那样依赖于我。”这句话单听起来有些冷默寡情,但地是殷琛墨温和地语气道出来的。
“樱儿才不要令狐那个自恋狂照顾我呢,他成天就只知道捉弄我,什么人都不能代替墨哥哥的!”她面容天真纯净,眼睛里散发着一种富有独特、富有生机的光荣。
殷琛墨见她语气坚定而倔强,还是一脸的孩子气,跟几年前那个辛辛苦苦踏着严冬酷暑来寻觅他的小女孩一样天真直率。
殷琛墨端望着她不说话,他的头向下慢俯又缓缓靠近,对视着樊樱婳的眼睛。
闪着光芒的冰川直视着那一团燃烧起来的火焰。
樊樱婳面对殷琛墨突如其来的行为感觉到诧异而惊慌,眼睛不自然的眨动,屏住了呼吸,身子僵住了,脸自然嘭然红得一发不可收拾。
没想到殷琛墨却只是抬起一只如玉雕琢的手轻轻附上了樊樱婳的头然后抚了抚,他动作轻得仿佛像一块羽毛落在了樊樱婳的头上,随时都会飘走一样,如果不是此刻用心感知根本不会察觉到头上有一只手如绵雨浇洒一般爱护着稚花。
殷琛墨的发如绸缎一般顺到樊樱婳的绯裳和纤尘不染的地上。
樊樱画不自觉看着殷琛墨那棱角分明而冷峻的容颜。那像是海里千尺深渊里的孤冷,遥远,深不可测却令人渴望而好奇。
殷琛墨叹了一口气,道:“我的樱儿长大了啊。”然后把手又不作声响的收了回来,这一连串动作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又侧着端坐,仰头说道:“如果没有我,或许你会过得更好,平安快乐的度过一生。”接着说下去却又打住了。
“我知道!墨哥哥是觉得我如果那样顺风顺雨平凡的当个普通人就不会遇到那样攸关待生死的局面是吗?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墨哥哥我又怎么会成长成如今的我呢?墨哥哥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选择的生活。我现在拥有这一切我已经很知足了,有了朋友,有了令狐特别是有了墨哥哥…”她害羞得几乎要将头转过去。
殷琛墨看着她,皱眉。
樊樱婳自然明白他想说又没有说的话,爽悦的开口道:“真的?”
“其实我从未告诉过你,谢谢你带我看到了一个更精彩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