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好了!赖四站在客厅等候。这时候他心里打起了小鼓,她见个市长就用这么大工夫去化妆。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莫非她和涂副市长真像人们说的有点“那个”……
“在傻想什么哩?”孟婕出来了。
“没想啥,没想啥。”他以为孟婕真的看出了他的心思,有点惶惶然。他定神一看,孟婕穿了一件红色连衣裙。咦,真是出水芙蓉,漂亮极了。跟在这样的女人身后走着他一下子拘束起来,下楼两腿直打颤。
两人坐上车直奔市政府去,孟婕还是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两人边走边谈。
孟婕这才告诉他那天找钱满贵的经过。
按照赖哥说的,她和哥哥一块去找的钱满贵。钱满贵一看到她哥哥又是脸拉得老长。当哥哥孟沛把贷款的申请递给钱满贵时,钱满贵随便瞄了一眼,就扔到了桌角上,说是房地产开发项目都是限贷项目。哥哥解释道:“这项目虽然是为建房提供原料的,但并不属于房地产项目,是节能型项目,是国家和政府提倡支持的项目,政府财政还有配套资金。”钱满贵一听不吭声了。这时,孟婕想起了赖哥交代的话,就接上去说,我哥说的都是真的,是政府支持的节能项目。如果钱行长不相信,我就让涂市长给你介绍介绍。她边说边做给涂市长拨电话状。这一招果然灵,钱满贵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紧接着叫来了几位科长,让孟沛给科长们介绍项目情况,几位科长听了都说是个好项目可以研究。目前银行调查程序已进行完毕,只等审贷委员会研究批准了。
赖四一听,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声夸赞道:“好,好,小孟还是有公关能力的。”
“这还不是赖哥教的呗!”孟婕嗲着说,“不过,钱满贵说了,还得找担保单位,这事你可得担保,别让我再找别人了。”
赖四一听心里又“咯噔”一下,凡是个老板都怕当担保,正在笑着一听让给银行当担保脸就会立即枯皱下来。但赖四这时候没有枯皱,因为他正需要孟婕,不能表现出来,干笑着说:“只要银行认为我的公司可以。”
赖四把车一直开到市政府大楼门口,这时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分了。孟婕先下车,带着赖四直奔五楼,门卫也不拦他们,还向孟婕点头致意。赖四心想,看来这里是她经常来的地方。
“嘭嘭!”孟婕用两个手指轻轻敲涂副市长的门。
屋里没人应声。
“嘭嘭!”孟婕开始用拳头夯涂副市长的门。
屋里还是没人应声。
这时旁边的一个门开了。出来了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戴着眼镜,斯文文的,可以猜得出是领导的秘书之类的。年轻人告诉他们,涂副市长有点要紧事,十分钟前刚往市委去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转告。孟婕示意赖四把请柬递上去,赖四边递边说明情况。年轻人说,请放心,市长回来一定转告。
没见到涂副市长,赖四挺没劲地说:“瞎忙了半天。”
孟婕毫不在乎:“没见到市长,请柬到了也一样。”
见她说得那么轻巧,赖四耍她一句:“那你用了半天工夫化妆,市长没看到,不是浪费了?”
孟婕白他一眼说:“没浪费呀!市长没看到你看到了呀!再说,女为悦己者容,谁欣赏我就是化给谁看的,你欣赏我就是化给你看的,街上走路的人欣赏就是化给那走路的看的。”
赖四美滋滋地说:“好!好!算是化给我看的。”
孟婕说她还要到电视台去,要赖四把她送到了台里。临下车时,赖四还不放心地嘱托再三,要她一定再给涂副市长联系。孟婕说:“你只管放心,只要那天涂副市长在顺江他准会参加。你等我的电话。”
见孟婕说得那么有把握,赖四心就放宽了许多,一切按涂副市长参加做准备。
这海要航还是有办法的。他请金山的村干部吃喝了一场,预付了十万元,划了一大块地方,整理了一个开工奠基现场。公司给各有关单位发了邀请书,请了乐队,搭了主席台,扎了彩门。对此,赖四很是满意,只等那良辰吉时的到来,只盼涂副市长能够出席的消息。直到十七日夜里十点多钟,孟婕才来电话说涂副市长决定来参加他们的奠基仪式,赖四更是高兴。
五月十八日这天上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有关单位参加奠基仪式的大小车辆络绎不绝地涌往金山别墅群开工地点。开工现场布置得也算壮观。
四周彩旗飘飘,主席台两边扎着两个巨型的充气彩虹门,会场中央上空还悬着几个大红气球,气球上吊着五颜六色的彩带,那充气彩虹门和气球的彩带上都挂着欢迎来宾和庆贺奠基的标语字样。在开工现场的入口处,鼓乐队员分列两旁,不分男女统统身着红装,个个精神抖擞,不停地敲着锣鼓,吹着洋号,欢迎前来的贵宾。几个漂亮的身着红色连衣裙的礼仪小姐也是忙个不停,一见客人就忙迎上去帮助戴上胸花,引导到该去的位置上,气氛十分热烈。
九点整,一辆乌黑发亮的本田车来了。大家都知道这是涂副市长的车,没等车停稳,赖四等人忙迎上去。
涂副市长下了车就谦虚而又带点自豪地和大家握手。他没有先跟赖四握手,而是和市直单位来的头头脑脑们握手。赖四只好先跟随车而来的孟婕和另一位摄像记者握手。最后,赖四才在孟婕的介绍下与涂副市长握了手,并领着涂副市长登上主席台。
九点十八分,开工典礼正式开始。这时刻也是赖四定的,其寓意就是“久要发”。开工仪式由海要航主持,第一项是鸣炮奏乐。那鞭炮是十万响的,雷子炮震得半拉山都在摇动,也淹没了鼓乐队的乐鼓声。之后,就是涂副市长讲话。涂副市长讲完,接着是旅游局长、城建局长讲话。他们讲话之后,由赖四介绍工程概况。这都是程式化的东西。赖四介绍完之后就要奠基了。为了突出涂副市长,奠基只安排他一个人进行,免得一窝蜂地拥上去显示不了他。这也是赖四的精心设计。
海要航站在麦克风前万分激动地扯大嗓门用近乎吼叫般的声调喊道:“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涂副市长下台为金山别墅奠基。”大家积极响应,并报以热烈的掌声。两位礼仪小姐走到涂副市长面前彬彬有礼地躬个身,打了手势,做出邀请他下台奠基的姿势。
涂副市长脸黑着拉得老长,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一般动也不动,全场人都愣住了。
还是赖四反应快,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海要航的身旁,夺过麦克风大声喊道:“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涂副市长到台子下面为金山别墅奠基。”
涂副市长这才起身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走向奠基石挥锹填土。待涂副市长铲了几锹土后,赖四和其他几个头面人物才挥锹添土。这时,又是乐鼓声、彩炮声,随着彩炮声声,五颜六色的纸屑落在每个人的头上和身上,给人一种喜庆感,人人都是乐哈哈的。
奠基仪式到这时候就算结束了。
人们各自去找各自的车。赖四紧紧跟在涂副市长身后,连连解释:“涂市长你要原谅,俺公司的人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大官,见了你这样的大官都紧张得不知咋说话了。”
涂副市长一直没吭声,临上车时才微笑着拍拍赖四的肩膀说:“赖四到底还是赖四啊!”然后上车走了。孟婕和那位记者当然也随车而去。
领导和来宾都走了,海要航蹲在地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呜呜哭起来,他对赖四说:“四哥,我对不起你,你把我这个副总撤了吧!”
赖四若无其事地笑着劝他:“四哥不撤你,你也是太激动,涂市长不会计较的。他走的时候情绪很好。”赖四咋说也劝不到他的心里,他虽然不哭了,但这事儿如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中午时分,赖四给孟婕打电话,探听涂副市长的态度,孟婕告诉他,涂副市长一点儿也不计较,一坐上车就把这事当笑话说,说你们的人还是没见过大世面,他以后要多接近群众,拉近距离,并夸奖道,顺江人都说赖四脑瓜子灵,真是名不虚传。听了孟婕这番话,他们才算都放宽了心。
当天晚上,顺江电视台的《顺江新闻联播》就播出了金山别墅群开发的消息。题目就叫“金山的又一道风景线”,发在第二条,头条是市里的一个大型活动。
第二天,《顺江日报》、《顺江晚报》也在头版位置作了报道。这下子,金山别墅群的事的确是炒起来了,热起来了,一连几天赖四和几位副总的手机都响个不停,公司的座机也都快被打爆了。有的人问别墅什么时候能建成?有的人问的是价位,有的人问提前订购咋优惠。赖四笑得合不拢嘴,专门开了一天会研究如何加快工程进度。
孟婕正在江山宾馆九楼会议室里参加市曲艺协会召开的有关抢救曲艺文化遗产的座谈会,正当大家讨论得十分热烈,她听得津津有味时,一位服务员走到她身旁,边往她面前的杯子里添水边小声对她说:“外面有位先生找你。”她没有立即起身出去,她舍不得放弃听那些老艺人的高见。过一会儿,那小姐又走过来小声告诉她:“那先生说他是你哥哥,有急事。”孟婕这才不情愿地走出会议室。
“咋啦?”孟婕看见哥哥,不大高兴地问。
“还是为那贷款的事嘛!”孟沛说,“银行通知了,让担保单位的担保书赶快送去。”
“我已经给赖四说过了。”孟婕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关键是落实啊!”孟沛说着掏出那张亟待签字盖章的担保书递给孟婕。
“你自己去找赖四就行嘛!我这里挺忙的,走不开。”孟婕还是那副面孔。
“我找不如你找,你还不知道你哥拙嘴笨舌。”孟沛苦笑着。
“你就别老跑了。”孟婕极不情愿地接过那张贷款担保书,其他什么话也没说,又进了会议室。
散了会,孟婕就在会上吃饭,会议餐也很简单,很快就吃完了。她给赖四打了电话:“赖哥在哪呢?”
“还在办公室啊!”赖四答罢反问,“你在哪呀?”
“我在江山宾馆。”孟婕说,“想见你说点事。”
“那我过去找你。”赖四说着就站起了身。
“这里不方便吧,会议上人多。”孟婕拒绝了。
赖四想想也是,就说:“那我安排好了告诉你。哦,对了,那天我说给你屋里装备装备的,你看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家具、什么牌子的电视,我安排人去办。”
孟婕说:“这几天没听你吭声,我以为你那天是说闲话。”
赖四不好意思了,说:“你赖哥啥时候说话都是说个骨头是个牙,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不会弯腰再舔起来。只是这几天忙,没顾上,不过心里一直在想着。”
孟婕笑了:“你们男人们没眼光,买那些东西我也看不上,还不如拿票来,我自己办。”
赖四明白她说的票指的是钱,心里有点沉甸甸地问:“得几个数呀?”
“那就看赖哥对妹妹的心意喽!”孟婕有意撇着花腔,“妹在哥哥心里有几分,你就拿几个数。”
这就不好办了,赖四有点犯难。拿得少了怕买不住她的心,拿得多了又怕把她胃口吊得高了以后更难办。他想想,舍不得孩子逮不住狼。再说,她能请来涂副市长就创造多少无形的价值啊!不能小气,吃不了亏的。他拉开抽屉,将里边放的五万元钱装进包里就往旋转世界大酒店去,要了总统套房后就给孟婕去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孟婕到了。
赖四发现今晚的孟婕还是那样的漂亮,那样的精神,她仍然化了那样的妆,上身穿着黑色与黄色相间的露脐装,下身穿着纯黑色的超短裙,手里拎着歌莉娅手提包。眼前的孟婕不仅保留了往日的美丽,而且今天又增加了几分干练。赖四几乎想上去拥抱住她,但他没敢,只是殷勤地把一杯热开水递过去说:“你先喝口水。”
孟婕接过水杯,没有喝,放在茶几上,在赖四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两眼忽闪忽闪地一直看着他,看得他心里痒痒的。
赖四打开手提包,将那五万块钱“啪”地朝孟婕扔过去:“区区小数,不成敬意。”
孟婕见到那五万元钱心里一喜,嘴里却故意卖弄着说:“呦,我以为赖哥出手多大方哩,原来心里对妹妹只有五分呢!”
赖四尴尬地说:“你打电话时出纳就走了,我包里就这几个,以后只要赖哥生意做成,少不了你花的。”
孟婕说了句“不好意思”便把那五万元装进了手提包。接着她走过来,坐在与赖四挨膀的双人沙发上。
她浑身散发的香水味儿简直要把赖四熏醉。赖四有点按捺不住,想吻她的脸蛋,他没敢,只是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她,不说话。
见赖四的傻样儿,孟婕直想发笑。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故作很疲劳的样子,伸了个懒腰,随之,那露脐装向上一纵,两个又白又大的乳房露出了半截。
赖四看见了,那两个乳房就像是用进口小麦精面蒸的两个馒头,雪白雪白的,他简直想扑上去抓一把,可他没敢。一闪念间,孟婕又放下了胳膊,掩盖住了一切,什么也看不见了,赖四觉得那就像梦一般……
望着傻愣愣的赖四,孟婕惊奇了,她从来没见过他这副神情,问道:“你在想啥心事呀!心疼你那钱了?心疼了还给你。”
“不是,不是。”赖四连连摆手,而后笑了笑说,“我想起来小时候看过的一本小人书。说的是一个老和尚带着小和尚给人家做道场,这中间旁边走过来一位长得十分漂亮而又丰满的姑娘,小和尚看得入了迷,念经文竟念成了‘姐儿长得漂漂的,两个奶子翘翘的,有心上去摸一把,心里有点跳跳的’……”
孟婕“吞”一笑,上前拧了赖四一把:“你不要脸子?”
赖四见她故作忸怩,趁机隔着衣服摸了一把她的乳房。
孟婕忽地站起来,翻了脸,一本正经地说:“赖四,你是几月生的人?”
赖四惊慌了,结结巴巴地说:“俺弟兄多,俺娘也记不住是哪一天,只说生我的时候打着雷,扯着闪,可能是六月天吧!”
孟婕瞟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是腊月生的人,动(冻)手动(冻)脚的。我告诉你,你要再这样,我可就要找人告你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