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树,小桥,流水,夕阳西下。长长的影子被拉起,一长一短。李千饮脸色甚是凝重。
他把李若星放下,倚着一棵大树,自己找了点枯枝败叶,点起了一个小火堆。火色跳跃,李千饮盘膝而坐,双手贴着李若星的后背,许久,只见李若星脸上由白转红,额头上沁出一些汗珠,李千饮这才撤掌,深深的吁了口长气。
“想不到这些年了,终究还是逃不过去。今日之事甚是凶险,师弟武功已是更上一层楼。星儿在身边恐怕会受苦。我死不要紧,可不能对不起恩公。”
“对得起你就能保住这个孩子了?”不知怎的,火焰中出现了一张人脸,似是而非,形神似散而聚,没错,分明是个人性,渐渐的,那火焰逐渐变大,形成了一个人的外形。
李千饮看着那火似的人,淡淡的说到,“从蓬莱一直跟着我到这里,青儿,你还不累么?”
“累?哈哈,你说累么?我青儿想办的事情绝不会停下。这沧海韶华,我就这么跟你耗着。”那火人肆虐的笑着,“还有,这个孩子,我奉劝你还是丢下他吧,景阳殿门下的遗孤,拖着只会害了你自己。你应该知道为何你今天会输给任自在。”
“不用说了,传神大法你还没有精进到第二重,何必隔了这么远耗费这么多元神来看我得行踪。”
“呵~”青儿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狂虐,又带着苦涩,“既然如此,我想我现身与你一见。”话一落,突见空中御剑飞来一女子,青衫白袍,流若绝城,美貌之极。俨然一副令人望而却步的感觉。
李千饮方欲开口,只见那火苗蹭的飞起,瞬间形成了火柱一般,带着火星,肆意飞溅,直奔睡着的李若星而去。李千饮大惊,忙鼓起袖子,真气扭转,湖边之水顿时不知怎的,一缕缕的朝火柱飞去。水火相覆,进而化为水气,烟消云散。
李千饮定了定神,再去寻那青儿,只见青儿早已不在。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昆仑山之战,定要全力以赴,杀掉任自在为师父报仇,你若不行,我青儿定不会放过你!”
李千饮出神了一会,“看来此去带上星儿,实为不便,不如让他去天河派试炼,修炼点武功吧。”看着黑色渐渐的袭满了周围,李千饮把长跑脱下,给李若星盖好。又在林子里抓了几只野兔,烤了吃了。
第二天,李若星渐渐醒了过来,看着爷爷盘膝坐在树边,哑声道;“爷爷,那坏人呢?”
李千饮哼了一声,“哪里来的坏人?整天做一些怪梦!”
李若星急道:“不是啊,昨天我们不是在蜀山云海边上嘛,当时不是有个人从云海里跑过来的?”
李千饮摇了摇头,“不知所谓,一直脑袋里胡思乱想,也难怪琴乐之术一直学不好!”
李若星听到爷爷如此之说,脸色一红一白,说道:“对不起,爷爷,是星儿记错了。星儿一定好好练习琴力。”
李千饮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定不下心,我决定把你送去临月山,让你好好静下心,学学天河派的琴力,顺便学学武功。”
“学武功?”李若星一听大喜
李千饮眼睛直盯李若星,“你就这么喜欢学武?”
李若星低下头,道:“星儿知错了,以后一定勤加练习琴乐。”
李千饮点点头,“但愿如此。星儿,我们现在就起身,反正已经在临月山附近了。”
原来李千饮本就打算和李若星去临月山拜会挚友。只是多年不来蜀山,遇见了久违的云海盛景,熟料任自在竟会得知自己线索,而且这次居然亲自从西域来中原找他。经此一役,李千饮知道李若星在身边势必受到牵连,于是决定一人于七月十五昆仑山一战。
李千饮爷孙二人行走了一段路,午时已到了临月山脚下。沿山路而上,两旁均是翠竹遮荫,百鸟争鸣,青石做垫,奇花异草繁众。至山腰间,爷孙二人看见一亭,亭上一匾,醉音亭。群山郁苍,群木荟蔚,空亭翼然,吐纳云气。二人就亭休息,碰巧两个人从旁经过,都是一样打扮,约十八九岁年纪。李千饮忙上前搭话,“在下李千饮,请问二位少侠可是这天河派的弟子?”
二人答理,一人回到;“这里正是天河派的醉音亭。不知前辈上天河派有何要事?李千饮答道“在下李千饮,有事想拜会下司徒掌门。”
二人闻言,忙把爷孙二人引上山。到达大殿,进内堂禀报,不多时只见一人从内堂走了出来,身形魁梧,精神矍铄,两眼炯炯有神。
“千饮,好久不见啊!”
“司徒兄,今日前来叨扰了。”
“有什么好叨扰的,我倒希望你能常来我天河派!”
“这次前来,却是有要事想求。”
“无妨,你李千饮一向独来独往,这次肯找我,必是有棘手的事情了。你既信的过我,我怎能让你抱憾而回!”
这人便是天河派的掌门司徒玄,年轻游侠时,与李千饮结识,音律之学,颇有深究。司徒玄看着李千饮旁边的少年,笑道“看来婉儿这次有朋友陪着玩了。”
李千饮说道“司徒还是老样子啊,我还没说,你就猜出来了。确实,这次我想把星儿托付给杜兄,让他在这里好好学习音律武功,好好修身养性。”
李若星忙上前拜倒,“晚辈李若星,拜见爷爷。”
司徒玄看着李若星,见之如此有礼,心中也是一番喜悦。司徒玄正欲说话,一个小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约八九岁年纪,身形略小,扎一发髻,稚气未消。
“爷爷,有客人来了么?这位爷爷是?”
司徒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对着李千饮说道,“这是乘云的孩子,叫婉儿。”又对司徒婉儿说道,“这位是爷爷常提起的天下第一的琴仙李爷爷,快去行礼。”
司徒婉儿忙上前一揖,“司徒婉儿拜见李爷爷和这位小哥哥。”人虽小,但却是十分礼法,一看就知道是书地门香的孩子。
李千饮捋着胡须笑着扶起“真是懂礼貌的孩子。”李若星则赶紧上前回礼,“我叫李若星,多多指教!”
司徒婉儿看着李若星,说道“我今年七岁,不知道你多大啊?”
“我十二岁了。”
“哦,那你比我大五岁,我就称你若星哥哥吧!”
司徒玄吩咐下人赶紧备办饭菜,又拉着李千饮到书房去。李若星则和司徒婉儿在内堂玩耍。
司徒玄二人进了书房,李千饮说道;“这次我确有要事,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星儿。”
“千饮,看来这次你是遇上了很大的麻烦了啊。有什么需要我司徒玄的,我在所不辞。”
“唉。”李千饮长长的吐了口气,“终究是自己还没看破江湖,我师弟来中原了。”
司徒玄道“莫非他又向你索要你秘籍?”
“唉。师弟一直没有看透。其实这次前来,除了让你照顾下星儿之外,还希望天河派能传授点武功给星儿。此次下山,与师弟约定一战,我怕万一我没回来,星儿会没人照顾。”李千饮说着,愁容尽显。仿佛又老了十岁。
司徒玄看着昔时故友如此模样,不禁也是一阵心酸,“千饮,要不这次我天河派来助你一臂之力吧。任自在的玄音宫本是西域邪魔外道,只要召集武林,玄音宫必定败亡。”
李千饮闻之,摇了摇头,“伯毅,这毕竟是我本门的事情,还是自行解决吧,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是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让师弟弃暗投明,放下屠刀。”
司徒玄见此,没有办法。“好吧,你放心,星儿在我这里绝对安全。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李千饮闻之,双拳一抱,“多谢!”
司徒玄看着老友,说道:“那你何时启程前往昆仑?”
“明日就走,早一天去早一天安心。迟则生变。”
司徒玄知道再欲挽留也是别无他法,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李千饮看着书房内的一幅画,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画卷尽在眼前。“你我琴音结识,星儿这次就有劳你了。”
“无妨,我看这孩子挺好看的又很聪明,假以时日,一定有一番作为。”
两人又说了些许话,弟子志乐来到书房禀报饭菜已好。司徒玄二人来到内堂,见李若星和司徒婉儿以及大弟子云琴然,二弟子云之铮在一起玩闹。不禁宛然。少许,宴毕,司徒玄跟李千饮说道,“临月四侠这些年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将来江湖还是靠他们的了。琴然,之铮,古瑟,尘萧四个弟子相亲相爱,我也是很欣慰。本来他们今天都在的话,我还想让你指点一下他们的太玄剑阵的,可惜古瑟和尘萧前些日子有事下山去了。”
“幸得你有四位这么出色的弟子。幸之幸之啊!你天河的太玄剑阵乃江湖三大剑阵之一,料想必定威力无穷。”
“年轻人的江湖了,我也只盼梵音派能够继续发扬光大,予愿足矣。”司徒玄微微摇了摇头。
二人又聊了许久,直至夜深。李千饮回屋准备和衣而睡,看见已然睡去的李若星,唏嘘长叹。想起一些往事,直至东方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