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来的确实是金山,蛤蟆滩一战,让他大伤元气,幸亏他当时留了一个心眼,派赵秃子去取钱,不然他也成了日本人的枪下鬼。邱星权的四十万光洋让他垂涎三尺,他觉得这是个翻身的好机会,于是带着人早早地来到了阿城。他知道负责防卫的那些镖师的厉害,一直没敢轻举妄动。后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抓住一个破局的人,通过破局人接近邱星权,然后绑架这老东西,得到那四十万光洋。是金山命人绑架的大烟鬼,但他不知道城外袭击他们的是什么人。今天客栈外来的一伙人打着他金山的名义并扬言要放火烧掉客栈让他很奇怪,直到他看到一个和尚将一个人扔到了车上,他才明白,这伙人是来夺自己碗里的食的,那个被扔在车上的人一定是邱星权!
金山觉得用五十人去劫二十人,应该有必胜的把握。一路上他为自己将要捡到的这个大便宜而兴奋,但他没想到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自己就损失了近一半的人马。他看得很明白,自己的人所处的是一片平地,四周没有遮拦,所以无形当中自己就成了对方射击的活把子,又由于手下已经被打乱,所以很难组织有效的还击。另外对方所占据的地形极为有力,距离又完全在射程之内,而且对手枪法精准,所以自己只有挨打的份,金山快速掉转马头,带着存活下来的手下,一路狂奔而去。
看着金山远去的背影,肖龙低声道:“我要去救一枝花,你马上带人到三十里铺!”
陈抗日还想说什么,肖龙的马已经跑远了。
夜色浓浓,藏在于家岗子的金山已成了一枝惊弓之鸟,因为一枝突然失踪了,负责看押的五个兄弟全被扭断了脖子,尸体胡乱地倒在地上。金山刚要带人转移,突然放风的兄弟来报,一大队日军已经包围了于家岗子。金山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会被日本人摸到了须子。但日军的突然到来并没有使金山措手不及,常言道狡兔三窟,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多留一手。金山在选择于家岗子做为藏匿地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时刻撤退的准备,他将住所选在了村子最靠后的三间土坯房里,因为土坯房的后面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金山早已计算好,只要有什么风吃草动,他便带着人往玉米地里一钻,到时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一时也拿他没办法。日军还没对村子进行合围,金山已经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屋后的玉米地,但让金山万万没想到的是玉米地里早已埋伏满了日军,金山觉得这些日军是受了高人的指点。
夜色浓浓,陈抗日表情凝重地看着窗外,肖龙坐在桌子旁一声不语。
“花姐能被什么人救走了呢?”陈抗日突然问道。
肖龙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下手时,发现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从其手法上看,这个人应该是个职业杀手,能在瞬息之间要了五个人的命,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个人甚至可以和我有一搏!”
“我觉得劫走花姐的人不是咱们的敌人,不然他没有必要下这个手。”陈抗日深思着说。
肖龙的眼里闪出一道亮光,突然低声问道:“下一步怎么办?真拿山本一木去换两位师傅?”
陈天元良久无语,过了一会突然嘿嘿一笑,说:“明天我去找山本一木下棋!”
“下棋?”
就在此时,院外突然有人高呼,“着火了!”众人忙抬头向外观瞧,发现房西的一垛柴草已是烈焰飞腾马上就要殃及到周围的三所民房。
此时房外已是一片混乱。陈天元突然紧张地叫道,“快去看山本一木!”
肖龙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声东击西这着是绿林人常用的伎俩,要不是陈天元提醒,自己还真疏忽了。肖龙快步转身向关押山本一木的院子跑去。肖龙刚来到院中,就发现负责看押山本一木的两个士兵已经倒在了地上。他飞身跳进屋中,与此同时一枚铜钱已经脱手而出。这枚铜钱正打在一把刺向山本一木胸膛的匕首上。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撞声,那把匕首偏离了方向。然而就这一刹那,手持匕首的黑衣人已抬腿踹开后窗飞身跳了出去。黑衣人的速度让肖龙无比震惊,因为自己没有发第二枚铜钱的机会。肖龙没有冒然追击,因为他还要防备对手的偷袭。
被绑在柱子上的山本一木面目狰狞地望着窗外。
“看来你真是恶贯满盈!”
山本一木闭口不语,他的脸在不自然地抽动着。
此时已经有几名战士跑了进来,肖龙做了简单的布置转身出去了。半个时辰之后,大火在众人的齐心扑救下,终于慢慢地熄灭了。看着那不断升腾的白气,陈抗日终于松了一口气,肖龙正想向陈抗日汇报情况,陈抗日却告诉他,他的那副棋子刚刚被偷走了!
肖龙一脸的惊讶,“什么棋子?”
“这副棋子关系着那批深埋在地下的宝藏!金太钟在将棋子交给我时,叮嘱我,这是祖宗留给咱中国人的东西,绝不能落在日本人的手里,如果我能取出宝藏,就交给抗联,以驱除日寇!”陈抗日眉头紧皱,一脸的愁容。
肖龙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他还从没看陈抗日如此紧张过。
“如果这批棋子落入日本人之手,我的两位师傅就危险了!”陈抗日长叹一声。
“怎么?”肖龙一脸的惊讶。
“他们两个都知道真正的‘黄龙真局’是怎么样的,如果日本人得到这批棋子,就一定会要求他们两个人绘出棋谱!”
“刺杀山本一木的那个杀手不是日本人!”肖龙的声音很低沉。
“这个人什么都不偷,专偷我的这副棋子,说明他对这副棋子很了解,而且对我也很了解,而且已经预谋了许久,看来咱们还是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了!”陈抗日重重地一拍桌子。
肖龙两眼微闭,良久无语。
陈抗日看了看天,坚定地说:“马上转移!”
经过了一夜的长途奔波,部队终于回到了双台子。陈抗日似乎忘掉了一路的劳累,兴致勃勃地去找山本一木下棋了。
“山本先生别来无恙啊?”陈抗日笑着向山本一木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山本一木被铁链锁着双手双脚,满脸傲慢地站在桌子旁,虽然只过了一夜,但他似乎憔悴了许多。
陈抗日看着山本一木一副高傲的样子,满脸鄙夷地冷笑道:“知而不服谓之勇;不知不服谓之愚。心有余悸而强颜于外谓之伪。勇而有忠,愚而有义,伪则有谑!不知道你是哪一种?”
山本一木满脸疑惑地看着陈天元,一时没明白陈天元的意思。
陈抗日微微一笑,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总输给我吗?”
这正是山本一木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山本一木看了陈抗日一眼,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陈抗日微微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棋盘,冷笑道:“如果你赢了这盘棋就知道了。”
山本一木突然满脸狂傲地冷笑道:“哈哈哈哈!中国人的棋艺永也不能和大日本帝国的棋艺同日而语。”山本一木虽然曾败在陈抗日的手下,不过他觉得陈抗日并没有什么真本事,无外乎都是靠耍些阴谋诡计获胜的,所以他从内心深处没把陈抗日看在眼里,而且他早想找机会和陈抗日好好较量一番,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好!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棋王的真正厉害!”陈抗日向山本一木一伸手,示意他坐下。
山本一木缓慢地坐在了桌前,冷笑道:“中国人棋道之低劣可见一斑,你们竟然能将欺诈当成事实,能将骗局当成荣耀,你以为你在棋王大赛中使用的伎俩瞒住了所有人?一个以虚名为荣的棋手有何棋道可言?真不知道你们中国人眼里还有没有羞耻可言?”
陈抗日听后拍手大笑:“山本一木先生真是一语道破啊!中国人如果不讲棋道的话,你们日本人就已经连人道都不讲了。你们明明是害得中国人家破人亡,还口口声声要建立什么王道乐土。你们明明蹂躏中国人的人性,还宣称什么中日友好,中日共荣。你们明明是想将东本省变成你们的殖民地,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拯救满洲。我看你们日本人不只是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恐怕连‘人’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要不是要拿你的狗命去换我的两位师傅,我立刻就毙了你,给我的家人报仇!”
山本一木面色苍白,牙关紧咬,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陈抗日做口舌之争,今天是证明自己棋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