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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杜宣按计行事,只带了两个随从前往劝说。他对樊雅说:“此前殷乂对张平轻慢,并非是祖逖的意思,责任在殷乂。现在如果你归顺朝廷,既可让你做官,还可保你荣华富贵。如果固执顽抗,朝廷则更派猛将大兵压境,你性命也难以保全。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樊雅终于被杜宣说服,设酒招待杜宣并结为朋友,然后让他的儿子作为人质随杜宣去见祖逖。过不几天,樊雅亲自登门拜谒祖逖并谢罪。祖逖则放樊雅回去安抚好自己的部下。樊雅的部将因以前辱骂过祖逖而不敢投降,担心遭到报复。樊雅投降的决心发生了动摇,于是又坚守城门,继续抵抗官军。这时祖逖只得率军前往攻打谯郡,同时再派杜宣前去劝降,樊雅被逼无奈,只得斩杀了不愿投降的将领,率部出门投降。祖逖以最小的伤亡代价,平定了豫州。

豫州既平,祖逖便乘势催兵向北推进。陈留郡的蓬陂坞主陈川是当地较大的坞堡势力。他自称宁朔将军、陈留太守,驻据浚仪(今河南开封),拥兵自立。

祖逖决定攻打陈川,并把陈留当成主要攻击的目标,采取征服陈川,威慑其它坞堡,以平定宪州的方略。祖逖首先发兵一支与川军战于谷水(今河南竹竿河)一带,夺回川军所掠获的人员马匹,迫使对方退回陈留;然后率领主力北上,直逼陈川的老巢蓬关(即蓬陂)。抵挡不住的陈川只好退守浚仪并于不久投降了石勒。当祖逖率队逼近浚仪时,石勒已派石虎率兵5万来救,两军相战于浚仪。由于众寡悬殊,祖逖避开与石虎正面交战,在浚仪一带摆下了许多奇阵。石虎大败而逃,只剩下桃豹率众固守浚仪。

浚仪是陈川经营数年的老据点,向为兵家必争之地,祖逖于是集中兵力准备拔除浚仪。桃豹虽兵力不及石虎,但凭城固守,拒不出战,加有石勒的支持,祖逖久攻不下,两军出现相持局面。

晋元帝大兴三年(320),祖逖派部将韩潜攻打浚仪,但以失败告终。桃豹驻守城西台,韩潜驻东台,两军各据一台,都无法吞并对方。同一浚仪城,豹军从南门出入,逖军从东门出入。这样一直对峙了40余日,双方均乏粮难于支持。祖逖为了就此挫敌锐气,利用双方粮绝人饥的机会,施用了一个绝妙的计策:他命令士兵将土装入布袋,如同米袋一般,让1000多人送上东台,故意制造运粮的声势,向据守西台的敌军士卒显示。他还命令一些人出城担米,在经南门附近时,假装疲劳休息于道。桃豹派兵往击,担米者故意弃担而走,让他们掠去。桃豹的士兵掠得白米,又见东台祖逖军中搬来搬去,都认为祖逖米粮充足,而自己饥馑已久,不堪支持,于是更加畏惧怯战,营中士气随之大衰。

石勒听说桃豹在浚仪缺粮,便派部将刘夜堂用1000头驴饱驮粮食运往浚仪。密切注意敌军增援的祖逖,很快得到了这一消息。于是,他派出重兵拦击石勒粮队,一直追击刘夜堂至汴水,将所用军粮全部截获。祖逖营中得到军粮补给,士气更盛。而桃豹久不得济,更加恐惶不安,后来看到粮尽援绝,只得放弃浚仪,北撤东燕城等待援助。

祖逖的胜利极大地影响了黄河以南的战事。为了扩大战果,趁机推进,祖逖将部队分为三支:一由韩潜率领,北进封丘(今河南封丘),追击桃豹;一由冯铁率领据守浚仪东西二台,控制这一水陆交通要地;一由祖逖率领镇守雍丘。石勒军队每次来犯,三支部队便前后呼应,相互协同,阻截或夹击之。石勒得不到南下机会,在这一带的势力也就随之逐渐瓦解。就这样,祖逖顺利地收复了原陈川控制下的陈留郡。

元帝大兴三年(320)七月,祖逖以军功被司马睿任命为镇西将军。

在祖逖的威慑下,石勒不敢出兵到河南,他派人在成皋县修祖逖母亲的坟墓,并写信给祖逖,请求互通使节、互市贸易。祖逖虽然没有回信表示同意,但听任双方互市,使自己获得十倍的收获,于是官方和私人都富足起来,兵马也日益强壮。

正当祖逖准备渡河北进、完成统一大业之时,晋元帝听说祖逖在河南深得民心、屡建战功,害怕对自己的统治造成威胁,想派戴若思为都督兖豫雍冀并司六州军事、征西将军予以牵制,致使祖逖心中十分不快。他还听说朝中王敦、刘隗等人矛盾激化,拥兵自重,担心朝廷发生内乱,北伐不能成功,因而忧愤成疾。于是,他把家眷安排在汝南大木山下。当时中原的士大夫都认为祖逖应该进据武牢,纷纷劝阻他不应把家属安置在险要之处,但祖逖都没有听劝。

戴若思限制严格,使得祖逖志不得伸,又忧又愤。恰在这时,他闻听朝中群臣相争,日益激烈,更担心内乱再起,北伐半途而废。不久,便得了重病。在疾病缠绕中,祖逖仍致力于河南地区的防务。他亲自督建了北临黄河,西接成皋,规模巨大的武牢城(今河南荣阳北);又督令在汝阳、汝南、新蔡等地筑垒设防。遗憾的是,工程还未完工,祖逖便旧病复发。九月间,他怀着满腔忧愤,死于雍丘营中,时年56岁。

刘琨

刘琨(270-317),东晋名将。字越石。中山魏昌(今河北无极)人。汉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刘琨身处乱世,屡建奇功,位极人臣,但终因无法自持,左依右附,死于乱中。

攀附权贵安定并州

刘琨年轻时俊逸清朗,雄健豪迈,为当地人所称赞。26岁时,任司隶从事。当时,征虏将军石崇在河南金谷洞建造了一座别墅,称为“金谷园”,他招宾客于此,赋诗饮酒,游戏作乐。刘琨是那里的常客之一,文章颇受他人称道。秘书监贾谧其时参预朝政,贾后一派独揽大权,京师人士对贾谧无不争相趋附。石崇、欧阳建、陆机、陆秀、刘琨等人均以文才称世,都对贾谧曲意逢迎,时人号称“二十四友”。刘琨后来被太尉高密王司马泰招为掾属,后迁着作郎、太学博士、尚书郎。

赵王司马伦执政以后,任命刘琨为记室,督转任从事中郎。司马伦之子娶刘琨姐姐之女为妻,司马伦也非常倚重刘氏父子兄弟。永宁元年(304),赵王司马伦篡位,刘琨为太子詹事。齐王等人起兵反抗司马伦,司马伦派刘琨及权臣孙秀之子孙会迎战,结果兵败而回。后来司马伦被杀,齐王司马冏辅政,不仅宽大处理了刘琨家,还封其为司徒左长史。齐王司马冏后来也失败下台,范阳王司马虓镇守许昌,招请刘琨担任司马。晋惠帝司马衷被劫持到长安,东海王司马越准备发兵迎驾。不料被刘乔率军击败,司马出逃,后与从汝南而来的刘琨会合共赴河北。刘琨说服冀州刺史将位置让给司马虓。同时又从幽州王浚处借得800骑兵,再次南下。不久,刘琨率破东平王司马楙,退刘乔,斩石超,降吕朗,然后与众人将晋惠帝司马衷从长安迎回。刘琨以功封广武侯,食邑2000户。

晋怀帝司马炽永嘉元年(307),刘琨出任并州刺史,加授振威将军,领匈奴中郎将。

刘琨去并州上任途中,不断遇到胡兵阻挡,只得一边抵抗一边前进,他上表朝廷说并州境内百姓困乏,流离失散,卖儿卖女,一路上都是携老扶弱,遍地白骨,还不时有胡人军队的出没。并请出朝廷出谷500万斛,绢500万匹,绵500万斤进行救助。朝廷答应了他的要求。当时,东赢公腾从晋阳移镇邺城,并州土地荒芜,百姓都跟随腾南下,余户不满2万。寇贼纵横,道路阻塞。刘琨招募到千余人,辗转作战至晋阳。见到此处官府、寺庙、房舍都被烧毁,僵尸遍地,剩下的人都饥饿得面无人色。到处是荆棘成林,豺狼满道。刘琨组织人翦除荆棘,收葬枯骸。建造房舍,开辟市场,修整监狱。盗寇来偷袭,经常使城门附近成为战场。百姓耕种时都带着武器,以便随时防寇。没有牛以人代耕。刘琨安抚慰问,很得民心。当时刘渊据守离石,距晋阳才300里左右。刘琨暗中派人离间其属下,有各族人近万投降刘琨,刘渊惧怕,迁都蒲子。刘琨在官不到一年,流人回来不少,鸡犬之声又如以前连绵不绝。刘琨的父亲也从洛阳去投奔他,各地人士到并州的大多归附于刘琨,但刘琨善于怀抚,而短于控制。一日之中,来者虽多,去者也不少。

刘琨生活奢侈,喜好声色,刚到并州时还能暂时控制自己,但情况稍好,就又放纵了。河南徐润善长音乐,刘琨很喜爱他,让他担任晋阳令。徐润后来又干预刘琨的政事。奋威护军令狐盛性正直,经常以此规劝刘琨,并劝刘琨杀徐润,刘琨不听。徐润诬陷令狐盛,刘琨丝毫不加详察就将令狐盛杀死。

令狐盛的儿子令狐泥投奔刘聪,并将刘琨的虚实泄露出去。刘聪大喜,以令狐泥为向导偷袭晋阳,太原太守高乔投降,杀死刘琨父母。刘琨马上联合猗卢回击刘聪并将其击败。猗卢认为刘聪一时还灭不了,便送给刘琨一些牛羊车马,留其将箕澹、段繁等屯戍晋阳协助刘琨。刘琨一心想复仇,但力量不足,遂移居阳邑城,招集亡散士卒,抚慰伤病之人。

兵伐石勒遭乱身死

313年,晋愍帝即位,拜刘琨为大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加散骑常侍假节。刘琨上疏言谢,并表示与刘聪势不两立。建兴三年(315),愍帝拜刘琨为司空,都督并、冀、幽三州诸军事。刘琨推掉司空一职,接受三都督之职,约期与猗卢共讨刘聪。但不久猗卢父子相残,猗卢及其侄猗根都因病逝世,部落四散,刘琨之子刘遵先前作为人质在猗卢处,颇得人心。猗卢部落四散,刘遵与箕澹等帅卢众3万人,马牛羊10万归附刘琨,刘琨威势再次振兴。

不久,石勒攻打乐平(今山西昔阳),乐平太守韩据向刘琨求救。刘琨认为自己势力已经壮大,准备趁此机会打仗立威,震慑石勒。箕澹认为部众新附难以驾驭,劝其不要出征。同时建议刘琨现在应当收购粮草、抄掠牛羊、发展生产、训练士卒,待条件成熟以后再率兵出战。刘琨拒绝采纳,发动自己的全部士兵,前去与石勒作战。石勒接到报告之后,迅速派兵占领险要地形,以逸待劳,设下伏兵。刘琨自投罗网,全军覆没,自己只率领少数人狼狈逃脱,并州地区震动。兵败势单,天旱人饥,刘琨只好去幽州投奔数次来信相邀的鲜卑首领段匹磾。段匹磾热情接待,与刘琨结为姻亲,约为兄弟,对他非常尊重。

建武元年(317),段匹磾推举刘琨为大都督,发信邀诸郡守率兵在襄国聚合,共同商讨攻打石勒。段匹磾的从弟末波因接受石勒的贿赂而故意拖延不肯发兵。刘琨与段匹磾感到兵力不足,于是停止了计划。同年,晋元帝任命刘琨为侍中、太尉,其余如旧,并赠名刀。刘琨表示一定亲自执刀杀勒、聪二虏。

段匹磾兄长去世,刘琨派儿子刘群护送段匹磾奔丧,遭到末波袭击,刘群被俘。末波厚待刘群,答应推琨为幽州刺史,共同攻击段匹磾,将刘群所写书信送给刘琨,约刘琨为内应,却被段匹磾截获。当时刘琨另驻扎于故征北府小城,不知道有此事,段匹磾与他见面并把书信给他看。

段匹磾一直敬重琨,最初并无害琨之心,准备让琨还营。其二弟叔军有智谋,平素为段匹磾所信。叔军对段匹磾说:“我们胡人所以能使晋人服从者,因为怕我们人多。现在我们骨肉相残,正是晋人图我们的良机。如果有人奉琨以起兵,我们全族都要灭亡。”段匹磾就把刘琨留住。刘琨之子刘遵害怕遭到杀害,便和刘琨左长史杨桥、并州治中如绥,闭门自守。段匹磾向他解释,刘遵不听,段匹磾下令攻打刘遵。刘琨部将龙季猛,因缺粮,就斩杨桥,如绥投降。最初刘琨离开晋阳,也考虑到段匹磾不一定可靠,企图以至诚来感动段匹磾。因此每次和部下见面时,都慷慨陈辞,诉说困境,准备随时和部下战死于于疆场,没想到竟为段匹磾所拘。自己知道必死,作五言诗以赠其别驾卢谌。

刘琨一向忠于晋室,素有极高威望。西晋朝野人士对刘琨被拘都表示极为愤慨,但谋救刘琨却遭失败。权臣王敦一向忌惮刘琨,他秘密派人前来,要段匹磾杀掉刘琨。段匹磾缢死刘琨,子侄四人同时遇害。刘琨时年仅48岁。东晋朝廷因段匹磾势力强大,准备借他消灭石勒,因此对刘琨的死未作任何反应。

太兴三年(320),晋元帝司马睿追赠刘琨为侍中、太尉,赐谥号曰“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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