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降仙塔外却已是云雨翻覆,妖界颜色混沌的苍穹已顿时变成深冷色,似是预示着什么。妖界的各部都感觉隐隐不安,这是妖界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天象。妖界入口方的那一片灌木林中还未修得人形的妖雀们纷纷丧心病狂的大规模迁徙。横穿那片幻林能看到玄鸣江正掀起了滔天巨浪,江浪似一个个手握兵刃的士兵想要保卫后方的各部与最远处的皇殿。
妖界,是没有边缘的,没有人知道那条江河从何流入又将流向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妖界是否就如同看到的那般大,因为没有人能走完它的尽头,因为这里的一切本身就是欲望搭建出来的虚幻之地。
五光十色的天空笼罩下的大地,这才是妖界。每一寸土地都以欲望来饲养。
呼啸的风如撩起一切温暖的面纱,直面这个满是私欲的大地。各部境内奇形怪状的植物都在夸张的摇摇摆摆,且像经历了洪水和暴晒交替的洗礼疯狂地生长起来,它们的躯干都在疯狂的向外伸展,如有了思想一般跳起了妖艳的舞,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那些植物身上漆黑的树洞似想要把打扰它们修行的人给吸进去。树顶一簇簇树叶绿得好生诡异,那绿散发着奇异可怖的幽光,犹如人茂密而杂乱的头发。
在皇殿的左右端,那是妖界各部中的雀妖与植物精聚集的地方。
在那层层叠叠的妖树中间环绕着一棵参天大树,那树直插入妖界的云天,是除了妖界的瞻星台外最高的存在。那个部落的王正是伽耶族所信奉已变成妖树的圣树。那棵圣树的树汁是天下最甘甜的汁液,据说把这棵树的树枝洒在伤口上可以迅速的愈合,用它的树汁洗澡还可以永驻青春,让皮肤鲜嫩如婴儿一样。
这棵圣树于百年前扎根于妖界后,每日吸取的营养都是一些“恶”能,所以这棵树之前一切“善”的功能应该都失效了吧。这棵树早就由挺直长得歪歪斜斜了,如今它已成为正道一名棘手的敌人。
“妖..妖皇,数万大军来犯我妖界!看...他们穿的盔甲应该是仙界的人!“妖界入口处仅存的看守满身鲜血一个跌了一个踉跄,以平沙落雁的姿态跪倒在瞻星台上厉千魂的脚下,他胆战心惊高声呼喊道。
厉千魂手托着降仙塔,他澄澈的眼眸里似能望见大漠里那弯在墨蓝色的天空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却不因风的刮扫有丝毫激荡的泉水。
厉千魂不慌不忙的缓缓说道:“你身为我从数万名妖将之中选出来的佼佼者,面对敌人的来袭却表现得如此失魂落魄,你还失职将殷琛墨那群麻烦的家伙放进来已经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价值了。你这些年来也算有功,妖界感谢你的付出,你安心去阎王爷那里做客吧!“
厉千魂左手食指在空中往那报信的妖两边太阳穴两边画连线般的一画,那妖的两边太阳穴如下雨一般的喷出悲凄的弧线,他的头颅如开了一个浅浅的小缝,那一道小缝中涌出瀑布般的鲜血。这妖的面容如落叶般瞬间枯烂,变得溃烂且干黄,甚至还起了许多皱裂的短痕,那些短痕里冒出密密麻麻正在涌动的恶虫,那妖如中了不可医治的剧毒。那妖的表情十分扭曲,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绝望。那妖的整个身躯正缓缓化为升腾的深蓝色烟雾,他的身子跪在地上头往后仰,两手放于身侧,且夹得很紧,看上去似乎有人正在抽离他身体内什么东西。
不到五分钟,那妖如被熏烤过了一般,只有一层黝黑浅薄的躯干,其余的皮肤都变成了烟雾。打回原形后的他原来是一只老鼠。
“你这小老鼠,竟然去偷吃了圣树上的果实。哎,我不是早对你们说过吗,那些果实是能够让修为大增,但是时间久了身体里就会长满了毒虫,扰得你不得安宁。你们这些部下就是不相信,还以为我只是一己私欲哄骗于你们,这下等到人死了才知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吧。”厉千魂摇了摇头,“区区一个看门狗都这样了,那其他人岂不是要爬上皇殿跟我抢尊位了?”厉千魂眼神疏离又嫌弃的瞟了那个鼠妖的残骸一眼,就如同一头心高气傲的恶虎瞟了一眼腐烂发臭不愿吃的食物。
旁边的侍卫看着这一幕有些发抖。妖皇的善变以为他惨无人道的手段虽然在他们眼里早已习惯,但看了这些场面也不由得心头一惊如有石头砸他们身上一样。侍卫们都暗暗恐慌的料想着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他们。
那名鼠兄弟宁愿日日受毒虫的折磨都不愿意向殿上求一颗灵丹妙药,想必也是知道如果妖皇知道了这件事他的惨烈下场恐怕比被毒虫之苦还要惨。
“只要衷心于我、本分办事,就不会落到他那个下场,你们明白么?”厉千魂对一旁的几名侍卫说道。
几名侍卫沉沉的低下了头,道:“是。”
“欲望啊,有时候就像是活在血液之中的东西,它游走在你的全身,你是擒不住它的。”厉千魂望向幻林的方向又道,“去看看远道而来的‘客人’吧。”他藏在斗篷后的脸出现了一抹邪魅的笑容,如是在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