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时期的画面上出现了婚礼、宴会及割礼仪式的场面,还有一群人围着一个手执“魔杖”寻找水源的人的情景,此外还可以看到几个小孩合盖一条毯子睡觉,一群妇女在搭凉棚,一个人摇晃着一个醉酒之人欲使其醒来,一只狗正在狂吠……这些栩栩如生的田园风光式的画面再现了昔日撒哈拉居民宁静安祥的日常生活情景。
大约到公元前5000年至公元前4000年左右,塔西里岩画作品中,出现了放牧牛羊、半圆形房屋、舞女、战争以及日常生活等场面。狩猎画面也很多,从驱赶鸟兽到用弓箭射取猎物的全过程在岩画上都得到反映。画风完全是采取写实的手法,构图巧妙,色彩鲜艳。据推测,这些岩画是由至今仍生活在撒哈拉沙漠南部的法尔拜族人描绘的,因为无论从发型、帽子、武器、住宅,还是从一夫多妻制等方面来看,两者完全相同。他们在撒哈拉牧草丰茂的时候赶着牛群,由东非迁徙而来。这一时期塔西里的绘画艺术达到颠峰。
公元前1500年前后,撒哈拉开始变得干燥,溪谷断流,绿洲干枯,严酷的自然环境不再适宜放牧牛羊。法尔拜人为寻求新的牧场向南迁徙,另一支使用马车的民族接踵而至。塔西里岩画中的两轮马车揭示了这一神秘的变化,这些两轮马车并不是用来运输货物的,而是用于战争和狩猎的,由于塔西里一带道路崎岖,石柱林立,马军很难行驶,因而居民十分稀少。据信这一民族大约在公元前1000年左右远徙他乡。
此后,撒哈拉日益干燥,沙丘逐步扩大,公元前后,形成今天这样的情形,这时塔西里岩画上表现的不是马而是“沙漠之舟”骆驼了,画面上的骆驼或单个或成群,有的骆驼背上还骑着人。骆驼是从亚洲输人的“舶来品”,据北非的碑文记载,骆驼来到撒哈拉的时间大约是在公元前150年左右。文献资料记载的时间稍晚一些,为公元前46年。随着骆驼进入非洲大陆,撒哈拉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史前时代宣告结束,历史进入了有文字记载的时代——希腊罗马时代。
撒哈拉壁画的主要颜料采自页岩。绘画时,先将颜料磨成粉末,用水稀释溶解,加入树脂、动物油、血、蜂蜜、尿等材料,制作成液体或糊状使用。
在一些遗址中还发现了溶化颜料用的石器皿和石盘,以及研磨颜料用的小石臼,绘画工具用手指、笔或毛刷等,笔和毛刷是用草、头发、羽毛以及削过的细树枝加工而成的。
在恩阿哲尔高原和撒哈拉其他地方的图画中出现的妇女体形,多是臀部肥大的,这引起一种有趣的论说。这种体形叫作女臀过肥,在布西曼族的妇女中很普遍。布西曼族是南非一个棕色皮肤的弱小民族,住在卡拉哈里沙漠中,人口现在减少到只有四五万。根据撤哈拉的图画、旧石器时代欧洲的肥臀雕像和其他资料推测,布西曼族的祖先曾经建立过一个单独的文化主流,遍播非洲各地和西欧的南郡。这一点虽然还没有成为定论,不过他们和恩阿哲尔高原图画中那些民族的关连,是惹人注意的。
现今已确知非洲是人类的发源地之一,而且可能是150万年前最早的人类(人属的一种动物)的残骸,已在查德北部发掘出来。非常粗陋的手工制品,叫作磨过的卵石,也在撒哈拉不少地方发现过,显示这个地区在人类初生之期就有人居住了。
旧石器时代较早期,该地人口相当稠密,住民都使用手斧。在各大沙质沙漠里沙丘之间的窄隘中,已发现成千上万件这类手工制品。在撒哈拉沙漠中心处,没有这种原始人的遗骸,但是在阿尔及利亚马斯卡拉附近特尼非奈发掘出一些颚骨,知道他们是属直立人的一种,早在100万年前就在非洲出现了。
其后,这地区的人口较之以前减少,和各大湖的扩展相配合——直到约5000年前,查德湖的面积仍相当广大。像泰尔晤西、塔法萨塞特、底默索伊以及塔曼拉塞特等河流经常有水流通,使该地区保持湿润,植物长得很茂盛。阿哈加、恩阿哲尔高原和提柏斯提区中的高峰处从前的气候类似地中海气候。分析古时的花粉证明,那里长过哈列波松、柏树、雪松、白蜡树、长青栎、朴树、胡桃树、赤杨、爱神木、来母和檄揽等。
大约在这个时期,新石器时代的人开始占据了撒哈拉。从南方来的尼格罗人再向北移,越过了北回归线。从公元前4000年起,他们被来自东方的游牧民族取代。游牧民族赶着大群牛羊沿着河谷迁移。
6.拼凑还原于史前文化
我们可以推测,图画上的生活就是这一时期即撒哈拉还是一片青葱时的写照,因为以草原放牧为生的人们掌握了石刻画艺术。他们以生动的写实风格,把日常生活描画下来——可以说是人类最初的连环图画,一直留存到今天。
图画中可见到把牛羊赶到牧地去,把小牛拴在屋前的营地等等日常生活情形。直到现在,苏丹牧人还过着这种营地生活。图画中又可见到半圆形的草屋,屋里地面上放着陶器,以及驮牛身上背负的皮制水袋。此外还可见到妇女在梳理头发、围圈拍手跳舞等生动的景象。她们有的一丝不挂,有的只围上一小块缠腰布,有的却穿得整齐华丽,肩上披着兽皮或羽毛披肩,阔大的裤管在脚踝处扎紧。她们的发型特别复杂,很像现代的蓬发装。
男人的工作是成群结队捕猎大象和其他在当时数量颇多的野生猎物。打仗也是男人的一项重要责任。在有些壁画中,可以见到持弓的几堆人互相对峙,争夺一群牲口的情形。他们之中有的只围上小小的缠腰布,头戴小帽,就像现在苏丹干旷草原的富拉尼族人所穿戴的一模一样。另外有些看似是显贯,穿的是华贵的阔袍,戴着有花饰的头巾,有时头巾上还加羽毛。穿着制服的士兵,带备武器,由队长统领,列成队形,这说明当时有一个很进步的阶级组织。
恩阿哲尔高原地区人民,在牧牛期的社会生活实况也可从岩石壁画中看出来。其中一幅画画的是一个营地,前后排列几座小屋,第一座是空的,其他各座都有个女人带着子女坐在门前。这种格局似乎说明,那是个一夫多妻制的社会。第一座屋留给营地主人居住。这些女人毫无疑问要轮流陪主人过夜,她们每人和自己的子女各住一座小屋。这正和现在干旷草原上的富拉尼族人的情形一样。
其他的图形都和草原放牧生活的习惯有关,例如在牛羊群前举行割牛羊喉头的仪式;为病畜驱邪的仪式;以及每年为牲畜举行洗罪的仪式等。
在恩阿哲尔高原虽然进行了不少调查研究,但是在洞穴中找不到任何骸骨,在石刻画附近也找不到一处和牧民有关的墓地。虽然在恩阿哲尔高原附近的阿卡可斯地区中,曾经挖掘出一具用兽皮裹着的干缩婴尸,但至今还不知道他们当时究竟如何处理死尸。婴儿木乃伊是仅见的例子。不过,再向南到艾尔山脉西北一个粘土平原塔拉克,那里也有牧人居住过,他们把尸体抛弃在营地的废物堆里。另有一些尸体则层层叠叠葬在一起,有一个墓地里葬有好几百具尸体,尸骨叠高6英尺多。
牧牛期住民的技艺,已发展到可以在洞穴石壁上绘画出自己周围的大部分野生动物,例如大象、犀牛、河马、各种羚羊、野驴、土琢、狮和鸵鸟等等。有了这些宝贵的动物画像,就可以推想出这些动物所需的生存环境了。
图画中有人划独木舟猎河马,说明有水流不绝的江河。大象平均一天要吃450磅草料,这种巨兽既能在恩阿哲尔高原及其周围地带生活,这就说明那里必曾是草木繁盛的地方。画中给出不少牧畜草原景色,可见到大群驯养的动物,这些动物需要大量植物作饲料,这更说明当时那里必是植物茂盛之区。
牛有两种:有七弦琴形长角的非洲种和有粗厚弓形角的短角种。另有一种是角向下弯的,但可能是用人工使短角牛的角变了形。弓背的瘤牛画中没有出现过。可以断定这种瘤牛在有历史记载以前,还没有从印度传到非洲。
动物的皮毛有许多不同的颜色和花纹,同时母牛乳房非常丰满——这两个特征都说明驯养牲口已进入一个很进步的阶段。就图画所见,牛很健康,身上的线条更足以说明牧草茂盛,营养充足。山羊和绵羊在当时畜牧民族的日常生活中,似乎并不是占最重要的地位。图画中又见到驯养的狗只。
在洞穴附近一带居留的畜牧民族,留下了不少食物渣滓,与炉灰、陶器碎片、磨石和其他用以磨研谷物的石器、已分解了的家畜排泄物等混杂在一起。洞穴也用作家畜的厩棚。牧人主要吃自养牲口的肉——只发现极少数野生兽骨。恩阿哲尔高原的沉积物中,没有发现过鱼类骨骼,但是在高原上的河流中有人捕鱼。在占内特的沉积物中以及附近的亚得美尔沙漠中,曾发现过鲇鱼骨。在亚得美尔沙漠中心,还发现过鱼网的卵形重锤,中间有一匝沟纹。
放射性碳14检定木炭的结果,证明这个畜牧民族于公元前6000年至公元前2000年间在撒哈拉居留。从灰堆中检验出的各种各样小东西,可以约略知道这些人的习俗。妇女把鸵鸟蛋壳切割成小圆片,串成项链。这种小圆片多在煮食炉附近发现。又有钻孔用的燧石,还有若干骨制的锥子,表示妇女一边煮食,一边在火旁修补皮制的衣服。她们拥有珍珠、三角形的垂饰以及用赭石色页岩制成的小耳坠,而男人则戴上同样岩石制的手镯作为装饰。
恩阿哲尔高原有些地区盛产这种赭石色页岩。岩质含有不同分量的氧化铁,为画家提供了很多浓淡不同的色彩,从浅红到深红、黄,另有绿色甚至蓝色的页岩。但是没有黑色,因为这地区内没有氧化锰;画中常用高岭土或者瓷土染白色。现已发现页岩制的调色板,上面还沾着残留的赭石色料;调稀颜色用的小石盘,磨研赭石成粉末的小磨石和研杵。研究过这些图画,证明画像有时先用尖利的燧石勾画轮廊。绘画用的是刷子,很多地方可以见到清晰的刷痕。
这些牧牛期人民另一方面的艺术才能,又从食物渣滓堆中发现的一个美丽的雕刻品可以看出来。雕像是一头蹲伏着的家畜。在恩阿哲尔高原及其周围的地面上,已经找到一些类似的雕刻品,但谁都不知道它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在牧牛期的遗物中找到这类东西,说明那是畜牧民族的作品。这类雕刻品现在已发现好几十个,多数是各种家畜,也有野兔和嵌上神圣宝石的兽头。雕像线条简洁。当时的人还制造工具,又使用一些打磨光滑的石碗。
在新石器时代牧牛期住所的遗址上,发现大量的磨研用的石质工具,再加上数以千计的碎陶片,长久以来使人一直以为这些人是务农为生。但是现在科学家们则抱审慎态度。经过分析的古代花粉中,没有见到人工培育的植物品种,同时昆虫学家研究过以撒哈拉绿洲中种植的植物为食料的昆虫后,证明这些昆虫不属于当地族群,而是在相当晚近时期随同那些植物一起从外地移来的。
植物学家和昆虫学家现在都认为,在撒哈拉沙漠中发现的磨研用石质工具,是当年土人作磨碎类似谷物的野草种子之用的。在南部外围地区,游牧民族目前仍旧大量食用这种野草种子。可能稍后期(大约在金属开始出现的时候)在茅利塔尼亚发展成的村落,才真正熟知农耕。
在恩阿哲尔高原以南,艾尔山脉的两侧,现今已干涸的塔法萨塞特河和底默索伊河的宽阔河谷中,有人类聚居地的遗址,当时那里的畜牧民族要捕鱼来补充粮食供应。在这两条古代河流沿岸发现的灶问渣滓堆中,除牛的遗骸外,还有羚羊骨、疣猪牙和豪猪牙、河马门牙碎片等。鱼骨、贻贝和鳄骨也常有发现,尤以沿底默索伊河两岸最多。这条河的源流在艾尔山脉最高的几座大山之中,不是向东而是向西流的。
发现的大量骨制鱼叉连同鱼网用的重锤,说明当时已采用拖拉大网技术捕鱼——这种方法是把网端收拢,然后拖网上岸。那时在北回归线以南的撒哈拉地区,大概较为潮湿而多雨,而且潮湿时期也比北方地区长久。在阿哈加山脉以北的地层中,水生动物的化石确实非常罕见。
不论是提姆布克吐区以北的地方,还是茅利塔尼亚提契特——瓦拉塔峭壁处,都可以看到南方的聚居地方密集在一起。横过撒哈拉沙漠中广阔盆地的旅客,一路上可以拾到很多燧石制的箭头。提契特还有100多个新石器时代石建的村落。用石造屋当时并不常见。因此更加可以肯定撒哈拉从前有相当多的人口,特别是在距今6000年至5000年以前那段时期中,人口更稠密。那时距最初绘画水牛的原始居民和后来出现的古怪“圆头”人,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