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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11天

第11天:

有些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对于这件事有些期待。

可以设想一下,一个人整天都无事可做,甚至眼前的场景一直都不发生变化,重复再重复的场景将人的思维淹没,这种时候,无论是多么小的一丝变化映射到脑子里,都会变得有趣起来……而现在对于我来说,这种情况更是严重到百倍,就算有些期待也是很正常的吧?而且,我也只是因为可以从中找出一些线索,所以才有所期待的。

事后整理是一个好习惯,我要将所有的片段回想起来,说不定就可以从中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坦诚地说……我还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虽然我现在几乎能够将黑影杀人的每一个瞬间回忆起来,并且将整个过程都印在脑子里,但是,却仍旧是无法找到可以出去的办法,就连理解现在的情况这点都做不到。要说为什么呢?就是因为黑影真的只是黑影而已,那个人虽然我已经能够看清他的脸,却仍旧想不起他是谁。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我是因为突然受到惊吓而恐惧,因此才忘记了所有的事情的话,那现在的情况就说不通了,至少,我现在可以做到连眼睛都不眨地看待这一切,原本失去的记忆应该回来了才对,不是有种说法是,人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才会忘记一些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事情吗?但是现在我已经能够接受了,为什么还是回想不起来呢?

除非,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察觉,我会找到的,明天。

第12天:

我现在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喜欢上了,看到黑影杀人这件事。

一件事情重复地发生,并且是你生活中唯一有意义的事,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你不把全身心都投入进去是不可能的。而当你将所有的心思都投入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喜欢上它了。

原本的我还在以为,我是因为必须要做,只有这样才有离开的机会,所以强迫自己来看的。但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根本不用强迫,我自己本身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真的想要看到这一幕。

其实,也许不是今天才发现的吧,前几天就已经有所察觉了。我一直以为自己虽然因为这个环境而有些疯狂,但自己毕竟还是个正常人,因此不会喜欢上这件事情。因为不愿意让自己意识到,所以一直告诉自己并不喜欢,只是迫于无奈——但老实说,我并不想这样一直欺骗自己下去。

想要离开也好,搞清发生的事情也好,诚然这是我的目的,我会为了这个目的尽我的所能,而这件事是我唯一的突破口,如果欺骗自己,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但,这也只是借口而已。我喜欢上了这种艺术,从疯狂中诞生的艺术,被已经陷入疯狂的我所迷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吧?就算没有离开和搞清发生的事这样的原因,我也愿意看下去,愿意期待着“黑影杀死那个人”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实话,我已经彻底地疯狂了。如果是以前的我看到现在的我,大概会吃一惊吧,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的本性中,本来就存在着罪恶这一因素,所有的人都会为了伤害别人而感到开心,就像孩子会因为兴趣玩弄蚂蚁一般,伤害本来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人们因为伤害而活着,因为伤害而幸福,没有伤害就没有生活,没有伤害的世界就是一成不变的无意义的世界。只是大多数的时候,因为负罪感这种东西,会有所收敛罢了。但是现在的我还需要有这种情绪吗?

我早就已经将这种无聊的东西抛到脑后,在这里会存在的只有一个注定会死亡的人,还有一个根本不该存在的黑色影子,杀人者和被害者,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因素存在的世界,法律道德统统是不存在的因素,人性中最本质的恶被释放出来,是理所当然的事。

也许,正是因为以前我拘泥于罪恶这种感情,所以才一直地否定,因此才不能准确地认知到自己。如果我能够对自己坦诚的话,相信一定会有新的变化发生。

我一边向前跑动着,一边看着黑影将那个人肢解成碎片,鲜红的血液久久未曾散去。果然,之前的那些天,我差不多全浪费掉了,只有当我能真正坦诚面对自己的时候,变化才有可能发生,或者说,正因为我告诉自己不愿看到杀人的经过,所以就看不清,不愿相信自己希望看到那个人死亡时的场景,所以之后就看不到。人总是只能看到自己所在意的那一部分,因为自己想要隐藏,所以就看不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也许是因为我的变化,我不仅仅看到了尸体久久未曾消失,凌乱地躺在地上仿佛一副浓密到让人恶心的油彩画,却又充斥着混乱而疯狂的美感,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艺术品,只有经过无数次的锤炼才能产生出的完美杰作。而且,似乎,就连黑影也仿佛消失得慢了许多。

是错觉吗?应该是错觉吧,我总觉得今天的黑影有些不太对劲,不再如同以往那样的干脆利落……当然,并不是说他杀人的手法有问题,和前几天一样,黑影拥有最完美的艺术手段,能够将一个本来那么平凡的人变成这么杰出的画作,他是个了不起的画师。但是问题是,我总觉得和前些天不同,他似乎……在关注着我。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吧?不管是哪种可能性,我来到这里,和这个黑影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换句话说,他难道不正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所以才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么?对我有所关注是正常的,前些日子之所以没有关注,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缘故吧。总之,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

我必须承认这一点了:我期待着明天的到来,同样期待着血肉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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