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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血与火

罗伯特。兰特男爵用手轻轻抚摸着放在腿上的文件夹,这个黑色的上好牛皮制成的文件夹里放着的文件总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命运。这个文件上签着第四帝国皇帝凯撒二世授权秃鹰舰队攻击新沙特阿拉伯的命令,他打算将这个处于帝国西部和联邦北部的小型势力纳入自己的版图以便以后对联邦进行大规模入侵。

任何促进此事完成的人都将名垂千古。只要新沙特被攻下,那么入侵联邦就会易如反掌,而之后第四帝国统一银河系的夙愿就会走出一大步。而且由于宗教信仰的问题,新沙特虽然处于艾文联邦的保护下,但他们拒绝联邦派遣任何舰队驻扎,而他们本身的舰队实力相比起来要弱得多了,只要帝国一支小规模的舰队就能全歼他们。也就是说这场战争他们赢定了。

想到这里,兰特男爵热血沸腾起来。在过去的十年里,由于家族投资失败,兰特家族变得一贫如洗,男爵这个贵族头衔成了摆设和别人的笑谈。想到家里老母亲和妻子千方百计省吃俭用,并且做手工来补贴家用的惨状,他就不禁悲从中来。他发誓一定会重振自己的家族,而跟随凯撒二世是最好的办法。

窗外景色飞速后退,梅赛德斯奔驰磁悬浮车闪电一般向太空港驶去。男爵转过头望着窗外西边的天空,太阳已经落下,黑幕已经从东边向西延伸过来,一会儿工夫西边的天空只剩下一丁点光亮。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柏林这座城市开始苏醒过来,灯火万盏、星星点点,映衬着这宗融古典和现代化一体的城市,显示出其独特的美。

如果没有战争,说不定老百姓会过得更好。男爵突然想到,但他立刻把这个念头甩掉,他受到的教育禁止他思考一切反对皇帝陛下决定的事情。皇帝陛下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只有跟随他才能让第四帝国恢复往日的荣光!

十分钟后,磁悬浮车驶入太空港,由于他们进入的区域是普通人无法进入,因此偌大的大厅里冷冷清清。大厅装饰精美,四周六人合抱的大理石柱撑起了矩形的顶,而大理石地板被擦得锃亮,几可照人,一切都模仿古时罗马建筑风格设计。在大厅中央摆着一尊三人多高的罗马凯撒大帝的花岗岩雕像,其身着战衣,左手持盾在身侧,右手举着长矛指向天空,意味着罗马帝国终将踏入向太空进军的征程。

男爵绕过这座雕塑走向登机口,他的穿梭机正在外面的停机坪上等待着。当他的穿梭机飞向太空的时候,他还在坐着春秋美梦。

奥科特坐在舰桥内自己的座位上,右眼皮直跳。他有点心神不宁,难道乔纳斯的警告是对的。但奥科特是一个无神论者,对这些迷信的东西根本嗤之以鼻,他不相信直觉,而相信经验。他的经验告诉他,跳跃系统一切正常,坐标点也经过审核,毫无问题,不可能出错。他看着舰桥上的持续井然,劝说自己这些不过是自己又一次胡思乱想罢了。实际上在之前他也遇到过好几次这种觉得“不灵”的情况,但每次都证明自己是多虑了,他深信这次也不例外。

他的副官肯特。奥尼尔正站在一旁,在他的监督下,船上没有人敢开小差。如果某人被奥尼尔抓到一个把柄,那他下场会很惨,奥科特自己就亲身经历过。想到这里,奥科特的心情又好起来了。他和肯特的交情已经有二十多年,从一开始两人都是毛头小子,然后一步步地从基层往上爬,最后终于如愿当上了舰队最高指挥官和副官。两人心灵彼此相通,默契非凡,相比之下奥科特的妻子就没那么了解他了。奥科特转头看了自己的副官一眼,对方意识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真是可惜了。奥科特想到,肯特其实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即使年过五十,他依然像古罗马雕塑一般完美,但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终身伴侣。在奥科特看来,他把自己所有的青春和生命都献给了舰队。相比起来,肯特付出的代价比奥科特多多了。

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奥科特发布命令道:“进行跳跃!”

陈博楠正坐在仙阙号自己的书房内,书房装饰典雅,带有浓重的东方特色。房屋中间放着一个香炉,香烟袅袅,沁人心脾。陈博楠坐在古色古香的红木书桌前正在阅读古时的历史文献以作漫长旅途中的消遣。

“报!”一名士兵在门外喊道,“殿下,我们在船上抓到一个女间谍,对方声称是公主陈思妍殿下。”

“什么?”陈博楠大吃一惊地站了起来,“她在哪儿?”

“回殿下,她正被关押在牢房里,而且她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亲口和您说。”

“速速带我去!”

陈博楠又气又好笑,这个冒冒失失的举动倒的确符合自己小妹的性格,都怪陈浩然那家伙,都把她带成了野丫头。陈博楠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让陈浩然帮他照顾小妹,不然的话那会这么疯疯癫癫?

战舰上并没有专门设置牢房,而他们所说的牢房就是在食堂边上的工作间。陈博楠一看到那个衣着脏兮兮的女孩,一下就认出其的确是自己的宝贝妹妹。

“思妍,你这是怎么回事?”他开口问。

“大哥,不好了,船上有炸弹!”陈思妍看到陈博楠后脱口而出。

“什么?在哪里?”

“在货仓!大哥,还有十分钟就要爆炸了!”

围拢的人群立刻沸腾起来。陈博楠立刻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慌!你,快去叫爆破组在一分钟内赶到货仓,快去!”

“还有你,立刻通知舰桥停止跳跃!”

“殿下,来不及了,跳跃已经开始了!”

当罗伯特。兰特男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全身****地被捆在一张手术台上,头顶上无影灯照得他睁不开眼。他试着转过头,但发现自己的头也没固定了,手和脚也不能动。他害怕地叫了起来:“上帝啊,这是怎么回事?”

“啊,我们尊敬的兰特男爵醒来了。”从右边传来一个雄浑的男人的声音。他瞥了一眼,看到一个神父穿着舰长制服走到台前,脸上带着虔诚的微笑,而这种微笑男爵只有在宗教狂热分子眼中看到过。

“快放开我,我是帝国军官和帝国男爵,如果你们不马上照办的话,皇帝陛下一定会严厉惩罚你们!”他叫道。

海因里希神父摇了摇头,他觉得眼前这种弱小的生灵真是愚蠢的可怜,即使在自己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还要寄渺茫的希望于自己的权威。这种弱者应该早点去见上帝的好,这样他们就能在圣父的光芒下得到灵魂上的升华。但眼前这个生灵还不能死,上帝对他另有安排,而海因里希神父就是那个将圣父的旨意切实地落实的人。

神父向身边的一个医生模样的人点点头,后者立刻和两位助手走上前去,牢牢按住兰特男爵的头不让他乱动,然后医生取出一个针筒轻轻地扎进男爵的大脑。男爵自始至终都在挣扎着,发出凄惨的叫声,其凄厉甚至可以让铁石心肠的人流泪,但在场的众人无动于衷,很快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神父,洗脑液已经注入,他很快就会再次醒过来。”医生看着昏过去的男爵说,“但到那时候他就会是另一个人了,一个你需要的人,他会按照你的安排来行事。”

“非常好。”神父点点头,“你的所作所为必将荣耀我主。”

过不多时,男爵醒了过来,但这时他的眼睛已经呆滞,原先的思维和性格已经不复存在。神父命令手下把他们预设好的记忆通过大脑记忆编织器存入男爵的大脑。当完成之后,男爵神采奕奕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神父阁下。”他对着海因里希深鞠一躬说,“愿为阁下和圣父效劳,至死不渝!”

海因里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医生说道:“去拿一件制服来,马上就要开始跳跃了,我需要他正常地待在舰桥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让所有监控都记录下来。”

“是,神父,但是他的那份文件呢?”医生问道。

“我自会处理。”神父回答,然后自顾自地走出了手术室。

曙光号刚钻出虫洞就迎来正面的袭击,密集的炮弹和导弹如暴雨般打在舰体表面,护盾如波纹一般不断颤动。

第四舰队一开始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除了曙光号之外没有人想到会在这时遭到攻击,按照计划,他们应该会跳跃到边境地区的安全地点。因此曙光号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战舰,只见它快速地下潜,火力瞄准最近的一艘敌舰进行集中攻击。

曙光号内警报响彻全舰,乔纳斯不断地发出指令。通过探测得知他们已经跳跃到了未知区域,但直觉告诉乔纳斯他们已经来到了浑浊之域。船外第四舰队和卧龙帝国护送舰队正在被八十多艘第四帝国的战舰攻击,只见黑色的船身不断地发出火光,炮弹重重地击打在舰艇上,撕裂护盾,扯开舰体。宇宙中火光一片,有一艘第四舰队的巡洋舰已经爆炸成一团火光。克莱尔扯开喉咙止住了人们的骚乱,强迫他们打起精神执行乔纳斯的命令。

在这种情况下,固守据点已经毫无用处,敌人的反跃迁装置已经部署,使得第四舰队和艾文护航队的战舰都无法通过跃迁逃走,而跳跃又需要漫长的充能时间。敌舰从四面八方将舰队团团围住,挤在一起防守只能徒增伤亡。当务之急就是保命!于是乔纳斯当机立断之下指挥曙光号灵活地在敌舰中穿梭,他下令关闭所有不必要电力,转而把能源灌输到引擎和护盾之上,将速度开到最大,凭借驱逐舰的灵活性躲避巡洋舰和战列舰的火炮。炮台越大,转速也就越慢,而且敌舰大多使用射程较远的磁轨炮在攻击,因此攻击力比起近战用的疾速炮火力更弱,这让曙光号有了可乘之机。

“克莱尔,把我们的战术告诉其他战舰,希望他们能够逃脱。”乔纳斯告诉克莱尔道,然后转过头来,他们自己也还没有脱离战场,还不能掉以轻心。

爆破组风急火燎地赶到货仓时,炸弹上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七分钟。看到这个情况,陈博楠立刻下令在跳跃完成后立即执行全舰疏散。“带上我的妹妹。”他命令道,“无论如何,确保她安全脱离!”他对自己的卫兵说道。“遵命!”后者回答,然后无视陈思妍的抗议和挣扎,架着她就往外走。

陈博楠转头看了看爆破组的头领,只见对方已经冷汗直冒,面色发白。于是他问道:“告诉我,你有多大把握拆除炸弹?”

爆破组头领强作镇定深鞠一躬道:“殿下,微臣并没有多大把握,但还会尽力一试。为了保险起见,还请殿下速速搭乘救生舱逃离此舰。”

陈博楠点点头道:“还请阁下尽力一试,此事关系到全舰上千条人命,而且事关帝国声誉,有劳了!”

“遵命,殿下。”

然后陈博楠留下爆破组,飞速前往逃生舱,他怀疑在这种情况下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幸免于仙阙号的爆炸。对方既然在货仓里留下炸弹,那很有可能在其他地方也设置了,甚至是弹药库或者引擎室,那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联系联邦舰队,快!”他边走边对卫兵说。

“上将,艾文帝国舰队旗舰仙阙号来电说他们船上发现炸弹,还有四分钟就要爆炸了!”通讯员告诉奥科特说。奥科特听完之后差点摊在椅子上。他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天啊!”

“上将,曙光号汇报说他们已经脱离。他们建议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分散冲出去,只有这样才能有生路。”

“命令全体战舰分散撤退,快!”奥科特吼道,“让他们安全之后到3A汇合点集合,如果他们能办到的话!”

“是!”

“肯特!肯特?”奥科特转头一看,发现肯特的位置上空空如也。“肯特在哪里?”他质问道。

“上将,我刚才看到他离开了。”有人汇报说。

“上将,系统显示有一艘逃生舱正在启动。启动者显示为:肯特。奥尼尔!”

奥科特觉得血从脚底直冲到头顶,他头晕目眩,一个踉跄倒在座位上。他面容憔悴,看上去苍老了几十岁。他看了看舰桥上的众多年轻男女,然后下定决心道:“全体注意,现在弃船,立刻执行!”

“是,全体船员注意,执行弃船指令,重复,执行弃船指令!”

一艘艘逃生舱从舰体两侧的开口如同鱼卵一般喷射而出,奥科特拒绝离舰,他赶走了那些想要陪他一起的人,坚持要独自留下。一分钟之内,舰桥上没得空空荡荡。突然间,船体内部的人工重力系统被击毁了,一件件没有固定的物体缓缓飘了起来。在不远处,仙阙号的中间部位的船体突然发出一团亮光,几乎片刻间,强大的冲击波传来,数不清的碎片撞击在观察窗上,高强度玻璃开始龟裂,装甲上被砸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凹陷。仙阙号爆炸了,首先是它中间的船体,奥科特猜想那边是货仓,然后是舰桥、引擎室和弹药仓。爆炸一次比一次剧烈,强烈的光芒堪比直射的阳光,电磁波扰乱了舰队间的通讯,频道上嘈杂一片,根本听不清人们的说话。但奥科特可以猜出频道上的人们正在呼救、咒骂、祈祷,但他无能为力。由于仙阙号的驾驶员之前一直在勇敢地驾驶它冲向敌舰,因此它的爆炸也把好几艘敌方战列舰拖下了水,从而在包围圈中打开了一个不小的缺口。有些知时务的舰长立刻驾船前往这个缺口突围而出。

仙阙号的爆炸也波及到了恒星之耀号,数不清的残骸碎片击中了它的船体,让它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装甲雪上加霜。舰桥的玻璃窗有些已经有了裂纹,再次撞击的话很有可能破裂。奥科特把自己牢牢绑在驾驶位上,然后驾驶战舰以最大的速度冲向敌方舰群。他决定效仿仙阙号,希望他英勇而疯狂的自杀行为能拯救更多人。

战舰一艘接一艘沉没,不断地有救生舱弹射出来。但战斗还在继续,恒星之耀之前已经放出了所有的舰载机和无人机,这些可敬的飞行员们前赴后继地冲向一个地方想要给后方幸存的战舰开出一个撤离的口子。但地方战舰火力凶猛,无人机众多,奥科特看着一架接一架蜻蜓舰载机被击毁成一团火光,不禁老泪纵横。第四舰队即将毁于一旦,但最让他伤心的还是好友肯特。奥尼尔的背叛,他不明白肯特为什么要这么做,无视几十年的友谊,把他们亲手创建的美好未来毁于战火之中。他很想立刻把肯特找来,好好问问他到底为什么。但是上将时间不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第四舰队。

就这样发挥自己最后的用处吧,他这样想道,然后开启了恒星之耀号的自毁系统。

曙光号已经把自己的速度增加到6000米每秒,在虚空中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划过。乔纳斯指挥着它冲向敌舰战列舰群,因为战列舰的大型炮台对驱逐舰这种小型舰船的锁定能力和跟踪能力都要较弱,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很有可能能顺利逃脱。但是如果运气不好,战列舰一炮就能把他们轰成渣。

乔纳斯亲自接管了战舰的操控,舰桥上的人们看了脸色发白,他们好几次几乎贴着敌舰飞过,相差不过一米。在这种速度和质量的前提下,只要稍微擦一下都能引起灾难性的后果。

“舰长,有敌机。”克莱尔汇报说。在雷达上,显示有十多架精灵级无人机正气势汹汹地向他们杀来。

“放出我们所有的无人机,导弹换成拦截模式,然后关闭船上所有除了引擎、护盾和操作系统之外的电源,把这些都转移到引擎和护盾上,快!”

随着乔纳斯的命令,八架麻雀级无人机从曙光号起飞随同发射的导弹一起前往拦截来袭的无人机。

“把无人机和导弹全部改成自动防御模式!”乔纳斯再度下令,然后突然拉升险险地从一艘提尔级战列舰上方擦过。他们甚至可以看到战列舰舰桥里人们惊恐的脸。然后往右下方加速,冲过两艘前来拦截的巡洋舰,躲到一艘提尔级战列舰后面,再把一艘霍尔德尔级巡洋舰的引擎击毁,终于冲出了包围圈。这时已经有几艘巡洋舰注意到了此地的情况,掉头追了上来。乔纳斯把无人机统统调去拦截他们,速度不停地向外突围。

“舰长,后来来电确认还有三艘巡洋舰和一艘驱逐舰成功突围,这要归功于仙阙号和恒星之耀号的自我牺牲在敌方包围圈上扯出一道缺口。“

乔纳斯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那么伤亡人数呢?有多少人弃船?”

“这些都不清楚,但是据称还是有不少人成功逃生了。”

“卧龙帝国的护航队呢?”

“全军覆灭,不过据说他们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成功弃船逃生了。”

“那里有反跃迁装置,那些逃生舱不能跃迁的话还是有可能被击毁,但这样他们还至少有一线生机。呵呵,想不到这次任务居然如此惨败!这次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第四帝国公然拦截并袭击卧龙帝国和艾文联邦的联合舰队,而且很可能还杀死了卧龙帝国的太子。世界大战要来了,我们必须立刻做好准备!”

乔纳斯转头命令道:“上尉,统计下我们的伤亡人数吧。另外让损控部门马上向我汇报,我们的船需要好好修一下了,然后我们再找个地方休养生息。把这个坐标发给逃离的那几艘战舰,让他们在那里与我们会和!”

“是,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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