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燕秋凉终于咬牙狠下心，决定把话说开。不然，当断不断，恐怕只会徒增更多烦恼！
“二师兄，你，以后有何打算？”
江海天正在给她夹菜的手在半空中一顿，但很快他便道：“没有打算，过一天是一天吧！”
“那你真的不再回无极山庄了吗？”燕秋凉睨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海天自是明白她言下之意，只苦笑道：“你觉得我还回得去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四师姐一直记挂着你，她……”
“可我不愿意！”江海天痛苦地闭上眼，“纵使我回去了，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对四师妹又何尝公平？”
“凉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难为你的。但，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
江海天说至此，猛然呆了呆，好一会，才凄笑着：“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上，你只要让我知道你过得好，我便足矣！”
燕秋凉撇过脸，不敢再看他，只是那眼眶早已发红。
“如果你真盼我好，那我也请你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上，让自己过得好些，别苦着自己。”
“假如，你和四师姐真的不可能，也请你，不要封闭自己的心，起码也要去试一试！不试你怎么会知道，原来这人世间还如此美好。”
燕秋凉叹了口气，看着他，认真的道：“二师兄，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为了让我这辈子良心好过，答应我，你再难为，也要去试一试，让自己有个家，好吗？”
江海天又是心酸又是难过，家？你难道不知，我心安处是我家！
可是，这是六师妹，这是他最爱的六师妹的要求啊！
“好，我答应你！”他頜首道。
见得他答应，燕秋凉松了口气，连日来一直苦哈哈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
江海天见她终于有了笑意，嘴角边上亦是一片温柔。
既然说开了，燕秋凉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道：“二师兄，你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江海天一怔，但随即道：“不多，大约百八十两吧！”
燕秋凉遂笑吟吟地看着他道：“那，能不能借点给我？”
江海天笑笑道：“好！”
燕秋凉犹豫片刻，还是道：“二师兄，你以后会在何处落脚？我要找你该往哪里去？”
江海天眼望窗外，彼时已入秋，树上的黄叶开始脱落。袅袅往地上落去，一阵秋风扫过，便又漫天乱舞，找不着去处。
但最后，终归还是会归于尘土的！
人呢？
——
“我也不知该去往何处！四海为家吧！”
江海天说得浑不在意般，但他眼眸深处的落寞，怎么都掩饰不住！
“这样，不管你我身处何地，都要写信，口信也行。信嘛——”
燕秋凉咬着唇想了会，“就都寄到傲龙堡给傅姐姐，然后让她再帮我们传递。”
不待他答应，便一锤定音地道：“就如此办！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不许食言！来，拉勾——”
江海天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望着她的眼神里，不觉便有了几分宠溺的味道。
他颇为无奈地伸出了小拇指。
燕秋凉看出了他的不许为意，遂敛起笑容，严肃地道：“倘若谁食言，那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对方！”
江海天的瞳孔霎时收紧，神情凝重。
清晨，淡淡的炊烟冉冉升起，远处偶尔还传来一两声偷懒公鸡迟到的打鸣。
街上赶早市的小贩的吆喝声，隔壁围墙里的洗漱声，鸡跑狗叫声，生活是那么的真实！
而分离，亦是这么的真实！
燕秋凉已经登上了马车，面对江海天，千言万语，只有“珍重”二字。
江海天手扶车辙，半天无言。燕秋凉也不忍催他，二人就此僵在那。
终于，他徐徐地长嘘了一口气：“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凉儿，为兄能最后抱抱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