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倒霉孩子，我让你捣蛋，让你捣蛋……”根爹用带茧的一只大手麻利地把李根的裤子扒掉，在上狠命地“挥斥方遒”。打得根爹自己手都觉得生疼生疼的。
李根一边哭一边喊：“我不去幼儿园，我不去幼儿园……”
“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根爹在李根的屁股上又补了一脚。
于是根爹像押解犯人一样，一路上李根在前面小跑，根爹就在后边踹，终于把李根押到了幼儿园，亲手交给阿姨。
李根被不可避免地在屁股上打了两针，打第一针的时候他肌肉太紧张，竟然把针头戳弯了，只能再打一针。
打完针后的李根郁闷地想：不是很疼啊，还不如爸爸打的疼呢。
十五
李雪学会了走路，这让李根觉得挺不爽。因为他每天从幼儿园回到家，李雪看到他总是会跟在他屁股后面一个劲儿地喊“郭郭，抱抱”。兴致好的时候，李根会抱一下朝他张开双臂的李雪；心情坏的时候就理也不理，任凭李雪在后面追着他跑。
让李根挺郁闷的是，李雪经常流哈喇子。跟在他后面的时候也是哈喇子流一嘴，李根抱她的时候，也会蹭到他的肩膀上，弄得湿湿嗒嗒的。根爹根娘也很苦恼，都很担心李雪这孩子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有一天李根从幼儿园回家，李雪看见他回来没有过来叫他”郭郭”，而是坐在小板凳上聚精会神地吮着一个大长条，白白的。
李根一看吃的，立马双眼放光芒，跑上去问李雪：“这是什么啊？”
李雪看也不看他，继续吃着自己的。李根看她吮得这么开心，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当然心里也很郁闷：怎么妈妈这么偏心眼，给她吃好吃的，都不给我吃。
“妈妈，妈妈，妈！”李根快速跑向厨房，去质问根娘。
“干嘛呀，我的小祖宗？”根娘正在做晚饭。
“李雪吃什么东西啊？为什么没有我的呀？”李根怒气冲冲地问。
根娘“扑哧”一下笑了，说：“那是你爸爸给小雪弄的猪尾巴，人家说啊，小孩吃了生猪尾巴就不流哈喇子啦！”
其实这生猪尾巴是根爹今天给李雪带回来的，他听别人说，小孩子流口水，给弄个生猪尾巴舔舔就好了，算是一民间的偏方。
李根拽着根娘的衣服撒娇：“不嘛不嘛，我也要，我也要！”
“去去，一边玩去啊，你又不流哈喇子，吃那个东西干什么啊？！快去看会儿动画片吧！”根娘打发李根走。
李根还是固执地拽着根娘的衣服不撒手。
根娘无奈地说：“行了，行了，那你去舔舔小雪手里那根猪尾巴吧。”
李根兴高采烈、屁颠屁颠地就到客厅去抢李雪的猪尾巴了。
“让我尝尝！”李根一把夺过李雪手里面的湿嗒嗒的猪尾巴。李雪不高兴地嘟着个小嘴，极不情愿。
李根放在嘴里吮了两下，又咬了咬，心想：怎么什么味儿都没有啊，难吃死了！于是他把猪尾巴还给了李雪。李雪接过来继续舔，依然是那么津津有味。
此后，李雪每天都有一根生猪尾巴舔，过了一阵，哈喇子好像真的就没有了。
后来有一回，根爹根娘带着李根和李雪回农村老家，李根平生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猪和猪圈。他看着快乐地在泔水里面觅食的猪们，觉得它们真恶心。当他看到猪的尾巴经常在大粪堆里面蹭来蹭去的时候，差点恶心得把饭吐出来。
十六
上幼儿园的生活真是空虚，李根整天趴在窗户台下面等着根爹或者根娘带他回家。这里真的不好玩：只有一群凶神恶煞的阿姨，一帮呆头呆脑的小朋友，一堆已经玩腻了的玩具。李根觉得自己的生活真是苍白。
冬天到了，今年的冬天仿佛特别冷。阿姨们和小朋友们都躲在幼儿园里不愿意出来，好像要冬眠的样子。李根更是懒得动一下，坐在小板凳上发半天的呆。阿姨们很高兴看到这个捣蛋的孩子这么安生。
早上，根娘送李根去幼儿园，对李根说：“今天天气预报好像有雪呢！”
李根一下就兴奋地手舞足蹈：“是吗是吗？我还没有见过雪呢！”
确实，李根没有见过雪。虽然是在北方，但不经常下，有也就只是一星半点的霜，像头皮屑一样轻飘飘的撒了下来。大概是他刚出生那会儿温室效应比较厉害吧。也难怪李根一听到雪就显得那么激动。
一到幼儿园，李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窗户底下，双手托着脸，死命地盯着窗户外面有什么动静。盯了半天，除了看到看门的张大爷今天出来伸了一下懒腰，就没有跟平常不同的了。李根失望地低下了脑袋。
“呀！下雪啦！”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沉寂的幼儿园立刻像炸开了锅似的。
小朋友们都围在窗户前面，看到雪花一片一片从天上飘下来，落在滑梯上，落在地上，落在外面的窗台上，小朋友们兴奋得都开始尖叫。
“小朋友们，下雪了，”小任阿姨笑咪咪地对大家说，“不过呢，现在下得还不是很大，还玩不了，现在大家该去睡觉了，等睡完觉一起来，阿姨就带大家去堆雪人，好不好？”
“好——”小朋友们一个个拖着尾音回答。
不过到了寝室，大家都兴奋得睡不着，商量着下午怎么玩的事情。
“我们去堆雪人吧！”许蓓对王美美说。
“嗯，”王美美表示肯定，”咱们找俩石头当雪人的眼睛。”
“李根，咱下午干嘛去啊？”张壮壮翻了个身问隔壁床的李根。
“不知道，反正我不堆雪人，我想打雪仗呢！”李根回答。
“好主意。”张壮壮赞许。
小朋友们讨论着，声音渐渐微弱，开始有了鼾声。
……
“起床啦，小朋友们！”阿姨在叫小朋友们起床，”你们快去看看外面呀！”
今天没有一个小朋友赖床，张壮壮一激动还把鞋给穿反了，像个外八字。
“穿好你们的衣服，戴上围巾，手套……”胖阿姨嘱咐大家。
“同志们，冲啊！”阿姨一打开门，李根就挥手带领大家往外冲，一边冲还一边喊。
外面的空气很新鲜，雪还在下着。树上，房子上，滑梯上，木马上都已经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小朋友们一个个全看呆了，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劲儿。他们像刚发现新大陆似的，在这片银白色里面欢呼雀跃。
李根高兴得在地上打滚，张壮壮则一把一把地往嘴里送雪，一边吃还一边哼哼：“今天要是带糖就好了，就可以吃免费的冰糕了！”
李根回到家就兴奋得直嚷嚷：他跟小朋友们堆了一个大雪人；打了场雪仗；张壮壮被他们几个男孩子埋在了雪堆里；许蓓被他的一个雪球打哭了……他还把李雪嘲笑了一通：整天只能呆在家里，都不能出去玩雪。气得李雪开始哇哇地哭。
十七
第二天根娘叫李根起床，李根躺在床上就是不起来。
“你再不起来我就叫你爸打你屁股了啊！”根娘对李根恐吓。
“……”这招好像对李根不起作用了，李根还是赖在床上不肯动。
“你这倒霉孩子，还不听话了啊！”根娘冲到李根的床前，拉开他的被子，拉他的胳膊。
“呀，怎么这么烫！”根娘惊呼，”孩子他爹，你赶紧过来看看，李根好像发烧了！”
根爹立马叼着一个牙刷，带着一嘴的泡沫跑了过来，说：”我看看，我看看。”
根爹把额头顶在李根的额头上，李根的体温的确比他高出许多。
“坏了，”根爹差点把牙刷掉李根床上，”准是昨天玩雪玩得着凉了！”
“怎么办啊？”根娘挺担心的。
“怎么办？送医院呗！”根爹说，“我要上班了，你带他去看看，李雪就先让刘大妈给照看一下。”
根娘抱着李根去了最近的儿童医院。
李根刚进医院，闻到那消毒水的味儿就头晕。医生给李根试了一下体温：39度。决定给他打针。
李根一听打针，就哭得惊天动地：“我不要打针，不要打针！”
医生给开了张注射的单子，让根娘去交钱，然后准备给李根打针。
根娘带着李根去交钱，李根一边擦眼泪一边嘟囔：“我不打针嘛……”
“不行，必须打！不打针，病怎么好啊？？”
李根看到根娘的态度坚决，更加觉得自己这回逃不过了。
“妈，我看看那张纸行不行？”李根指着根娘手中的那张注射单子。
“看吧，别弄丢了啊。”根娘递给他。
李根拿到那张单子就立马扯了个稀巴烂，笑着说：“哈哈哈哈，不用打针啦，不用打针啦！”还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势：食指和中指呈“V”形。
“你这混蛋孩子！”根娘一巴掌打在李根的后背，疼得李根倒吸冷气。
“医生啊，不好意思，刚才那张单子被他给扯了，能再给开一张吗？”根娘给医生陪着笑脸。
那个女医生白了根娘两眼，开了一张新的单子。
交完钱以后，医生带李根和根娘到了一个屋子，一把扒下了李根的裤子，把他按倒在一个白色的床上。
李根的手乱挥，脚乱踹，险些把医生手里的针管踹下来。根娘使劲按着李根的手和脚，医生把针头扎进了李根的屁股蛋。一阵酸麻，针头又被抽了出来。
折腾了半天，李根也没劲儿了。打完的时候，根娘和医生惊奇地发现，李根居然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