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警官在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向他的人做了个手势，都在大厅里休息，等部队的人来。
渔阳来接焦剑的车很快就到了，是王秘书亲自来的，他一下车就问焦剑那位川军的连长在哪儿，说首长专门嘱咐他一定要把人接到。焦剑把李连长推向王秘书，王秘书紧紧握住李连长的手不放，还为李连长把后座的门打开，请李连长上车。
王秘书命令范警官把所做的记录交给他，说这事儿地方就不要管了，由部队派人调查。
范警官极为配合的交出记录，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小车奔驰在开回渔阳的路上，李连长一言不语，似乎有什么心事，焦剑有意引他说话。
“李连长，昨天的酒，喝好没有？”
李连长：“还可以，你娃狡猾狡猾的，最后那一杯酒，趁我没注意，倒了一半在我杯子头！你以为我没有看到嗦？”
“能者多劳嘛，你是海量！”
“海量个逑，老子差点儿给你灌醉了，连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都不晓得！”
焦剑故意问李连长：“出啥子事呵？”
李连长眉毛一扬：“你在那儿装瓜，都查到我这儿来了，你带来的人出事，你未必还不晓得！”
“呵，你是说幸子，我听到响动后去了她的房间……”
李连长盯着焦剑的眼睛，在等下文。
焦剑故作轻松地说：“她说没得事儿！”
李连长不信：“没得那么粑和，公安局的人都来了！”
“来了咋个嘛，还不是一无所获！”
李连长关切地问：“没有查到啥子？”
“那个性范的警官说作案人是个高手，滴水不漏！”
李连长眼里闪过一丝光：“幸子啷个说的喃？”
“我要报警，她制止了我，说是她罪有应得……”
李连长不明所以：“咋个会呢？”
“我也搞不懂！”
李连长不再说话，扭过头去望着车窗外。他身上穿的蓝色棉大衣，袖子上破了，露出带线的毛边，一根约有寸长的棉线，一有风就在风中摇晃。
那根线，很像焦剑在幸子卫生间气窗上发现的断线，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望着侧脸看着窗外的李连长，难道半夜里进入幸子房间图谋不轨的人是李连长？
焦剑借拍他身上的灰尘，悄悄扯断那根棉线，藏了起来。在这一刹那间，他的心情复杂极了，几次都冲动地想将在幸子房间里找到那根棉线拿出来比较。
警察排除了对李连长的怀疑，根据一是他的年龄太大，行动不便，室外气窗离地有两米多高，一个快八十岁身高只有一米七十的老人爬不上去；另外，从生理上来讲，他也不具备作案的能力……警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年轻时的李连长一身好武功，十来个鬼子都近不了身，何等的神勇！随着年龄的增大，武功只能是减弱，消退不了的，两米来高的气窗，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令焦剑疑惑地是：李连长闯进幸子的房间，目的何在？贪恋幸子的女色？不可否认，幸子是女人中的出类拔萃者；即使如此李连长也不该呵，他是快八十的老人，难道他的生理机能还能支持他的非分之想？
闯入幸子房间并将她脱得只剩内裤，还把她捆绑起来的人，幸子一定认出了是谁。她受到什么样的侵犯，为何沉默不语，既不告诉焦剑进入她房里的人是谁，也不让他去报警？焦剑茫然了。
焦剑与李连长相处不到两天，说实话，他光辉的过去令人崇敬，豪爽的性格也给人留下深刻地印象；尤其是他悲惨地生活二十多年，是焦剑心里的痛……他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这两根棉线没有质的关系！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过去的李连长，与夜闯幸子房间的人相提并论！
万一这两根线完全一样，作案人真是李连长呢？焦剑被自己的万一吓着了，不敢往下想……
回到渔阳宾馆，王秘书径直把李连长安排住在焦剑隔壁的一个套间，并拿来没有领章、帽徽的黄呢军装、大衣，要李连长换上，说这是首长的意思，既然回到家里，就要和家里人一样。
李连长感动了，眼泪夺眶而出，他一再追问王秘书：“首长真是这样说的？”直到王秘书连续回答几次，他才相信。
“老英雄，”王秘书安慰李连长：“你一会儿洗个澡，把衣服换上，我再叫人来给你理发，等一会儿首长要见您，还安排了便宴给你接风！”
李连长推辞着：“这可不敢当，我一介草民，担当不起！”
王秘书笑了：“您别谦虚了，您的事迹我们都听焦记者说了，非常敬佩您！”
李连长执意不肯，焦剑好言相劝，要他随遇而安，何况他抗日有功，受此礼遇当之无愧。
李连长从王秘书手里接过服装，仰天长叹：“我李得胜有何德能，受此殊荣？！”
趁李连长进入室内洗澡之机，焦剑拉着王秘书出了门。
“王秘书，我在车上不好问，幸子回到渔阳了？”
王秘书：“没有看到人，我正想问你，她会上哪儿去？”
焦剑惊讶了，幸子会到哪儿去呢？他把幸子在渔阳能去的地方想了一遍，最有可能的是去了北海道酒馆。
王秘书看着焦剑说：“首长的意思是，你可能知道幸子去哪儿了，要你找到她，希望不要出什么事……至于在潼关发生的事情，已经明确告诉潼关由部队处理，地方不要再过问。要你从幸子那儿了解事情真相，提出解决的方法。首长相信你会解决好，不要再节外生枝。他说你找到幸子后，请她一起出席今晚迎接李连长的宴会。”
焦剑听出王秘书的弦外之音，幸子的事就此打住，并且善后工作由他处理。他非常感谢首长的信任，同时也为地方公安不再管这事而庆幸：“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焦剑还未走到北海道酒馆，远远就看见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大街
拐角处，一看车号正是他开往潼关那辆车。这证明他的判断没错，幸子真的在这儿。
北海道酒馆里，一间间日式的隔子门都拉上了，不知道幸子会在哪一间。焦剑试着轻声叫幸子，一声银铃般的声音应了，他顺着声音拉开左边的一扇门，幸子席地而坐，她随身携带的一个背包放在身后，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壶酒，两个杯子。
焦剑脱下鞋，走到幸子对面坐下。
幸子：“焦剑君，我知道你会上这儿来找我！”
焦剑看着茶几上倒满酒的杯子：“所以，你连酒都准备好了！”
幸子脸上表情是平静的，虽然没有笑容，但不像在潼关那样凄婉。
焦剑问幸子：“为什么不辞而别？”
“没有呵，我告诉了你的！”
焦剑哼了一声：“什么时候，我一点映像都没有！”
幸子向着酒杯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用我的方式，向你道别。”
“你是说……你留在卫生间镜子上的图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