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星包围着那一轮幽月,炙热温情环绕着那座冰山。
他的生命寒冷得犹如被禁锢的囚徒,不懂得快乐亦不懂去享受。
如墨化开至每寸肌肤浸入他的灵魂,没有任何颜色可以打破他的纯黑至极。
樊樱婳恰似踏风而来的惊鸿一影,误打误撞闯进了他的生活,也改变了彼此的命运。
挂在天边的是摇摇欲坠的缘与劫。
越是亮的地方影子就越黑。深蓝色版图下的繁星随着夜渐渐深,越来越亮。星夜下的一双人影羞得掠过的鸟儿心砰砰直跳,一飞不稳就将垂直掉落在地上。一颗一颗璀璨的星宿朝他们看去。
樊樱婳像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扑在他怀里,他也只是微笑着摸着她的小脑袋。
殷琛墨平时对任何人都淡漠无视,没人认真关注过他人冷漠背后那颗孤独的心,他孤僻,孤僻得让人不敢接近,觉得他做事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就算是他救过的人也照样对他心存敬意。可没人懂得他的温柔和默默无闻,但她懂,她都看在眼里。他是她长久的夙愿,心中的执念,化作烈火融化他的冰川。这一切都微妙得不可思议。
“樱儿,想离它们近一些吗?“
殷琛墨温和的语气听来让人舒服。
“嗯!”
樱婳蹭了蹭他的胸脯,笑着点点头。
殷琛墨右手伸在空中,昃夜剑从剑鞘飞出落在了他的手心。他将昃夜剑轻轻握住,认真的端详着像是在与他交流,然后低至靠近地面。果然是神剑,与认定的主人心灵相通到如此地步,速度也是其余宝剑无法相媲美的。
樱婳扶着殷琛墨小心翼翼的站了上去,殷琛墨稳稳的站在她身后,像一座结实的大山。
“站稳了。“
“我尽量。“
上升的过程中樱婳又变得颠颠簸簸,两手摆平想保持平衡,速度过快摇头晃脑的。
“啊————”
她看着地上的景物都变得渺小又开始惧怕起这高空与地面的距离。身子摇摇晃晃全神贯注想要维持平衡。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后面没个人贴着或者抱着哪个人的腰,还真的要摔下去,她始终高估了自己的平衡力,以为多飞上几次就能真成仙了。
身子倾斜的弧度越来越大,殷琛墨一把轻搂住她的腰,她的头惊异的转向他。她的披风和发丝迎风飘起,拂过她的脸颊。
又是场四目交错,他在此刻就像是她的保护神,再也不担心谁会伤害她分毫。
“小心点,别错过了星星。”
他含齿一笑。她不知,他只会对她笑,她一人而已。
樊樱婳紧靠在他的身上,很是放松。她这时候哪还有心思站稳,全被他的一个搂抱震住。
“飞得感觉可真奇妙!我也好想能自己飞!”她笑着露出洁白干净的两排牙齿。
“但你得用剑。“
“琛,你法术那么高强,你能教我吗?一来我能够好好保护自己,二来我就不用怕谁了,三来呢,我就能在空中自己飞了!”
“过几****教你便是。”
“谢谢。“
“樱儿言重了。”
“你在斗法大会上是不是令狐…他也带你御剑?“
殷琛墨的脑海忆起那日令狐和樊樱婳二人在竹林上空盘旋得情形,她一袭紫衣和他欢声笑语,像一对神仙眷侣。他心头有些隐隐酸楚。
“啊…你都看见了?是我吵着想御剑的,我和他只是好朋友。“
完了完了,是不是墨哥哥他吃醋了,可不应该啊,他又不喜欢我,吃什么醋啊。
“那你觉得他飞得快,还是我?”
他的剑眉微微向上抬起几分。
“其实吧…都挺快的。他的比你确实要慢很多,你这剑实在太快了根本没法站稳。“
殷琛墨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御剑快,剑法快,根本就像瞬间移动,没几个人能看得清,与昃夜剑的关系不是很大,但手执昃夜,怕九界没哪个敢和他比速度了。
“我的剑是上古神器,昃夜。自然比他快很多。“
殷琛墨说话不似令狐那般自恋张扬,他始终都那样沉静内敛。
“哦…原来是这样啊。“
“靠稳了,我们去追星子。“
“好!“
殷琛墨御得更加迅疾,掠过鸟和飞蛾的身边都会把它们吓得往两边逃。她的披风被吹得像件蝴蝶外衣,在上空飘飘扬扬。他依然面容肃静,轻轻皱眉。好一对璧人。
他们御剑的样子犹如在星河上滑翔,仿佛来去匆忙的流星,又好似划船的两位船夫。
夜已浸成墨色。幽而静,凝固般,万物都陷入了沉睡,唯独这双俏佳人。樊樱婳站剑上好一会儿了,她有些疲惫却又不忍心结束这美好的夜晚。她靠在他身上微微打了会儿瞌睡,努力支撑着体力想定格这个画面。
好想每天都这样,墨哥哥带我翱翔在天际,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日子,在他身边再也不用担心外面那些是非。我不再害怕,他就是我的保护神,我的那座大山。
殷琛墨在她耳边轻轻问道:“樱儿,困了吗?”
他的语气朦胧而温暖生怕惊扰了她的睡意,又不夹杂一丝优柔寡断的味道。
“嗯。。有点儿。“
樱婳的眼睛都快合拢了,她的睫毛茂密得像是眼上的一片森林。
殷琛墨带着她向焚灵殿左侧滑去,樱婳已经没有精神再站立了,已呈迷迷糊糊的状态。他二话不说抱起她走向她的房间,将她细心安置妥善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相,像个瓷娃娃,多么无邪的脸,是不该被他人来玷污来伤害的。
他看她睡得很沉了,正打算起身离开,怎料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轻声嘀咕些什么。
“墨哥哥…不要离开樱儿??????”
殷琛墨把耳朵靠在她的唇边才听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好。哥哥不走,就陪在樱儿身边,看樱儿睡。”
他用手背轻柔的抚摸她的睡颜,满眼的疼爱都快闷出来了,他也不知道她对自己而言到底算什么,他很舍不得她,因为她照亮了他自己心中的孤寂落叶一片片。
窗外有一个身影注视着殷琛墨,殷琛墨踱了出去。门口的男子和他正对着给他鞠了个躬。
是一个穿着深紫色紧身衣的妖孽男子,从头到脚无不写着他的魅惑。古铜色的皮肤衬着月色更是显得晶莹剔透,暗红色的头发束在脑后。他的眉眼清秀,嘴角扬起浅浅坏笑。他看殷琛墨的眼睛满满都是忠诚。
“怎么样了?“
殷琛墨的语气凌厉而冷酷像是师傅在盘问他的一个徒儿。
“如灵尊所愿,玄天派那些老家伙并没有怀疑我,还给予我厚望。“
“你在斗法大会上表现得不错,继续潜伏,要让玄天派那些人对你更加信任。”
他的语气无不透露着狡邪和冷漠。
“属下定会努力,争取早日得到方天画戟。”
“阿霆,这些日子难为你了。你一直是我焚灵宫最骄傲的灵。“
“灵尊言重了,属下愧不敢当。”
“好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他们发现你消失了就该产生怀疑了。“
“是,属下遵命。“
紫衣男子话音刚落就如同影子般消失不见了。
此人正是斗法大会上导师组夺得魁首的夜欧霆。
殷琛墨又回到樊樱婳的房间,他俯着身子看着她的容颜,如瀑的发垂在她的脸上,柔软的触在她的鼻尖,她的唇边。
“墨哥哥。墨哥哥。”
自从他出门后她就不安心的喃喃呓语。
“哥哥在呢,哥哥今晚一直看着你睡。“
外人未曾见过殷琛墨这样温柔的一面,他的笑只属于她,他的温柔也只属于她。
春天的虫子也极喜爱焚灵宫的灵气,又闻到了樊樱婳身上的异香,于是跑到这里来嬉戏。不知何时窗外飞来一只青色的小飞虫飞到樊樱婳凌乱的发上,它看了这稚嫩的脸也想爬上去蹭一蹭。
殷琛墨见了这些不知好歹的小虫子,用法力轻轻的将它从樱婳的脸上抬起甩到了窗外。小青虫又飞到窗沿上一脸的无辜和抱怨。
哎哟,疼死我了,怎么这个人下手这么狠,轻点儿不行吗?我只是一只好奇心比较重的虫子而已,我又不做什么坏事,干嘛这么对我啊?
殷琛墨好似能感受到他心头的那丝抱怨,在心头和那只虫子展开了对话。
“小子。别乱闯。“
“我就只是爬了爬,有没有咬这个姑娘,你干嘛对我这么狠心,哎哟,疼死我了。“
“你打扰她睡觉就是你不对。”
“我走便是,你这个人真是讨厌。”
一只无名小青虫扑扑翅膀飞走了。
一只过了又是一只,两只,三只。当然它们的下场都一样,都被甩得老远再也不敢靠近这间屋子了。也确实至此以后也没有哪只虫子敢来造访。
殷琛墨就这样照看她,照看了整整一宿。他想待到清晨再走,趁她迷糊就多看她一会儿,又怕她害羞自然只有在她睡觉的时候观望她如同雕玉的脸庞。
睡梦中的樊樱婳竟然泛起了笑意。
良夜深,卿护佳人安睡。
她和他眼角眉梢都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