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时辰后,派去的人回来了,但却只有他一人。
“王爷呢?”温璃儿见慕容逸没有回来,问道。
侍卫面露难色,低头道:“小人一赶到闵府,门口的仆人就说王爷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小人不信,于是让他们通传了一声,见到闵大人,闵大人也说王爷并没有来过。闵大人还说……”
“还说什么,你快说!”
侍卫吞吞吐吐,温璃儿更加着急了。
“闵大人还说,也许王爷和玉妃娘娘是去了蒲州……”
“蒲州?”
“嗯,是的!闵大人说,玉妃娘娘的母亲在那里!”
温璃儿又一次愣住,僵硬的脸色此时竟让人感到几分害怕。迷惘的眼神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原本坚持着的方向。她的心此刻变得空荡荡的,像一处深渊,越到深处越觉寒冷刺骨。
慕容逸是她的希望,然而此时这个希望却没有如她期待的那样会在自己身边。她以为他一定会在这里,她以为这不需要怀疑。
为何他不会在这里,为何他可以离开……
猛然间,她突然发现,原来对于慕容逸,她不知何时起竟有了依赖,而这份依赖竟又如此隐约,令她从没有察觉到。温璃儿心中冷笑。
“王妃娘娘,王爷确实不知道是要去蒲州的,是玉妃娘娘硬要王爷陪去的,所以王爷才……”
“管家,快叫人备马车,我要进宫!”
管家怕温璃儿生慕容逸的气赶紧一旁解释,但他误会了,温璃儿在意的并不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况且,现在的她又怎会有心情去想这些事情?
蒲州远离京城,没有一个月恐怕不能回来。温璃儿本想向慕容逸求救,但此时他竟不在京城。
慕容逸,为何当我需要你时,你竟不在……
马车随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此刻正行驶在京华城去往蒲州的官道上。暮色渐浓,官道上的马车越来越少,渐渐只剩下这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
“对不起王爷,我知道您一定在责怪我没跟您说实话!”闵芷玉轻声说道。
此次出门,慕容逸本极不情愿,若不是闵芷玉掉着眼泪求慕容逸,慕容逸也不会答应与她一起省亲。原以为是在左仆射的府上,但随着马车驶出京华城。慕容逸才发现原来竟是要去蒲州。
“王爷!您是我丈夫,所以,我也不想对您有所隐瞒。”闵芷玉说着,缓缓低下了头:“王爷!我是闵大人的女儿没错,但……”
“但我并非是嫡出……“闵芷玉停顿了一下,说出自己卑微的身世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我的母亲只是蒲州的一名唱戏的女子……”
闵芷玉说得更加小声了,声音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股极大的悲伤。但现在,她想要战胜这莫大的悲伤,向身旁的人吐露自己最为耻辱的身世。
慕容逸原本紧闭着双眼,但听到此处竟缓缓张开了眼睛。不过他并没有将目光落到身旁的闵芷玉,而是漠然的看着前方。
“在她十八岁那年不幸怀上了我,但我的父亲却随即将她抛弃,说是不能将她带回家!”说到这里,闵芷玉显然激动了几分。心中的恨意随着言语不经意间透露无疑。
说不清慕容逸是有心听她说,还是无意听。但此刻,他确实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表示,任闵芷玉说着。
“母亲一个人将我拉扯大,她唱戏,我也唱戏!”闵芷玉不紧不慢地说着。这唱戏本是最为低下的人才会从事的事情,是被人所不齿的。但听闵芷玉口气,似乎并不以为耻,言语之中反倒有着几分撅气。
“她在东边酒楼唱戏,我就在东边酒楼与她一起唱;她在南边茶馆唱,我也就跟着去茶馆!我知道也许在你们看来,我们是最为低贱的,但在我看来,我们和所有人一样,靠着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也许我们比另外一些靠着祖上阴德的人要高出许多!”
有一种骄傲并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自身的倔强。闵芷玉便是这样的人。她可以过最为悲惨的生活,但却绝不会让自己的心灵跟着一起变得悲惨。只要内心还存有一丝的倔强,她便有着常人眼里难以企及的骄傲。这是她得以与命运抗争的资本。
慕容逸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也许他认同了闵芷玉的话,也许他只是不屑与闵芷玉争论。闵芷玉仿佛只是将这个故事说给自己听,她没有抬头去看慕容逸的反应,只是续续地说着。
“所以,今日我成亲了,我也想要让我母亲知道,对不起王爷,我骗了您!”
今日的闵芷玉似乎与平日那个张扬跋扈的闵芷玉并不是同一个人,眼前的这个闵芷玉,安静、孝顺、有礼。
“你说得这番话,皇后知道吗?”慕容逸比划道,脸上依然看不出他此时到底是何心情。
“没有!”闵芷玉惊讶,“王爷怎么会想到皇后的?”
“难道你不是皇后派来的吗?”慕容逸反问。
闵芷玉浅笑一声,“看来王爷什么都知道了!”
慕容逸看着她,比划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太过了解皇后罢了!”
“既然如此,那王爷为何还娶我过门?”
这个问题慕容逸并不想回答,他闭起了眼睛,不再“做声”。见他如此,闵芷玉也不再追问。她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能令他如此默然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个男人,是否可以让我依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