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倾落国27年。皇帝驾崩,由太子齐御风即位。皇帝生前所喜之物,一律殉葬,以便在阴间继续侍候皇上。千名妃嫔,万种器皿,以及不计其数的珍珠黄金,白玉翡翠,士兵将士,都要活葬。由上天指引他们道路,为九五之尊效犬马之劳。城郊皇陵乃倾落5年开始建造,倾落25年完工,耗时长达二十年的巨大工程。参与此次修筑皇陵的近百万民工,全部一同殉葬,为皇家守着皇陵的秘密。
士兵将士,民工嫔妃被主持官吏带领走向皇陵。一路上,只听得妃嫔们嘤嘤哭泣之声,那哭声让主持官吏不禁为之动容。士兵和将士们更是伺机逃脱。但是凡被逮到,必命丧九泉。所以大家也开始认命,不再做垂死的挣扎。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向皇陵,仿似走向深渊,再难回头。
其中,有一面容姣好,虽已过中年之容,但是依旧绝色倾国的女子,很是静谧。她并不像其他的女子那般怨天尤人,而是一直低垂着眼睑,仿佛有浓重的心事。主持官吏自然是认得她的。她是独尊帝生前最为宠幸的女子,岚妃。他看向她,果然是倾国美貌。但即使是如此容颜,今日却也难逃劫数。只是不知,独尊帝如此怜爱她,为何却还要她陪葬。主持官吏失神了片刻,继而摇了摇头。红颜薄命,自古便是如此。
而此刻的伊岚心中,只有她的爱女,珣儿。珣儿天生丽质,完全继承了自己的容貌。而早在独尊帝在位之时,那太子齐御风便对珣儿垂涎三尺。碍于有兄妹之份,才迟迟没有动手。而如今,摆脱了自己和独尊帝的压制,恐怕珣儿会有危险!伊岚眉目一紧,手紧紧地握住了裙摆。
此时,主持官吏将手一抬,喝道:“你们先休息片刻,分发水和食物。待一炷香后继续赶路。”说完又郑重补充道:“不要伺机逃走,否则……格杀勿论!”他挥舞手中的长剑,惊得马下之人纷纷冷汗涔涔。
伊岚握着馒头,迟迟没有下口。她决不能就这样的死去,那她的珣儿又将如何呢?那禽兽一般的齐御风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想到此,她再也按捺不住。她左右环顾了一下,为避免惹人生疑,她的动作很轻。周围的人离她都有一定的距离,她身后便是一片密林。倘若进去,密林丛生,恐怕很难被发现。她心生一计,却为自己的大胆而颤动。
珣儿,娘要救你……
她侧过身,慢慢的融进那一汪翠绿之中。她进去之后,便疯狂的跑起来。她用尽了毕生的气力,只是埋头向前。只有一个信念支撑她苟活到现在。那就是,她的珣儿。树枝打在她娇躯上,划下一道道的血痕。但她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只是疯狂的奔跑着。
跑……
快一些……
当她终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安全的时候。终于跌倒在地上,重重的喘息。
珣儿,娘来了……
然,“娘娘……”一声平淡的话语,惊得她猛然转身。她看向来人,瞳孔猛地一缩。她缓缓站起,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她泪流满面,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娘娘。”主持官吏又唤了一声,“下官只是奉命行事。看娘娘等人生生被活埋。下官的心中,又何尝好过……”
伊岚缓缓站起:“李大人。伊岚并非是惧怕死亡。只是我的女儿现在危在旦夕,我不能坐视不理。我求你,求求你,让我再见我女儿最后一眼,最后一眼……”她又再次跪下,声泪俱下。她扯住他的衣摆,不肯放手。
主持官吏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了伊岚:“娘娘。下官知晓,你爱女心切。但是此规矩是先祖所定,谁都无权更改。倘若今日我放过娘娘,下官也必将因为此事,人头不保!下官真是……无能为力。”他话说得十分的中肯。但是却几乎抹杀了岚妃所有的希冀。
岚妃失神的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发语,直到官兵赶来,她都只是这般失魂落魄的表情。主持官吏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不舍,但还是说道:“把她锁好,带到妃嫔那里去。”
主持官吏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息。
“珣妹,请!”齐御风勾唇一笑,将颜冰珣浑身打量的通透。
“皇兄,如今您刚登上帝位,理应有许多的政事需要处理。请珣儿进入寝宫,恐怕不妥。”她俯身一拜,拒人之意溢于言表。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齐御风对她早有预谋。早在独尊帝封她为冰公主之时,他就曾对她毛手毛脚。如今母妃和父皇都不在,恐怕是来者不善。
“有何不妥,朕现在贵为天子。只要是朕想要的,谁人胆敢阻挠??”他张开双臂,一副唯我独尊的神态溢于言表。
“皇上,政事要紧。珣儿这小小的清风阁,时时都能迎接皇兄。还望皇兄以黎民百姓为重。皇兄,请回!”颜冰珣说的不卑不亢,一只手已经伸向门的方向,大有送客之意。
“大胆!”齐御风当众被拒,怒气冲天。他大喝道:“你们都给朕下去,朕有要事与珣妹商议!”
“是!”所有的丫鬟太监尽数退下。偌大的清风阁,只留下颜冰珣和齐御风两人。
齐御风看向颜冰珣,一步步的逼近。不消多时,已将她逼至床榻旁。颜冰珣怒目而视:“皇兄,你这是作甚?”
“作甚?哼哼,颜冰珣啊颜冰珣,你当真不知朕心中所想?朕好生的喜欢你,朕今日要珣妹侍寝!”一言既出,颜冰珣顿时睁大双眼,果然,他是禽兽之人。
颜冰珣推开齐御风,冷声道:“皇上,你我乃兄妹,怎可做如此有违天理之事!皇上后宫佳丽无数,为何要颜冰珣背负这等罪名!”她怒极,眉目一凛,看向一旁笑意不减的齐御风。
“朕和珣妹并无血缘,只空有兄妹之名分。况且朕乃天子,天子钦点你侍寝,你敢违抗圣旨?朕今日已屏退旁人,非得你不可!”语罢,一把将娇弱的颜冰珣推到至床榻之上。
颜冰珣的娇颜由于怒火而变得红透。在齐御风看来,更显娇媚动人。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任人采颉。他再也不愿多言,饥渴难耐的走近。他用一只手固定住颜冰珣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扯开她的衣襟。当那一抹雪白引入眼帘的时候,他的双眼已然充血。
“放开我!”颜冰珣的双手被紧紧地禁锢,无力挣扎。偌大的清风阁,乃至偌大的世界,没有人可以救她。门外之人,当然也听得到这声声呼喊,但是皇上做要做之事,谁人可以阻拦?小奴站在门外,兀自哭泣。
“母妃……母妃……娘!”颜冰珣痛苦的叫道,她的手腕已经因为挣扎而全是淤青。
听到此,齐御风稍作停顿,却没有出声。他低头呢喃:“我会好好对你的。”便俯身进入了她冰清玉洁的身体。
“啊!”剧痛让颜冰珣痛不欲生。
此时,她想起了那个俊容男子。记得在那樱花树下,他对自己矢志不渝的承诺。他说要她一定要等他,他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然而,此刻什么都没有了。即使他回来,肮脏不堪的她又怎么能拥有他的好?眼见那生命中挚爱的男子,渐行渐远,仿佛永远的抽离了她的生命,不会回来。
一行清泪划过发际。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被凌辱的身体已经没有知觉。
明光,对不起。冰珣再无颜见你。如今冰珣已是肮脏之躯,再苟活于世,也只能丢人现眼。让我们来世再续前缘,我定以洁白之身与你生死与共!
她闭上双眼,如一具尸体一般再无反应。
伊岚的心猛地收紧,有不祥的预感。
皇陵已到。主持官吏下了马,遥望那一抹明黄,他折身启声:“各位嫔妃、大人,皇陵在此,由我护送大家进入。”
听到此处,只觉哭声更甚。几个娘娘甚至哭的晕了过去。主持官吏侧身伸手:“娘娘们,先请!”
蓝亦躲在丛林,忽闻哭声震天,便走过来一探究竟。她循声望去,却见许多人聚集此处,恐怕整个落水村的人数也不及此。她咽下口水,又凑近一步想知晓详情。
只见那站在高台的人朗声说道:“独尊帝勤政爱民,是个难得的千古一帝。尔等为吾皇殉葬,此乃极大荣幸。我知道,尔等尚有家眷,不舍儿女。但,为吾皇效劳,本就是臣子庶民之己任。他日,也必将对的起列祖列宗!”
蓝亦忙掩嘴,心中思量。天哪,这些都是要给皇上陪葬之人那。没想到,今日却被自己看到如此血腥一幕。她心中仿若敲鼓一般,很是慌张。她看向一个个走向深渊的妃嫔,心里住不住的忧伤。谁人定下如此规矩,实在是残忍至极!
她转过身,头靠着树,反复思量。
不行……
就算救一个,我也要试试……
想到此,她偷偷地跑到皇陵附近,却没有人注意到她。她用手轻轻的扣了几下墙壁,十分坚硬,简直就是坚不可摧。硬闯恐怕是难如登天。她眼见那些如玉美人一个个走向坟墓,急的流下汗水。
这可如何是好?
伊岚走向皇陵,悄无声息。却被主持官吏叫住:“娘娘!”
她微一侧身,并不直视他,脚下却停了动作。
“下官无能,请娘娘保重!”主持官吏深鞠一躬,兀自泛红了眼眶。他的心中也着实不好过,但是却无法改变事实。
伊岚轻轻点头:“李大人有心了。”言罢,目不斜视,视死如归的走进皇陵。
蓝亦实在想不到好办法,却眼见又一个娘娘走进皇陵。情急之下,她在伊岚即将进入时猛地一拉:“跟我走。”说完,运用轻功,直直飞上树枝。
一时间,人群大乱。主持官吏上前一步,还没来得及讲话,身旁士兵已射出一箭。一箭穿杨,伊岚的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蓝亦见势不妙,托起她飞向更深的密林之中。正当那士兵还要再补一箭之时,主持官吏伸手制止:“一箭足矣。刺中乃要害,穷寇莫追。”
士兵有些疑惑:“大人,为何不斩草除根?”
主持官吏顿了顿,道:“继续主持殉葬,切莫因小失大。”
“是!”
主持官吏看了一眼伊岚离开的方向,暗自祈求她可以幸免于难。当他看到女子眼中深深地渴望时,他的心也忽的柔软了。他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仿若看见她,世界都会美好许多。
伊岚捂住胸口,鲜血却还是汩汩而流。蓝亦把她带到自己的小木屋,将她扶到床上,为她擦拭额头:“你还好吧?”
伊岚的嘴唇已经白透,脸色也很苍白。血虽然用布封住,但还是会流出来。她勉强的笑着,摇了摇头。
蓝亦懊恼的看着她:“对不起,我本来是想救你的。谁知道,害你伤成这样!都是那狗官,灭绝人性,将你伤成这般!”她愤愤的敲了敲床沿。
伊岚却摇头:“他是好人,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我是活不到现在的。小姑娘,谢谢你。”
“你不要谢我,我觉得很惭愧。”蓝亦低下了头,低声道。
伊岚挣扎着起身:“小姑娘,我想我是活不了多久了。有一件事,我要请你帮我完成。不知你肯不肯?”
蓝亦拍拍胸脯:“放心!只要我蓝亦办的成的,我都会尽力完成的!”
伊岚看着她,浅浅的笑了。从身上掏出一块玉,递到蓝亦手中:“这是一块罕见的玉佩,你把它交给当今的冰公主。然后你告诉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因为她的母妃,永远那么爱她。”她吃力的吐出每一个字,眼神却是那样的刚毅。
蓝亦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一定给她。”
伊岚轻轻的笑了。即使在那么苍白的脸上,那笑容也是如此美丽,让蓝亦毕生难忘。此时,她的头慢慢的靠向一边,如睡着般安静。
蓝亦唤了几声,却不见她回应,便知道她已然离去。不知为何,刚刚结识的人,竟让她如此心伤。或许因为她眼中那一抹刚毅,同样感染了她。她轻轻放下她的身体,久久的凝望她。
“放心,我一定会把东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