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两眼一闭两腿一蹬撒手人寰,撂下的一堆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可怜的妻子拉扯着不到十岁孩子成了寡妇。
李辉活着的时候还好,娘俩吃穿不愁,陪李辉从一无所有熬到今日也是不易。
李辉刚出来那会儿,没钱没能力,除了前科一无所有。这种人大家避之不及,多半见到了都躲得远远的。怕多看他一眼,就会沾染上不良的习气。
当然,事情还不算太坏。他媳妇对他说,就算被所有人看不起,他只要记得有一个女人永远不会不嫌弃他。
李辉倒也不贪,兢兢业业从别人口中的“浪荡子”一步一步混到“企业家”,这点很难得。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时代竟然有男人有钱之后仍死心塌地守着一个黄脸婆娘,并且视若珍宝。
所以大家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把自己代入李辉有钱人的身份猜想,有钱却不包养“小三”,似乎只有这么一条理由解释的通——李辉性功能障碍,大家都这么说。
看门大爷老当益壮,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说,男人到了一定年纪确实是会力不从心的,这没什么难以启齿。
“障碍”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传到李辉的耳朵里。一个人说就算了,说的人多了,李辉都有点怀疑自己。
为此他周末特地去了趟男科医院,做了个全方面的男科检查。
医生拿着化验结果眉头紧蹙,李辉,有个不好的消息,按照你描述的那样确实是像有病,但是现在检查结果,各项标准全部达标。我怀疑,你可能得了一个当代医学为能涉足的疑难男科病症。
李辉心底发凉,忙问道,那要怎么办?毕竟自己还不算太老,夫妻生活很和谐,以他现在的状态,还可以做好多年,这么死了真是太亏了。
医生说,冒昧问一句,平时一次当时多久呢?
三十分钟吧,李辉说。
三十分钟吗?
状态不好的时候。
医生说,去柜台结账,你回去吧。你很健康。
李辉那天才知道,三十分钟已经比大部分男人要持久了。
就专一这点来说,徐非凡的思想与铁哥们儿李辉截然不同——他结过一次婚,后来离了,以后也不会再结婚。
一切都是女方的过错,食邑万户也留不住她放浪的心。
他媳妇劈腿了,还是一字马,一腿劈下五个情夫,难度系数极高。
后来,他私生活混乱不堪——长期与风尘女子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
后来,他私生活不是很混乱——他只和一个女子保持不正当关系。
用他的话说:没有家庭就少了累赘,他才能活的今日这般逍遥自在。
天刚微微亮,厂区内安静的一如往常。
性功能障碍的门卫大爷拧开工厂的黑铁闸门,门前卧着一只流浪的黑猫。
大爷像往常一样把酣睡的猫一脚踢开。老猫睁开明亮的眼睛,舔舔爪子,捋顺自己长长的胡须,然后走开。
大爷在大门口做起了伸展运动,一切都那么和谐。
他不会料到,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正在酝酿。马上会有一群人自发把工厂前门包围起来,纺织厂的案子正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愤怒的东城区群众,他们一个个血红的瞳仁,手握化验单,拉起长条幅,在工厂大门口集聚。
徐非凡说,他宁愿相信达尔文错了。人是他妈一定是由“狼”进化而来的,要不然他们怎么会一见到血肉淋漓的肥肉就血液沸腾呢?
群龙无首的纺织厂现在就是块大肥肉,他们不再伪装,揭下羊皮露出饿狼的尾巴。
尤以群狼聚集的时候势不可遏,他们低吼,为同伴壮胆,他们长啸,那是冲锋的号角。
纺织厂现在就是一个用沙砾堆砌而成的城堡,看起来牢不可破,实际上经不起推敲,一触即散,马上就要垮掉。
为首的人说,工厂的领导曾深深伤害过他们,现在他死了,恶行宣告终结,他应该付出代价。不如各取所需,趁它还没垮塌之前,做点什么,这是两全其美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