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契机
有才把苹果翻来覆去缠了很多层保鲜膜,并说谁要敢动这小苹果一下,就要跟谁拼命。
以我对有才的了解,这小子平时并不是个抠门的人,不至于为了一颗苹果跟人“动刀动枪”。
所以事情的关键所在是:苹果是小雨送的。
我劝有才说,就算你把苹果用保鲜膜供起来,可它终究是会腐烂的,依我之见,你不如把它吃了,让其融入你的血肉。
“让你说的怎么这么恶心。”有才对我刚才的论断表示出不屑与鄙夷。
夜深人静,月上三竿。
老叔已经睡死过去,我橘子吃多了胃不好受没睡着。半夜,有才诈尸一样地慢慢爬起来。打开冰箱门,取出小苹果端详了半天。
之后,转身打开老叔二手的电脑,浏览器上的链接指向微博。
有才有个长到让人窒息的微博账号,名字叫“带你去看人工降雨落在这地球上”,头像配图是一位用水泵浇花池的园丁。这么长的名字,直接导致我一直提不起兴趣输入那么多字加他好友。
有才为了码几行字删删改改好多遍,很是纠结。改了又改,最后我差点没忍住结束装睡,跳起来帮他按下发表键。
高中水平的有才在微博上写下:
我多怕
哪怕缠了保鲜膜
苹果也会融化
苹果会融化吗?不会!我猜,这厮怕是坠入情网了。
要我说,搁前几年前发这种小骚诗,还可以勾搭下妹子。现在根本行不通,她们都改玩段子和表情包了。
我这才离开一天,店里的气氛变了不少。
小雨话变没以前多,一旦闲下来,磨完咖啡豆,便能看见她吧台上双手捧着小脸,发好长时间的呆。
有时我会不懂风情地打断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讲些有才儿时的趣事,并且把自己说的十分猥琐来衬托有才的高大伟岸。都说女人如衣服,有才现在想要一件衣服,作为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我二话不说把最体面的裤子让给他,自己光着。
比如,有才小时候是当时我们班第一个学会叠千纸鹤,心灵手巧,绣的一手好“十字绣”,跳皮筋好的班里好多女生都自愧不如。我当时却连被子都不会叠,十分愚钝,沙包都缝不好更别提跳皮筋了。说有才打小就一表人才,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有担当,三观极正。
小雨并没有仔细听我瞎编乱造的故事,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他人很好的。”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千纸鹤,十字绣,跳皮筋好像都和品格高尚的好人沾不到边吧。可至少从的语气来看,在小雨心底认定有才有是个“好人”,有这么一种高贵的品质。
接着小雨问我:“你下班后有时间吗?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我吗?
受宠若惊。
怕有才误会,我谎称去北仓库取些咖啡豆,让有才先回去,我忙完打车回去,比比谁先到家。
一听到比赛有才的倔劲上来了,犹豫了一下,一路狂蹬,扬尘而去。
路边拦了一辆车,小雨坐在了副驾驶上,对司机师傅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名。司机一袭黑色西装,戴一副墨镜,头一次见到司机会穿的这么正式。
谈话地点十分僻静,小店看起来不大,内置小巧精致。这个时间没什么人。小雨说她与朋友经常来这儿玩,或者是一个人来喝闷酒。
小雨没说谎,我能看出来她与店老板很熟络,举手投足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然。
老板同样一身西服头戴鸭舌帽,跟出租车司机一样大晚上的戴一副墨镜。他气喘吁吁地抱来一捆啤酒,瓶身上全是洋文我也看不懂。无奈眼镜男笑的十分僵硬,我不禁从心底升起几分凉意,他还说要让我不醉不归。
“雨,大晚上的带我来这一定不是只喝酒这么简单吧。”我开门见山,直切主题。
小雨陡然一笑,意味深长,我突然地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背后好像无尽的黑暗中仿佛闪烁着无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让人心底发寒。事实上身后真的出现了几个彪形大汉。
小雨熟练地打开两瓶酒,此过程流畅自然:“先干了这瓶酒。”
这种完全不过分的请求我完全没有办法拒绝,怕拒绝免不了背后彪形大汉的一顿胖揍。
玻璃酒瓶碰撞出的余音未消,小雨与我齐举杯,一瓶冰镇洋啤酒尽数下肚。
“非哥,听说东叔是个发明家,是吗?”
“他是有一些发明创造,但发明家应该还算不上。”
“我爸公司最近遇到了麻烦。现在市场变革,目前公司生产的成本相较于市场平均成本高不少,一直以来忽视了科技的长远用途,导致相对较高的价格不能很好的被市场接受。导致产品积压,资金遇到了很大的问题。前些日子我爸意识到有必要在技术方面做些改变,苦于无计可施。听说东叔是“发明圈”的人,认识不少圈内名人,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张雨这番话很长,从中可以简单提炼出两条有用信息信息:一,她有事相求;二,这姑娘是个“富二代”。
“这个我可以帮你问问,东叔他现在正失业在家,整天无所事事。”我轻抚手中的深色啤酒瓶,上面看不懂的繁琐字母给人的感觉就是:贵。
而且通常是是,瓶身上的字母越繁琐价格越贵,反正你也不懂。这几瓶酒就特别贵,因为上面的文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还得谢谢你,给老叔提供这么个下岗工人再就业的机会,还让你这样破费……”我摸摸口袋里十几块零钱,把到嗓子眼的后半句“这次我来请”咽了下去。
“这话说的,就算我没事相求,请朋友喝杯酒哪能是破费。”小雨生长于商业世家,长期的耳濡目染使她深谙人情世故。她说的虽是句客套话,但她眼神透露着真诚,没有商人的尔虞我诈。
她挥手示意墨镜男从店内把文件拿来。眼镜男赶忙从室内取出一份深蓝色塑料外壳包裹厚厚的文件夹。
“这个是我爸公司的资料,请你先拿给东叔了解一下。”
我后知后觉,这眼镜男哪是什么“老板”,原来是张雨的贴身保镖。刚才的“出租车司机”也不是什么正经司机,其实就是她的专职司机。
像张雨这么大的家业,完全可以跟家里要点零花钱开家咖啡厅,随便自己当老板,为什么还出来打工受这份罪?
不得不说,有钱人的心思真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