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没来由地快跳,扑通扑通,几乎要冲出胸腔。
突然吹来一阵风,扬起她白色的裙角,上面的荷花绽放如火,乌黑的发丝微微飘舞。
他的目光冷得如同冰冻了三尺的寒潭,冷得让人窒息。
他从她的身旁走过,眼底没有一丝感情,风吹着她丝绸般轻盈柔顺的发,轻轻拂过他的脸,淡雅的香气停留在鼻间,久久不散。
德锦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直直的。
刹那间,心口的疼痛潮水般涌来,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顷刻间便掩埋了她。
天与地,开始旋转……
“锦小姐!”茗烁大呼一声,跟着追上去。
她突然冲出院门,任谁也不会料到,她以为她会很伤心的。
“把她送回去。”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身后的慕胤低声应了一声‘是’,转身快步追上去。
情与爱,情与孽,爱与恨,哪一种,是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
脚下突然踩到突起的石头,她毫无预备的摔倒在地上,一声闷响,摔得很重,重得仿佛五脏六腑都摔出了身体。
慕胤加快了步伐来到她面前,大手轻轻将她抱起。
她眼中有闪动的水花,却始终倔强地忍着,清澈的眼中有某种深刻的悲伤溢出来。
慕胤一惊,同时又高兴,她心里,是对他有情的啊,只是她自己不曾发觉,这份爱,早就已经酝酿了很久。
“想家吗?”他慢慢地走着,声音轻轻地,像在哄自己的孩子睡觉。
德锦抬起眼望着他,然后靠近他的怀里,闭上眼睛,这个怀抱的温暖,是她梦想了五年的啊,她从一个十岁的孩子,一直渴望,直到她长成一个十五岁的女孩。
“想家的时候,就闭上眼睛,慢慢地想着家里的东西,想着家里的人,想着曾经在家里做过的事情,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睡去,在梦里,就回到家了。”
“可醒来怎么办?”醒来不是更想家吗?比原先更强上千倍百倍的想,不是更加痛苦?
“醒来后,你就告诉自己说‘我回过家了,现在不想了’,这样的话,心里就会有种真实的感觉,很踏实,很安心,哪一天你真的回家了,就会发现,原来每次梦中的家,跟现实中一摸一样,一点儿都没有改变。”他给她虚无的梦想,给她心灵的寄托,可将来,他要怎么给她一个真实的答案,告诉她‘你的家,早已经没了……。’
“真的吗?”她有些天真,抬头有看着他,“你是这样想家的?”
“对。”他温柔地笑着,“所以其实我每天都回家。”
德锦跟着他笑起来,心中的疼痛似乎淡了,散了……
花园转角处,有细微的风吹过,耶律寒停下脚步,余光向后看去。
他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不去想她,不去看她,也不去爱她,他要让自己忘了她,可最后才发现,他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人!
他一面告诉自己忘了她,可实际上,他却找了一个和她一样的女人做替身,这样有什么用?只会让他更想她,更爱她!
她不知道,这些**夜夜,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让自己的梦中不再有她,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她已是这样透彻地渗入到他的每一滴血液里,每一个思想当中…….
大辽皇宫此刻显得寂静无声,诺大的宫殿,似乎只听得到宫女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和侍卫身上沉重的盔甲发出的沙沙声,别无他物。
忽然吹来一阵热风,树上新绿的叶子摇晃着,油绿光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宫女小心端着茶水穿过繁华落尽的桃花林,缓缓走在绿油油的桃树底下,隐约间,树叶间,点缀着几颗小小的青色的桃子。
等到了夏末,这‘镜鸾殿’就会桃李满天下了,到时,皇上和皇后一定准准的到这儿等着银镜公主亲自摘桃子给他们吃,‘镜鸾殿’的桃子是大辽国最好的桃子!
呜咽的萧声悠悠传来,带着几许淡淡的哀伤,夹杂着满满的思念,穿越过这一片绿色的桃树林,一直向远方流转,仿佛要挣脱这重重的宫墙的束缚,传到很远很远的一个人耳边……
宫女静默一旁不敢出声,怕这凡间的嘈杂之声扰乱了这曲缠绵悱恻,哀转动人的曲子。
“像深山的幽泉,又像天上的微风,听着让人好像飞起来,翱翔在广阔的天地之间,四郎,这是什么曲子?”
油绿的桃树下,银镜闭上眼睛舒展手臂,微风吹落了树上的几片叶子,落在她乌黑的发髻上,泼墨一般的长发披到腰间,坠着各种精美的饰品,阵阵的发香混合桃树的香气,在整座院子里飘散开来。
四郎露出温柔的笑,那神情,带着无尽的想往。
“它的名字叫做‘踏雪’”
“‘踏雪’?”银镜似乎很不满意地皱起眉头,这样清灵婉转的曲子怎么会联想到‘踏雪’呢?
他眼中的温柔,满的似乎要溢出来,“它原本不叫‘踏雪’,可是她喜欢。”
“德锦公主?”心中泛起了不知名的酸意,银镜低下头,额前的发丝遮住她眼中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