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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商业百工辟邪(2)

应长裕先生在浙江奉化调查时发现,在稻草神的信仰习俗中,民间把稻草用于鬼魂习俗中为多。如丧葬时,奉化民间出丧活动中,多用稻草烟火赶路上野鬼,把新死鬼顺利地引入坟墓。说有稻草神引路,什么样的恶鬼也不能挡道。(应长裕:《麻雀·青蛙·蚯蚓·牛·龙·田公田婆》,载《中国民间文化》,学林出版社,1993年版。)稻草能“辟邪得福”。据老人们说,父辈死了以后,子孙要戴用稻草辫扎成的草辫帽,是因为把稻草神顶在头上,新死鬼即使对这位儿子、孙子不满,也不能去害他,因有稻草神保护,鬼近不得身。又说稻草名金条,头顶金光冲天,鬼魂会吓跑的。总之,稻草是辟邪、得福的吉祥物。

民间又有“头上一根草,掉落黄狗咬”的俗语。说明头戴稻草连黄狗见了都怕,可见稻草的威灵程度。

民间拜夜羹饭(驱野鬼恶鬼),也必须用稻草辫织成的草船驱鬼。说如果不是用稻草织成的船,鬼不惧怕,不肯离开。民间传说“无鬼不死人,无鬼不生病”,鬼在家中,病者怎能痊愈?可见稻草有驱鬼、诱鬼的作用。直至今天,一部分信鬼崇鬼者,仍是用稻草船驱赶鬼出门。

关于稻草神在民间信仰习俗中的反映还有很多,如农田作物的秧田、谷子快成熟的田及果瓜、蔬菜、蕃薯地等,为防止飞鸟走兽的侵害,有扎草人管作物的习俗。说扎了稻草人后,飞鸟走兽及邪物不敢去侵害作物,野鬼也不敢去摸作物了。据说被鬼摸过的作物不烂便是瘪,没收成了。其实,稻草扎成人形后,并不是稻草神起了作用,而是草人的人形迷惑了飞鸟走兽,确有一定的作用。

(3)生产工具禁忌及其农民育儿中的辟邪之说

扁担神一般没有庙殿,也没有固定的塑像和神形。民间老人们说,扁担神就在扁担中,其神俗称扁担大人。扁担不能乱放、乱插,更不允许女人跨过扁担。如有女人跨过了扁担,不但用扁担的人要大骂她,连家里人也会齐声训斥她。据说被女人跨过的扁担再去挑,用者的肩上要生毒肩疮;而跨扁担的女人,说也要生阴毒。在江浙一带,女人若无意中跨了扁担,得赶快回家烧糖茶来洗净,还要作一番深刻的检讨,要说“扁担大人息怒,小女子不小心冒渎了神灵,罪该万死。小女子已追悔不及,今用糖茶水净过了神体,请扁担大人宽恕小女子一次”。说罢把扁担亲手交给用扁担的农民,又要说自己许多不是。一般地说,用扁担之人会向女子提出一个月限包期,即在一个月内如用扁担者肩上生疮生毒或生病,一切费用与误工要由女子承担。

民间称谷箩神为箩伯,也有地区称箩伯师。忌两人抬一箩谷入仓,说两人抬一箩谷是减年成之兆,要两箩一担两箩一担地挑着入仓,说是满担进会有好年成。到了大年三十夜,一般农家要在箩边贴上黄纸黑字写的“黄龙吉庆”字样;也有人家贴“百无禁忌”的黄纸黑字。说箩伯在明年会有更多的谷龙被送入仓,并且无禁忌。

犁神民间称“犁公公”。浙江东部地区把农历二月初二定为犁公公生日。这一日,旧犁可修理,可换犁椿犁把和犁头。家中要焚香祭天,祈祷新年耕种顺利、无虫灾、无水灾、无旱灾、万事如意。其他日子,民间一般不修理犁,不装配新犁。若是在耕田时落了犁头,需重新安装,一般要拣牛日。如拣其他日子,说犁头又会断的。同时,犁在耕田时要一行一行犁,不能乌龟犁(即兜圈犁),说是兜圈犁田,丈夫会做乌龟,妻子会与人相好。如田犁完了,犁不能放在厕所间,说要冒渎犁公公,下次去犁田,不但犁头要断落,连收成也会不好。因此,农家忌犁与污秽物放一起,也不准让小孩屎尿布挂在犁椿上和犁把上,说会生大病。

农民的辟邪习俗大多与水稻生产有关,就连抚养小儿也不例外。譬如,小孩爱哭,用稻草扎成枕头,丢在房顶上,据说就不会哭了。小孩伤食肚痛,用小盏杯装满米,用布包紧,以杯口对着肚子轻擦数下,同时嘴里念着:“老鼠归老鼠,猪归猪,鸡归鸡,龙归龙……”将十二生肖念完,说:“孩子,它们都帮你吃,你一下子就不痛了。”

农民一生都在从事水稻生产,和米、谷打交道,他们的辟邪祈福的愿望和习惯的抒发、展示,自然也大都与米、谷有密切关联,因此,米、谷不仅是食物,更重要的是它蕴涵了人们深层的一种精神需求。

(4)育秧插秧的奇俗怪忌

丽水一带,在浸谷种时,要先将桃枝垫在谷种箩底辟邪,或将桃枝插在谷种上,然后将箩浸入水中,同时在浸谷种的池塘边点香烛,焚纸钱,以求得保佑。当谷种播入秧田后,还要在秧田四周的田塍上,遍插桃枝辟邪护秧。谷种落泥,旧俗还要查历书,选择平潮日播谷种,俗谓这时下种种子不会浮动聚簇。谷种挑到田头,要先撮一些谷种放在田缺口,用泥块压住,俗谓这样做播下的谷子不会飘浮,出苗整齐均匀。

金华一带有的地方选晴天太阳下山时播谷种。俗谚说:“太阳下山不再走,谷粒下田不会飘。”同时,去播种的男人要吃饱肚子,谓之人饱谷粒一定会饱满。武义过去还有挑出谷种路上若遇到女人必须回头重挑的怪俗,以为碰到妇女下种不吉利。

汉族民间过去十分重视开秧门和关秧门。每年开秧门时,必备荤腥酒菜、纸钱、香烛,在田边祭烧,并烧放鞭炮,祈求田公田婆消灾保佑丰收。浙江嘉兴地区十分重视拔秧开秧门,过去开秧门时有许多禁忌:插第一行田时忌开口,认为开了口以后手要伤筋,而且讲究扎秧把时把秧合拢处要留个缺口,也谓之“秧门”,若扎秧把无秧门,则被认为不吉利。开化县农村在开始拔秧时,要先左脚下田,拔两三株秧苗,以其根须擦洗手指,否则会发“秧风”,或手指屈伸不灵,或要发痒。湖州农村开秧门那天,挑第一担秧苗下大田前,必先喊一声“老田公!”意请保佑。长兴一带开秧门插的第一株秧,必先倒插,接着拔起,再顺插,俗谓这样可以避免秧痂病。

在插秧中也有许多俗规。嘉兴一带在插秧时,人与人之间不可随便传递秧把,俗谓这样做会使两个人成为冤家,必须把秧丢在水田中再拣起。潮州一带在“打秧”甩秧时,忌甩在种田人身上,若被甩中,俗称“中秧”,即为遭秧。解忌的办法是,中秧者不开口,打秧者高喊讨彩话,同田干活的人也跟着说些吉利话。

(5)避旱灾、草灾及兽灾的方法

俗话说,水稻有三大害,即:水旱灾、虫灾、草灾,虫灾已有阐述,下面讲讲旱灾和草灾。

水是水稻的命根子,缺水难保水稻丰收。由于旧时水利条件差,遇到天旱,在人力不济的情况下,只好把希望寄托于神灵。求雨有两种形式:一是小规模的求神行雨,叫求雨;另一种是大规模的,到龙潭去求,叫求龙。

求龙降雨场面很大,一般需大村或几个村联合才有能力搞。求龙时,组织数百人的队伍,不准戴箬笠,不准带雨伞,不准戴凉帽。抬着龙板、龙座、龙桶,举动旗幡,呼声震天,铳、托、钺各种武器摇得铿锵作声。到龙潭,即摆祭坛。道士或师公作法,龙角铃刀伴奏,冷静的龙宫龙潭闹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龙潭中有鱼捉鱼,潭边有蛇捉蛇,捉住的都当作龙子放入水桶中抬回。在回程路上,继续叫天喊地和行云行雨等语。求龙队伍路过的村庄,都得办祭礼祭龙神、祭佛。这叫路祭。祭祀过的村庄,求得雨后也会分到。

当龙抬回村后,摆起祭坛,师公使法。祭坛上置一桶水,将一铁块放火中烧红,师公念求雨的经忏,踏八卦、禹步,把红铁块丢入水桶中,发出轰轰的假雷声,水气升腾成雾,骗龙闻雷行雨。祭坛连摆七天,每天一祭,等天下雨方止。如果七天过去仍无雨,龙也送不了,有的鱼、蛇也养死了。也有的边求边下雨。天如下雨,即归功神佛;天若无雨,则归咎于求龙心不坚。

沈氏《农书》曰:“稻田最忌稗子(稗草)。”其实江南稻区最忌三种草:稗草、三根草、夜含滕草。这三种野草水旱不怕、繁殖迅猛、再生力极强。传说这三种草原是三个干尽坏事的恶人,百姓骂他们败子、贼子、浪荡子。玉皇听到百姓的骂声后,便罚三个恶人变做三棵草,要他们改过后才能再投胎变人。可是他们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展开报复。“三草”要报复,农民要斩草除根。从此结下深仇大怨,于是民间流传了“骂三草”习俗。即在下田耘耥(荡)时骂道:“三草精、害世人,斩你头、除你根,父不了,有儿孙。嘘!嘘!嘘!”据说,骂三草后,耘耥时能除尽三草。

在我国南部山区,野猪、黄皮麂等野兽常来嚼稻穗。为了水稻不受侵害,保护丰收,乡民们习惯组织狩猎队除害。在狩猎中,有一祭二择三鼓四忌的风俗。一祭:狩猎户打猎前,先立祖师坛,杀鸡买肉,点香烛,请道士祭祖师爷;二择:狩猎要择红沙日或大破日,择雪天或晴天;三鼓:捉住猎物,四脚未缚好时,见者都分一份猎肉,第一枪打中猎物的人分双股,猎犬同人一样分一股,这样鼓励人人诛兽害;四忌:一忌出门打猎碰见妇女,二忌妇女摸兽头,三忌说笑话,四忌放空枪。传说狩猎祖师是五大人,在打猎中,裤被荆棘撕破,赤身露体,羞见妇女和乱笑乱说。所以在狩猎时,要注意四忌。另外,驱兽,赶麻雀,农民们习惯用一个竹筒、一把锤,按在流水处,利用水力,使锤击梆,整夜梆声,惊得野兽不敢来嚼稻穗。有些在田头搭棚,人们守在棚中,隔间地燃放鞭炮,所谓一惊野兽麻雀,二惊鬼神。

(6)稻作神灵的驱灾作用

水稻生产周期长,往往会遭遇各种自然灾害的侵袭。这对于旧时生产力水平极为低下的农民来说,简直是束手无策,只好求助于万能的神灵。因此,农业神的设置和奉祀,更多的目的是为了驱逐灾害。不同的神灵,所司之责不一样。这类神灵除了前面提及的驱蝗神外,还有雹神、青苗神等。

雹神是掌管下雹子的神,也叫冰雹神。易受雹灾危害的农业地区多供奉雹神。北方多雹,故雹神之祀较盛。雹神乃一概称,具体名目又有不同,所见雹神有三:狐突、李左本、秃尾巴老李。

狐突是春秋时晋国大夫,晋公子重耳的外祖。狐突被称为胡神,又被弄成胡人模样,大概因“狐”、“胡”同音。狐突何以被奉为雹神原因不明,但山西一带供奉这位晋大夫为雹神似包含其为山西先贤的因素。

函谷关一带奉李左本为雹神,设有专祠,过者必祭。《聊斋》中有两则雹神李左本的故事,可知此神颇有名,从中尤可见祀神者的迷信心理。李左本是秦汉之际谋士,《史记》、《汉书》皆有传。

北方不少地方的农村奉“秃尾巴老李”为雹神,兼奉其母李老太太。秃尾巴老李传说本为一条龙,其母又称龙母。秃尾巴老李能降雹灾,故建庙祀之,求其勿降雹灾;或建龙母庙,奉祀李老太太,求其令子勿降雹灾。

青苗神所掌管的范围相对大些,此神多无专庙,而是在土地庙等庙宇中作为配神奉祀。祭期多在苗稼茂盛之时,其他时候也有祭祀活动。其神会谓之“青苗会”。祭祀青苗神是为求其保佑禾苗庄稼肥壮茂盛,不受各种灾害。各地所祀青苗神有所不同,敬神方式也多种多样。

3.农民常用的解魇术

农民常用的解魇巫术很多,按照手法归纳起有如下几种:

一是祭祀法。这大概是最早出现的一种解魇手法。为防止灾害降临,在神的观念产生以后,要举行各种祭祀。如果某种灾害归某一个神管,祭祀以后这种灾害就不会出现。灾害降临以后,禳灾解魇的办法之一也是祭祀。

二是逃避法。小孩生病久治不愈,就用逃的办法使病魔脱身。这一般是患疟疾病,旧社会没有特效药,他们就在大清早别人还没有起床出门到田野之时,把头天晚上放在病孩枕头下的茶叶、米、红纸包取出放在口袋里,大人抱小孩往田野里逃,走到溪边,把红纸包挂在柏子树上,洗过双手,过了桥,走另一条路回家,而且不能碰见人,别人也不推问“你干什么去”这类话,否则就会失灵。也有的小孩生了重病,进到庙里向庙神许愿,在那里过一夜,第二天清早回家。孩子病好后要还愿祭拜庙神。

三是唾弃法。这种方法很早就出现,吐口水除凶兆,是民间普遍的习俗,上海农民有个说法:“馋吐不是药,到处用得着。”虫子叮,农民用口水抹,口水有杀菌作用。遇见各种凶兆,吐口水,算是把它丢弃。在古代,唾还有镇鬼的作用。

四是转移法。听见乌鸦叫,浙江余姚地区的人念这样的咒语:“老鸦叫四方,有祸别人当,别人当不起,老鸦自当自,(原注:自,读如以。)老鸦头上生个大疔疮。膏药贳船载,郎中贳轿抬,弄得大家没灾悔。”(《歌谣》,第36号4版。)当事者本来想把凶兆转移到别人身上,想想这是损人利己不道德的事,再看看老鸦头上有块肉,都叫老鸦自作自受,让它头上长个疔疮。

江苏如皋有的人患了伤风咳嗽的病,拿张红纸写道:“上洋新到重伤风,一看就成功。”贴在墙上,别人一读,病就转移到他人身上。在中国的乡镇通道上,常可以见到熬煎过的中药渣洒在那里,让往来的行人踩。古老的观念认为,病人服药后,病魔就逃匿到药渣上。药渣一经他人踩踏,病魔即被众人压住,不能再作怪害人,或被行人带走,祸移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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