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永在青春的长流中飘荡,采一朵淡然洁瑕的河叶,用尽所有的思意去感受那无法抹去的颜色。}
有人说,学校就如网络,一有消息,全民都通晓。是流言蜚语、颠倒是非的剧情影院基地,让人常常分不清是与非,白与黑。
第二天,陈若微走到校园的时候,看到一群学生围在一起,很大声地说着些什么。
“喂,你听说没有,昨天一班和二班在琴房里斗琴比赛,一班把琴霸的头衔夺下来了,比赛非常狗血,二班的人连着他们班的那个音乐老师都哭了,‘哇哇的’,声音可大了!”
“早就听说了!但不是一班的赢了,是二班!”
“对,对!本来是一班领先。后来,出现了一个蒙面少年,他说他是二班的,‘啪啪’弹了一首贝多芬的钢琴曲,又把琴霸的称号抢了回来。我还听说,是因为一个女的。两个班的男生因为那个女的才斗的琴,后来一班的输了,不认账,二班的就跟他们打起来了。两个班的音乐老师由于拉架,被学生打破了脑袋,打折了腿!”
“嗯嗯,就是这样!血流了一地,从琴房里流到了那个院子的中央,救护车都来了,警察把整个琴房都封锁了,不让任何人进去。里面的钢琴都碎了一地!”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呀?钢琴都不能弹了,唉!真是红颜祸水啊!”
“学校应该会买新的吧,不过你说的真对,红颜祸水!”
“祸水、祸水!对了,那个女的叫什么?陆小薇,是吧。”
..几个人边聊边走远了。
留下一边的陈若微愣在那里。什么乱七八糟的,音乐老师的头被打破了?钢琴也被打碎了?陆小薇??
等她回过神来,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幕。
好几个女生围住一个男生,不知道在叽叽喳喳地说什么,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娇羞的笑声。男生冷冰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和紧张,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再仔细一看,这几个女生还是外班的。
上课铃响了,这几个女生才有些不舍地离去。
陈若微坐回座位上时,才看到沈溢然的桌子上摆着一些零食和纸条,她涩涩地说道:“看来昨天没白去看斗琴啊,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
沈溢然有些无奈地说:“都是些无聊的小女生,嗯..这些都给你吧,我不喜欢。”说完把东西推给了陈若微,自己照旧趴下睡觉。
陈若微把纸条打开,又拆开一袋膨化食品,边吃边看,嘴巴里咬得“咯吱吱”响,似乎把零食当作了那些可恶的女生,还嘟囔着:“写这么肉麻,就不怕腻死你们啊,女孩子家家怎么可以这样呢!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后面两个女生议论的话语清清楚楚地传进陈若微的耳朵里。
“沈溢然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大红人啊,不知道底下有多少女生喜欢上他了呢。昨天他走的时候,一班有个女生当场就说她爱上沈溢然了。哈哈!”
另一个女生的轻笑声。“其实沈溢然也挺帅的啊!就是有些冷冰冰的,不过他笑起来好好看。自从昨天斗琴结束,我发现他开朗了很多,话也多了,也会笑了。嘻嘻!”
“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还是发春呢?小心陈若微跟你拼命啊。”
“哼,她又不是我们溢然的女朋友,溢然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在溢然没开口之前,谁都有机会!”
“哎哟,哎哟!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你们,你们的了。真的思春啊你!哈哈!”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却还是被陈若微听到了。
她有些纳闷,就这样成为了她们眼中的情敌?对手?对她有敌意的不只是她们两个,包括外班的那几个女生,走的时候还用带着警惕的眼神看她,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她。看来从昨天的“斗琴”已经演变成了“斗人”。
想到这儿,陈若微看向已经睡着的沈溢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铃声响过了很久,陈若微才背着一个书包慢腾腾地走进教室。任课老师白了她一眼后,继续讲课。
沈溢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以前从没见过她迟到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走路还那么慢,看起来还有些不高兴。
陈若微摆了摆手,然后瞪向他,开口:“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我脸上贴着金子啊?给我道歉。”
沈溢然一头雾水,“啊?”
“啊什么啊,让你道歉呢,都是你害的!”陈若微气呼呼地说道。
沈溢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表情。“莫名其妙。”
陈若微一把抓住沈溢然的衣服,压低声音:“莫名什么其妙!知道我为什么迟到吗?因为你的几个女粉丝把我拦住,不让我来上课,还说什么让我离你远点,不然就要教训我呢。我好说歹说,她们才放开我,害得我迟到被老师嫌弃。你说,是不是你害的,你还说我莫名其妙..”声音越来越委屈了。
沈溢然听完后,准备甩她手的动作停了下来,冷冰冰的脸上也有些缓和,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啊..”
看到沈溢然这副样子,陈若微立刻挤出个笑脸,“其实,也没事啦。这要说起来,还是我自己造成这样的。我要是不强求你去琴房看我斗琴,你也不会因为我输了而上去弹琴,如果你不弹琴,也就不会有风头,也不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上你。如果没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我也不会被她们当成敌人拦在那里,也就不会迟到了。说过来说过去,都怪我。”脸上又出现了哀愁的表情。
沈溢然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呃?”
陈若微又摸了摸头发,兀自说道:“也不是啊。要是一班的人不发起挑战,我也不会去的,更不会叫你一起去的。可是,一班的人为什么要发挑战书呢?肯定是他们班的音乐老师以为徐辉比我们厉害,想赢,想满足她的虚荣心。所以说,都是虚荣心搞的鬼,都怪它!”说完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一下子把沈溢然给逗乐了,他抿嘴轻轻一笑,夸她:“你的逻辑性还真强。”
看到沈溢然笑了,陈若微也笑了,她松开沈溢然的衣服,轻轻地拍了拍褶皱部分,开心地说:“那是自然。我是..”话还没说完,一个白色的不明飞行物“啪”地降临到她的头顶上。
讲台上传来一声怒吼:“看了你老半天了,有什么开心的事大声说出来啊,让大家一起开心一下!给我站到后面去听课!”
陈若微吐了吐舌头,拿起书到教室后面去了。她看着沈溢然,陷入了沉思。
嗯,开始变了,变了很多,跟刚见到时有很大的差别。琴房,钢琴,音乐,好像有些懂了。
刚下课,一群女生就围住了沈溢然。
“溢然,听说昨天一班的徐辉弹错了一个音,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当场揭穿他呢?你上去的时候,他可是对你很不客气的呀!”
沈溢然依旧是那张脸,他两手一摊,“有必要吗?”
“哇!好帅,好有绅士风度哦!”几个女生发出一阵尖叫声。
站在人群后面的陈若微,挤了几次都没有进去,她看着那几个女生,学着沈溢然的样子,也两手一摊,“有必要吗?”
再精致的东西,在贫穷的地方,一样是一文不值。再单一的街道,在人潮拥流的时候,一样繁华似锦。
心理学上讲,一个自闭的、不懂与人沟通的人,在遇到感性的黑夜,都会萌发一种与人倾诉的念头。这是人本性中的一种,因为每个人都是有感情的,在某个时刻都需要找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不管别人怎么样,都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一直是陈若微的座右铭。
所以,不管喜欢沈溢然的女生们,如何警告,如何威胁,她依旧是我行我素,只当作耳旁风,天上云。
几个星期后的午后,沈溢然独自一人在九香屋里喝奶茶。刚出门,就看到小巷口有一群人在那里熙熙攘攘的,好像在争吵什么。
沈溢然本来准备离开,但里面一个人的装扮立刻吸引了他。他看到后,愣了一下,马上跑了过去。
“叫你离溢然远一点,怎么说都不行了,是吧?”其中一个爆炸头女生冲陈若微喊道。
“敢勾引我们溢然,臭婊子,你找死呢!滚远点!听到没有!”另一个女生也恶狠狠地骂道,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陈若微微微一笑,反问道:“那沈溢然到底是谁的啊?你说是你的,她说是她的,到底是谁的啊?说明白我就离他远点。”
“这..”两个人都语噎了。
“你管这么多干嘛!敢糊弄我们!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说完,爆炸头女生抬手朝陈若微脸上打上去。
陈若微害怕地紧紧闭住了眼睛,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等了半天,还没有感觉到疼,她慢慢地先睁开一只眼,看到沈溢然紧紧地抓着那个女生抬起的右手。
爆炸头女生正准备用力扇下去,忽然感觉到一股大力紧紧地控制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是谁啊!没看到老娘正..”爆炸头女生骂骂咧咧地转过头去,一看是沈溢然,就跟变脸似的,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满脸笑容,语调温柔地喊:“溢然..”
沈溢然放开她的手,一把拉过人群中间的陈若微,护在身后,脸色铁青,“你们要干什么!”
爆炸头女生满不在乎地说:“溢然,我这是帮你呢。”
沈溢然冷哼一声,“帮我?好啊,你说,你帮我什么了?帮我打人,是吗?!”
爆炸头女生指着陈若微说:“溢然,难道你不觉得身边整天飞只苍蝇很烦吗?我这是帮你大扫除,清洁卫生呢。”
“谢谢!不过,我跟我女朋友的事情,还是我自己做决定吧,不劳你费神了!”
爆炸头女生本来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听沈溢然说的话,脸色立刻就变了,“什么?!女,女朋友?!”
沈溢然没有再理她,伸手拉上陈若微,径直离开了。
爆炸头女生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脸色十分难看,她咬牙切齿地说:“要是让你们这么容易就在一起了,那我这几个星期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陈若微,你给我等着吧,我迟早要你付出代价!”
沈溢然拉着满脸乐开花的陈若微走在路上。
“嘿嘿嘿”陈若微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傻笑什么?差点被别人打了,很开心啊?”沈溢然瞅着她。
“嘿嘿”陈若微还是不停地笑着,“溢然,我是开心呐!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什么话?”
“就是你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我是你女朋友的事情啊!”
“哦,刚才是为了带你离开,搪塞她们的,希望她们以后也别找我了才好。”沈溢然放开陈若微的手,转身就要走。
“喂!沈溢然!你给我站住!占了姑奶奶我的便宜,就要走吗!我要你站住负责任!”陈若微转羞为怒地追上去。
沈溢然仿佛没听到一样,还是继续向前走着。
陈若微就在他后面跟着。“沈溢然,你到底听到没有?别想这样一走了之。我告诉你,我今天还就赖上你了,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你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了我是你女朋友,以后让我怎么办?她们再欺负我怎么办?你现在就是不负责任,知道吗你!”
沈溢然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他转过头去,“你烦不烦人!”
当时两个人正站在马路中央,并没有注意到摇摇摆摆的魅影正向他们冲来。
陈若微正要说话,从侧对面骤然响起了一长声刺耳的鸣笛声。
“快躲开!!”陈若微猛地一推什么都不知道的沈溢然。
“嗞拉”一声强劲的刹车声。一个弱小的身体在空中完成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时间在空中静止了几秒,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沉重地砸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离四个轱辘的怪物有七、八尺。
沈溢然在陈若微的推力下,惯性地坐在地上,目光空洞,显然还没有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
鲜血味在空气中氤氲散发出来,太阳更毒了,血在地面上像结冰一样迅速凝固,一片蜘蛛网状般,趴在那里。气味不自觉地灌入敏感的人体中,像铁锈了一样刺激着器官。手,在地上紧紧地蜷成一个团。
沈溢然眼睁睁地看着,人,一个接着一个,围住那点地方,叽叽喳喳的,非常吵,很烦。
“这个小姑娘的家属在哪啊?”
“快打120!”
“报警吧咱们!”
..
沈溢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跑到人群处,用力推开每一个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突然身体发软,无力地半跪在她面前。
血,又从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她的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嘴里还在流着鲜红的血丝,发出微弱的声音:“溢,然,你没,事,就好,嘿,嘿嘿。可,可是,我难受,我,害怕。小溢,救,救我,我怕,小溢,小,溢,怕..”
沈溢然又听到另一个细微的声音,“小溢,救,救我,救救我..小溢,好难受,好冷..小溢,小溢..”他猛烈地颤抖起来,脑海里一片混乱,视网膜上不停地变换着眼前的场景。他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晴天、下雨还是下着雪,自己已经承受不了了。他又看到不远处放着几张CD,他爬过去,想捡起来,却抓了个空。不行,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人命关天,人命关天!!!
这时,车门开了,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下来了,一身酒气,眼神扑朔迷离,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沈溢然猛地一转头,眼神冷酷,看不到一点感情色彩,就像饥饿的豹子看到猎物一样冲了过去,他一把揪住中年男子,头脑一片空白,见什么使什么,对他狠命地拳打脚踢,甚至还用牙齿撕咬。“混蛋!去死吧!!去死,去死!!老子要让你偿命!!”
“小伙子,赶紧放开,别闹出人命了!”人们见状,纷纷上去拉已经没有任何理智的沈溢然。
沈溢然暴怒地用力往开推:“滚,滚!!给老子救人,救人啊!救,救命!赶紧给老子救命!你们这群混账!混蛋!救命!!”刚吼完,他又“扑嗵”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用脑袋在地上“咚咚咚”地磕,给周围的人不断地磕响头。“求求你们,救救她吧!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救救人吧!”他已经有些癫狂,有些语无伦次了。
过了几分钟,警察来了,封锁了整个现场,救护人员把全身是血的陈若微抬上了救护车。沈溢然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痛哭着。
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警察带着沈溢然去了医院。这是沈溢然第二次去警察局和医院,他很讨厌这两个地方,反感至极。
在手术室门口,沈溢然靠着墙上,一脸疲倦。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带着白口罩的医生出来了,他看着警察,问:“谁是病人的家属?手术需要签字。”
沈溢然一听,赶紧跑到他面前,用手指着自己。“我,我是。”
主治医生上下打量了一遍沈溢然,用怀疑的口气问:“你?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沈溢然低下头想了想,苦涩地开口道:“我,我..是她男朋友。”
医生听后,连连摇头。“不行。我们需要病人的家人、亲戚。请问谁是病人的家属?”
沈溢然左右看了一遍,除了两个办案的警察外,再没有其他人了,他抓了抓头发,心里已经有些暴躁。“生命第一,医生,先做手术吧!”
主治医生正要说话,随身的一个警察接了一个电话后,趴在医生耳边说了句什么。医生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手术室。
一直到了晚上,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陈若微被推了出来。
医生把口罩摘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吐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胸口处断了两根肋骨,右腿骨折了,其余没有什么大碍。病人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当中。我去血库采血型。你们先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
沈溢然想了想,把电话拿出来。“叔,我需要钱..”
在病房里。病床上的陈若微,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手指轻微地发抖着,手背上插着一根管针,上面是血袋,“啪啪”地往下滴,凌乱的短发撇向一边。
沈溢然静静地望着她的脸。很疼吧?不然眉头为何紧锁。很怕吧?能感觉到身体的微微颤抖。
有多久没有这样过了?很长时间了吧。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竟然也会心痛,也会流泪,甚至,失去理智。他害怕了,害怕会失去那个整天嘻嘻哈哈、逗他开心、关心他、因为他而吃醋的,那个天真、可爱、调皮、温馨的开心果。
沈溢然就这样,一言不发,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昏迷中的陈若微。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个微弱的声音发了出来。
“我这是在哪啊?不会是在天堂吧?我是不是死了..”
沈溢然疲惫的神情马上就精神了,他赶紧抓住陈若微。“别乱动,你现在在医院里。”
陈若微轻轻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握住沈溢然的手。“溢然,你没事吧?”
沈溢然抓紧她的手,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从门外进来两个警察。“小伙子,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们给她做个笔录。”
沈溢然松开陈若微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走了出去。
下楼,出医院。对面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八宝粥店,沈溢然进去买了些吃的。
回到医院,刚推开病房,两个警察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那就先这样。小姑娘,好好养伤,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好,谢谢!”
沈溢然拿着东西,坐到床边。
“溢然,你的衣服很脏,脸上也不干净。”陈若微看着他。
沈溢然摇头。“没事。看我买什么回来了,热乎乎的八宝粥,尝点。”说完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
“我现在吃不下,你吃吧。”陈若微轻轻地开口,“溢然,你真好。”
沈溢然苦笑了一声,满声愧疚:“我不好,一点都不好。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
陈若微抓住沈溢然的手。“别这样,溢然。我不怪你,真的。你再这样说的话,我可就生气了啊,不理你了。”
沈溢然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过了半晌,陈若微忽然说:“溢然,如果我的腿会有后遗症,以后一辈子都不能走路了,怎么办?”
沈溢然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别瞎想,不会的。”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
“如果成了那样的话,”沈溢然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陈若微露出一个笑脸。这么多天,坚持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如愿了。
在陈若微住院期间,沈溢然每天忙里忙外,悉心照顾她的日常生活,让陈若微常常惊叹他的变化,他也不说话,只是笑笑,满眼温柔地摸了摸陈若微的头发。那个肇事司机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赔偿了陈若微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星期一。阳光明媚。一束暖阳照到两个人的脸上。
“哎,陈若微,你慢点,刚出院,跑那么快干嘛!”沈溢然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没事,没事。我的腿早好利索了。”陈若微说着还跺了跺脚,“你看,没事吧。哈哈。”
沈溢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正你小心一点!”
两个人一齐走到西江畔边。
微风从江面上吹过来,一直吹到两个人的心里。沈溢然额前的长发被吹散了,露出的眼睛中,有一点亮光,一丝纯明。
陈若微沿着浅水区一直往前走,忽然“哎哟”了一声,蹲在地上抱着右腿,一脸痛苦的表情。
沈溢然赶紧跑上去,满脸的关切。“怎么了,怎么了你?哪疼啊?”
陈若微突然脸色一变,迅速从浅水区舀起一点江水,拨向沈溢然,又马上站起身来跑到远处,冲着他扮鬼脸,一副得逞的模样。
沈溢然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呼”了口气。“你吓死我了。小屁丫头,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去追陈若微了。
在江边。两个青涩的影子,你追追我,我追追你,互相给彼此身上、脸上洒江水,玩得不亦乐乎。清凉的江水挥尽了整个季节的炎热,爽朗的笑声直上云霄,充斥着整个年华的纯真。
沈溢然气喘吁吁地抓住陈若微,挠她痒痒。“还敢不敢了?敢不敢了?”
陈若微嘻嘻哈哈地笑着躺在草地上。“哈,哈,不敢了,不敢了,饶命,饶命啊。”
沈溢然这才停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陈若微躺着草地上,面朝天空,忽然说了一句。“小溢,你真好。”
“嗯?”沈溢然贴着她也躺下来,“怎么突然这么说啊?”
陈若微把脸转向沈溢然,离他很近,甚至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那天我出事之后,你的那些行为,那些话,我都听说了。我听后真的很心酸,认识你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让你这样过。对不起,小溢,让你担心了。”
沈溢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地笑了笑。“傻丫头,我还要感谢你呢。是你在那一瞬间救了我,要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了。”
陈若微也笑了。“不对,不对,是我感谢你。不过我觉得挺值的,这样你才喜欢上我,我们才在一起的。如果再出一次事的话,说不准..”
沈溢然没等她说完,翻身直接吻了上去。
江景依情,唇齿相依。良久,良久,才分开。
陈若微捂住自己的嘴巴,惊讶地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大喊:“沈溢然,你干嘛!”
沈溢然慢悠悠地回答道:“叫你乱讲话,这是对你的惩罚。”
陈若微的脸憋得红红的,伸手在他的身上胡乱地打了起来。“你无耻!无耻!人家还是初吻!你怎么这样啊!”
沈溢然也不回话,“嘿嘿”地笑着,任凭陈若微在他身上折腾。
陈若微气呼呼地问他:“你是不是第一次亲女孩子?”
沈溢然的笑容马上就僵硬了,接着赶紧点了点头。“是,是!”
“你骗人!一看就是很有经验!骗人!骗人!”陈若微又开始打。
沈溢然讪笑了两声,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陈若微站起来,双手叉腰。“既然亲了我,就要对老娘负责,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一边的沈溢然小鸡啄米似的点起头来。
过了一会儿,沈溢然看向她,回想了一下。“若微,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在你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我怎么没见过你的家人啊?”
陈若微“啊”了一声,有些慌张地说:“我怕他们担心,就没跟他们说啊。对了,我得赶紧回家了,不然他们就真的要担心了。我先走了啊,溢然,明天见!”说完拿起草地上的背包,飞快地跑走了。
沈溢然心里寻思着,这也不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啊。但也没再追问,只是大声地说道:“路上小心点!”
陈若微头也没回,挥了挥手,消失在沈溢然的视线里。
学校。中午的时候,在操场边缘的台阶上,两个人正端着饭盒埋头享受。
“溢然,你盒子里怎么有两个卤蛋啊?卖饭师傅真偏心!”陈若微盯着沈溢然的饭盒。
沈溢然夹起一颗卤蛋,放在鼻子下,深深一嗅。“哇!真香啊,看起来挺好吃的啊。”
他故意把卤蛋放到陈若微的嘴边,等陈若微张开嘴的时候,又迅速拿开,指着她那狼狈的样子,“哈哈”地笑了起来,自己还狠狠地咬了一口,一脸享受的样子。
“快看,那是什么?”陈若微趁沈溢然抬头的时候,往边上一凑身子,猛地咬了一半,正准备得意地笑。
没想到,吃得太过于快了,一下子就给噎住了,脸涨得老红。
沈溢然也没心思开她的玩笑了,赶紧递过去水,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
陈若微拿起水杯,猛灌两口,用手在胸口拍了拍,撅起嘴。“不吃了,不吃了!”
沈溢然“哈哈”地笑着,“让你再偷吃!”说完把剩下的卤蛋一口塞进嘴里。
陈若微顿时心里有些小感动,他毫不犹豫地吃完她剩下的,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
沈溢然吃完后,喝了口水,“砸吧,砸吧”了两下嘴巴。“咦?不对啊,我怎么把你吃剩的东西给吃了呢,不行,我得赶紧吐出来。”说完做出一副呕吐的样子。
原来是不小心吃进去的啊。陈若微刚生起的感动立刻消失了,她一把揪住沈溢然的耳朵,大声地斥责:“我吃过的东西不干净还是怎么样?很恶心吗?我还吃过你的呢!”
沈溢然咧嘴呲牙地摇了摇头,直呼“饶命”。
两个人的动作看起来恰好有些暧昧。
“哎!那两个同学!对,就是你们两个!过来!在操场吃饭,还早恋!给我过来!赶紧的!”训导主任拿着一个扩音器,朝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傻子才过去呢!”陈若微冲着他扮了个鬼脸。
“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跑!”沈溢然快速收拾好饭盒,拉起陈若微就跑。
“别跑!给我站住!”训导主任也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敢跑,很生气地朝他们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溢然,水,水还在那儿呢!”
“不要了,要是被逮住,就不是一瓶水的问题了,赶紧跑吧!”
“溢然,好刺激啊,哈哈!”
“哈哈哈..”两个人的欢声笑语洒满了一路。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乱跑着,鬼使神差般地跑到了学校的西院里,就是琴房所在的那个独立院子。
两人气喘吁吁地闯了进去,里面写生、弹吉他的人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搞艺术。
沈溢然拉着陈若微,一直跑进琴房里。
陈若微一屁股坐在钢琴旁的凳子上,大口地呼吸着。
过了一会儿,沈溢然开始弹钢琴,陈若微就跟着旋律哼着。
一首歌的时间结束了。
陈若微好奇地问他:“溢然,为什么你弹钢琴的时候,总是一脸的陶醉呢?”
这时,外面的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被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脚步又随远而去。
躲在钢琴后面的两个人紧张地摸了摸胸口,还好刚才沈溢然听到了动静,急中生智。
窗户外面的声音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你确定看到有两个人进去了?”
“主任,我们刚才都看见了,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训导主任清了清嗓子,拿起扩音器,冲着里面喊道:“里面的人给我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双手抱头,马上出来!”
两个人立刻满脸黑线。
沈溢然转头看着陈若微。“我怎么感觉我们两个有些罪孽深重啊?”
陈若微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有这个感觉..”
“走!我们从别的地方出去,我知道有条捷径,可以直接到学校外面。”陈若微又朝着窗户口大喊:“别进来!否则我就撕票!”
沈溢然一捂自己的脸。“你跟训导主任还真够奇葩的!”
陈若微说的捷径,就是翻墙。从琴房后面的小门出去以后,外围有一堵红砖低墙,墙的外面就是校外了。
等他们跑到琴房后面的时候,发现小门竟然没开。也是,平时小门的钥匙都是音乐老师带着。此时,有些生锈的小锁头安静地挂在那里,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束手无策。
沈溢然后退了两步,猛地向前一冲,利用寸劲狠狠地踹了一脚。没开。沈溢然又是一脚。“啪”地一声,锁头掉到了地上。转头一看,陈若微竖起个大拇指,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沈溢然微微一笑,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起来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杂乱不堪,一片狼藉,到处长满了藤蔓植物,爬满了墙身。
可是现在也不是欣赏的时候。沈溢然一个飞步,“蹭蹭”地就爬上了墙头,好一套熟练的动作。他朝惊呆了的陈若微招了招手,又毫不费力地把她拉了上去。转身,跳了下去。
刚下去,就听到训导主任的跑步声以及扩音器里发出的声音。“赶紧下来!千万别跳下去,出事怎么办!快下来!”
陈若微有些害怕地向后缩了缩身子。“溢然,我不敢,我害怕!”
沈溢然也有些着急了,他张开双臂。“没事,有我在下面接着你呢!”
陈若微使劲摇了摇头,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若微,你相信我吗?”
听到这句话,陈若微闭着眼睛,伴随着训导主任撕心裂肺的“不要啊”,跳了下去。
沈溢然稳稳地接住了她。
陈若微睁开眼睛,眨了眨,非常可爱。“溢然,不高呀!”
沈溢然把她放下来。“本来就不高,我可能会害你吗!”
墙的里面又一个声音传来。“小姑娘,你有没有事啊?小同学?”
“主任,一点事情都没有,不信您试试。不过,您刚才的声音可吓坏我了,您可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呀!哈哈哈!”
两个人渐渐走远了,只剩下训导主任在那儿嘶喊的声音。“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次日上课的时候,沈溢然前面的一个男生转过身来,问他们:“你们昨天去哪儿了?昨天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两个学生谈恋爱被训导主任看见了,这两个人也倒横,不仅踹坏了琴房的小门,男的还把那个老头儿揍了一顿,然后就像雌雄双煞一样,飞过墙头跑了。可把老头儿气坏了。下午的时候,训导主任一个一个挨着教室找他们,我都看见了,那老头儿脸上还肿了。”
这个男生叫王小洛,性格很开朗,非常活泼,跟谁都自来熟。平日里和沈溢然他们讲讲话,关系也算不错。
“那找到了吗?”陈若微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有,这两人应该是大众脸。”小洛又开起他们的玩笑来,“昨天查到咱们班的时候,还是我找人顶替你们的,怎么样?够意思吧?你们昨天下午干嘛去了?不会就是你们两个人吧?不过按照若微这性格,这事儿还真没准!”
沈溢然两手一摊。“怎么可能,我们去九香屋了。昨天下午的事,谢谢了啊。”
陈若微也附和着说:“就是,怎么可能会是我跟溢然。”说完拿起笔在王小洛的头上狠狠地打了一下,“去你的!”
王小洛悻悻地转过头去。“人家只是开个玩笑嘛!”
沈溢然趴在陈若微的耳朵边,小声地说:“下午放学了,跟我去一下九香屋。”
“干嘛?”
沈溢然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任凭陈若微怎么软泡硬磨地问他,沈溢然就是不说。
好不容易,放学的铃声终于敲响了。
陈若微迫不及待地跟着沈溢然出了教室。
刚出教室,就看到训导主任拿着个扩音器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后面还跟着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主任,你认错人了,真不是我们俩!”
“别废话了,赶紧走!作案了还不知道换身行头,真是两个蠢学生!不过省去了我不少麻烦。赶紧走!”
沈溢然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他和陈若微新换上的衣服,愣愣地说:“他们怎么跟我们昨天的衣服这么像?”
陈若微也看了看,拍着手说:“那个老头儿肯定是认错人了呗!还好我们聪明,那两个孩子真可怜,当了我们的替罪羊。对了,我刚才看到老头儿脸上有些淤青,该不会是真的听了我的话,试了一下,跳下去了吧?”
“还真有这个可能!”
沈溢然和陈若微相对一视,“哈哈”地笑了起来。
两个人刚推开九香屋的门,吧台上的老板娘就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这两个学生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
沈溢然刚拿了两杯果汁放在桌子上,陈若微就忍不住追问道:“溢然,你到底要干嘛?”
“先喝,先喝。”沈溢然不紧不慢地拿起果汁,细细地品尝起来。
陈若微也只好压住好奇心,端起木杯,心不在焉地喝着。
好半天,两人才喝完。
沈溢然牵起陈若微的手,站起身子来。
“干嘛?”
“跟我来就是了。”
两个人牵着手一起走到吧台前,把喝光的木杯放到上面。
老板娘摇了摇,确认是空木杯后,笑眯眯地看向沈溢然。“决定了?”
沈溢然坚定地点了点头。“决定了!”
“决定了之后,可就不能更改了哦!”
“嗯!我同意!”
陈若微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两个人,一脸的不解。
老板娘从吧台底下,拿出两张金色的心形信纸,一张红色的心形硬纸卡片,一个漂流瓶状的蓝色小瓶,一把绘着月老像的精致木雕刀,两根长长的红线,最后拿出一樽九寸大小的玉雕月老塑像,充满喜气却不失威严。
陈若微一看到这些东西,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她有些紧张地抓了抓沈溢然的衣服,忍不住脱口而出:“不!”
沈溢然皱着眉头,看着她:“什么..你怎么了?”
陈若微脸上的表情很纠结,过了半天,才犹豫着说:“没,没事。我愿意呢。”
沈溢然的脸上出现了失落的表情,他低下头,“算了,我不强迫你。”
陈若微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愿意,真的!刚才是没有反应过来。”
“真的?”沈溢然充满疑惑地问道。
“真的!”陈若微很肯定的回答。
老板娘看着他们两个人,笑了笑,说:“行,那我们就开始吧。这些东西都是开过光的。写的时候,一定要虔诚,心无杂念,这样才会起效果,否则可就不灵了啊。”
说完,老板娘把玉雕月老摆在两个人的面前,拿着那两张金色的心形信纸,在塑像上擦了一遍,递给了他们。
沈溢然打开那张信纸,边缘上有一行怪型字,中间画着一个大大的“缘”字。
他们两个拿着边上的笔,开始写。
陈若微的脸上一直出现着一副怪异的表情。
在互相写对方名字的时候,陈若微想了想,落笔,小溢。然后她看向沈溢然。
沈溢然正准备写上“陈若微”,忽然感到腰上有一阵疼痛,他转头看陈若微,“不是说不能看对方写的吗?别看,不然就不灵了。”
陈若微嘟着嘴。“我就看看你把我写成什么嘛!”
沈溢然顿了一下,落笔,微。
老板娘把他们的信纸拿起来,没有看,直接卷好,用红线系住,放进了那个蓝色的小瓶子里。然后,又在那张红色的心形硬纸卡片上,写上“沈溢然,陈若微”,递给他们,让他们两个写上共同的誓言,贴在了情侣墙上。接着,用绘着月老像的木雕刀,在他们刚刚各自用过的木杯上,刻上了他们的名字,并对他们说:“以后这两个饮具就是你们专属的了。”
最后,老板娘让他们在月老面前,闭着眼,祈祷祝福。
过了一会儿,陈若微指着屋顶上挂着的几个蓝色小瓶,问老板娘:“阿姨,为什么这几个瓶子这么特殊,要挂到上面呢?”
老板娘笑着说:“这几个瓶子都是结了婚、修成正果的人挂上去的。你看,这情侣墙上的这么多,最后却只有这么几个人走向了婚姻的殿堂。爱情,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说到这儿,她的神情有些哀伤,“现在你们得到了月老的庇护和祝福,实属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沈溢然和陈若微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是啊,既然不容易,那我们就越过时间的长流,毫无顾忌地走在一起,好好地去经营它吧。
还是一样的温暖柔和,在月老面前,在众多的誓言面前,一样的摆设,两个影子默契地重叠在一起。
愿,永在青春的长流中飘荡,采一朵淡然洁瑕的河叶,用尽所有的思意去感受那无法抹去的颜色。
若微,你知道吗,你的出现,从此就这样,绕乱了我的平静,浑浊的心,也因你而纯明。
——沈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