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打断了老板的话：“还有呢？”
老板做了个吸大烟的手势：“想抽这个呢，长三堂子旁边就是，都是上好的云土；要看戏呢，从十字口往南走，丽华大戏院就在那儿，天天演连本大戏；要大快朵颐，也在十字口，有一家渔樵斋酒家，远近闻名！”
“渔樵斋？”萧寒要找的正是这个酒家：“好，谢谢你了！你给我准备好热水，我回来要洗澡。”
“好咧，客倌你走好！”
老班长向小李飞刀使个眼色，要他尾随在萧寒身后，保护萧寒与清欲。
萧寒走后，老班长等人在后院漱洗，他令王得标站第一班岗，叫陈志早点休息。
曾桐等老班长与王得标离开后，悄悄出现在陈志面前。
陈志意外见到表哥非常高兴，询问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姑母。
曾桐告诉了陈志他的住处，要他抽空来一趟。
陈志答应了。
曾桐与陈志交谈，被隐身在暗中的老班长看在眼里。
萧寒领着清欲出了马店，来到渔阳城门口，守门的伪军看他气度不凡，随便问了萧寒几句，就放两人进了城门。
渔阳城里，华灯初上，热闹非凡。
仪我诚也在北海道酒馆里遇刺以后，酒馆的保卫加强了，从门外一直到酒馆里的过道，都有士兵把守。
格子间里，海龟饮着酒，身边两个艺伎陪着他，另外一个艺伎在京都俚曲小调声中跳舞。略有醉意的海龟，合着音乐轻轻哼着。几天来不顺心的事情接踵而至，令他倍感压力，便独自一人来到北海道放松一下。
年轻漂亮的艺伎，挑逗着海龟。
海龟始终坐怀不乱，并与两个艺伎保持着一定的尺度。
一辆日军军车开到酒馆外面，一军官下车问守在门口的两个忍者：“大佐在吗？”
两名忍者点头，其中一人赔着军官进入酒馆。
军官在房间门前坐着，一直到音乐停止，才大声向里面叫着：“求见大佐！”听到里面响起海龟叫他进去，他才拉开格子门，先向海龟行了一礼，再进入。
军官：“阁下，有一行六人进了马店，但来人没有与老板对暗号，请示该如何处理？”
海龟：“来者何人？”
军官：“山西来的行商，到渔阳采购山货。”
海龟：“现在正是秋冬之交，倒是出山货的时候……如今兵荒马乱的，还有人不顾生死前来做生意？唔，不能大意，严密监视，切勿打草惊蛇！”
海龟对军官的忠于职守很满意：“天怪冷的，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军官：“谢谢阁下，职责在身。不能擅离职守！”
虽然军官这句话不是冲海龟来的，海龟意识到他在酒馆放浪形骸有损他的形像，他推开身边的艺伎站了起来：“帝国的军人若都像你这样……皇军将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攻无不克！来呀！”
两个忍者士兵如影子般应声而来，出现在海龟面前。
海龟：“送我回司令部！”
萧寒与清欲在城内大街并肩而行。
清欲对古色古香的建筑，街道两边花花绿绿的商品充满了兴趣，看得目不转睛。
萧寒：“清欲，这渔阳城里……来过？”
清欲：“没有，第一次！”
萧寒：“你在华严寺修行，有多久了？”
“五年。”清欲漫不经心地回答，望着不远处一家服装店。
“五年，你没有出过寺庙一步？”萧寒惊讶了。
清欲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清欲只知心中的佛，不知寺外的世界为何物……”
萧寒不禁为和尚封闭的生活而感叹，清欲这么年轻，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难道一辈子就伴着一盏青灯？
萧寒感觉大街上的人们都在看着他和清欲，尤其是清欲身上的僧服和他背着的经架非常引人注目。他感觉不妥，应该给清欲换装。
十字口街边，一家服装店，门里门外挂着不少时下流行的服装。
清欲停下来观看着。
萧寒注意到清欲的目光从衣服上一扫而过，停留在柜台上一盆怒放的黄色龙菊。秋末冬初，正是菊花开放的时节，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然而，他还是为清欲欣赏菊花而略感意外。
萧寒走到店门口，示意清欲跟他进去。
店里挂着很多衣服，有西装，也有学生服。
店主是个胖胖的老头，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穿着一件长衫，他看人的时候是从眼镜的上面望着人，小小的眼睛眨动着，闪烁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
店主一见清欲走向玻璃柜台，就度了过去。
萧寒浏览着货架上的服装，看中一套学生服，清欲穿着一定合适。他叫了一声清欲，身边没人应。扭头一看，清欲在一个柜台前专注地看着什么。他走上前去，原来清欲在看玻璃柜里的绒花。
萧寒哼了一声，清欲似乎回过神来，眼里闪出一丝不安。
“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买上几支。”萧寒望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绒花，问清欲。
清欲拒绝了：“不要，这些绒花做得太逼真了，比真花还好看！”
萧寒心里生出一线怜悯，和尚的生活太枯燥了，每日里伴着晨钟暮鼓，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萧寒拉着清欲的手，走到放衣服的柜台，叫老板拿出几套不同样式的学生服，在清欲身上不厌其烦地比划着。
清欲感动地看着萧寒。
萧寒觉得其中一套藏青色的很好，清欲也没有异议，就叫清欲换上。
清欲跑进试衣间，出来时像换了个人似的。他看着萧寒，用眼睛在问如何。
萧寒满意地点着头，这套衣服穿在清欲身上，就像为他定做的一样。他叫老板拿来一顶学生们爱戴的帽子，在他揭下清欲戴着的毡帽时，发现他头上没有戒疤。他拿了一条小方格的浅色羊毛围巾，围在清欲的脖子上，正好与他身上的衣服相配。
萧寒叫老板拿来一个书箱。
清欲不解地看着萧寒。
萧寒轻声在他耳边说：“换了衣服，你背的那个架不能再用了，和你现在的身份不符，也太引人注意了！”
清欲会意地点着头，他把萧寒要的书箱还给店主，选了一只箱子上有两条背带的皮箱。
老板笑眯着眼夸赞清欲：“你好眼光，这是刚来的货，英国牛津的！”
老板在把皮箱放上货架时，衣袖从手臂上没落，现出刺在臂上的一朵菊花。
萧寒默默看了一眼，那是一朵用墨刺的龙菊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