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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落梅走后,妙玉怔怔地看着面前床上毫无气息的人儿,心中升起一丝愧疚。轻轻抚上莲心晨的冰冷的面颊,极力压抑着恶心的感觉,轻轻刻画着陌生的男子面孔。对于她来讲,男人是陌生而可怕的,而且极度自私,只知道掠夺和占有,从不考虑女人的感觉,也从不珍惜女人的感情。自己的前世,就饱受了男人的压迫和蹂躏,想到那段不堪的记忆,妙玉缩回了手,紧紧抱住自己。

“少爷,是不是该将晨妃入殓下葬,总不能放在这里。现在虽不是盛夏,但也不能久放,否则——”落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妙玉的身边,轻轻拍抚着妙玉。她知道,少爷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晨妃毕竟曾是她最宠爱的妃子,现在死了,心中难免难受。

“落梅,我是不是做的过分了?我只不过是不喜欢男人缠着我,只是说了一些狠话,只是这样而已。为什么他要自杀?”妙玉茫然地问着落梅。她现在很后悔,当初不应该说讨厌他的话,也不应该想将莲心晨送给落梅。讨厌男人是一回事,她没有要他死。

“少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男人,但是我知道你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是晨妃想不开,自寻短见,怨不得你。请你不要埋怨自己。”落梅的手有些迟疑地伸到妙玉的头顶,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少爷太脆弱了,只不过是死了一个妃子而已,这在皇宫内是常见的事情。而且是自杀,更怨不得谁。

“可是,他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而自杀的,究其原因,还是我的错。”妙玉抓住落梅将要离开的手,紧紧的,抓的落梅一阵疼痛。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因为自己,而命丧,自己的罪过大了!

“少爷,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再埋怨自己了。以后的日子还长,如果你觉得愧对晨妃,就好好对待他的家人,借以补偿吧!”落梅只得这样安慰妙玉,人死都死了,少爷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能做的,只是加倍补偿。

“嗯,我知道。”妙玉虽然这样说,可是心情还是难受。“落梅,你先去张罗晨妃的后事,我还想在这里做一会。”

“好。少爷,我去忙了。”落梅理解地看了看自家少爷,也罢,呆一会也好,以少爷现在的心情,什么也不能做,还是等他心情平复吧。

“去吧。”妙玉暗哑地说道,声音中满是疲惫。

“少爷,你要保重啊!”落梅嘱咐了一句,出去张罗了。

妙玉扶住床,深深地看着了无气息的莲心晨,心中暗暗念着道家的往生经,安息吧,今生是我负了你,只能等待来世偿还了。

日升月落,又是一天。妙玉整整在莲心晨的房间呆了一晚。这一晚,煞是难熬,前生后世的种种都一一从妙玉的脑海中闪过,痛苦的,欢乐的,哀伤的,无论苦难和幸福都仿佛昨天才发生一般。

前生的她,孤僻冷傲,虽然沦落道观,依然保持着赤纯之心;虽然嬉笑怒骂,还是自喻脱尘。可是,纯洁终被尘染,赤诚换来糟蹋,最终还是落得饮恨归天。

而今生,不过短短几日而已,争名夺利,爱恨情仇,刚刚开始,她已经筋疲力尽。是奋力抗争,还是随波逐流,她很茫然。爱她的人,现在已经走了一个,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爱她什么,但是毕竟曾经是“她”的所爱。他就这么走了,走得这么突然,让她来不及体会,也来不及明白。

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有人为了爱所痴狂,如同宝玉;也有人为了爱情殉葬,如同眼前的这个莲心晨。爱情,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人做出许多古怪的事情,还觉得理所当然?

妙玉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少爷,回房吃口饭吧。你已经两顿没有用餐了。”落梅疲惫地站在妙玉身边,看着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的她,很心疼。

“落梅,我还不饿,你先去休息吧,你也忙了一整晚了。”妙玉的嗓音有些沙哑,整整一晚,不吃不喝不睡,她都麻木了,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妙玉看了看身边的落梅,疲倦满脸,还这么关心着她,让她感动不已。

“少爷,还是吃点吧!”落梅劝着,少爷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还逞强,这样下去可会搞坏了身子的。

“不用了,”妙玉晃了晃,身体的麻木,僵直,即使没有感觉依然是存在着。“落梅,我真的不饿,你快去休息吧。”

“少爷,你不要骗我了。你看看,现在你都没什么知觉了,还说什么没事、不饿。走,回房休息。”落梅见妙玉执拗着不肯答应,只好强迫地搀扶着她,半搀半驾地将妙玉送了自家的寝室。

妙玉想挣开落梅的搀扶,可是,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就连动动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得无奈地被落梅搀扶进了房间,送到了床上。

“少爷,你稍等,我这就叫人送来饭菜。”落梅说着,打开房门,叫来宫人,吩咐其去端饭菜。

不久,几个宫人陆续走进妙玉的寝室,手上还捧着热腾腾的饭菜。顿时,饭菜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咕咕。”妙玉的肚子最先发出了回应,立时,肠胃开始向她抗议起来。

“少爷,用餐吧。”落梅轻笑,将饭菜端到妙玉的面前,放在临近床的柜子上。“来,张嘴。”落梅端起一碗粥,用小勺盛出,加了点青菜,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妙玉的嘴边。

“我自己来。”妙玉脸色绯红,尴尬地说道。自己的肚子真是不争气,这么快就出卖了自己。

“你饿了整晚,身上应该是没有什么力气了,还是我来喂你吧。”落梅拒绝了妙玉,那可不行,看方才的样子,少爷定是体力耗尽,如果将粥端给她的话,一定会打翻在地,烫着了她,那太危险了,还是自己来喂她的好。

“好吧。”妙玉无奈,只得就着落梅的手,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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