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阳城内一首十分独特的说唱歌谣开始悄然流行。
不同的风格,清雅不羁,词里有士族们喜爱的洒脱之风,又不乏底层平民间风趣烂漫的爱情。
世面上流行的民谣也好,上层人士推崇的雅音也罢,古今还没有人能将这两点结合的如此完美。
仅一日,这首歌就彻底火了。众人对这歌曲的作者也表示相当的崇拜和好奇,关于曲作者的说法已经演变出几十个版本。
比较靠谱的版本是:这首歌曲为颜墨公子在游船河上时,所救下一位风华盛人的小公子所作。
后颜公子不忍其埋没,将此曲谱出来由第一名妓牡丹小姐传唱出,当时引发了全场轰动。
各大青楼男倌馆表示热烈欢迎那位小公子能来本楼就业。
箫府内。
罗清悦悠悠醒来。她盯着头顶层层叠叠的流云纱发呆,头下枕的这个感觉像是暖玉枕,还有身上这张锦被,竟全部是由蜀锦做成的锻面。
这种穷奢极欲的房间,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目前能住得起的。
罗清悦撑坐起来,眼睛四下里转了一圈,低头寻思道秦阳的客栈拿流云纱做蚊帐的可能性有多大。
流云纱为秦国特产,质地如其名,制作工艺繁杂,熬死十个绣娘也未必能纺出一匹纯净柔美的纱来,地位仅次于深海鲛纱。
这是什么地方?
还好有六名暗卫在,可以招出来问一问。罗清悦松了口气,蹙眉轻声唤道:“罗一,你在不在?”
静了一会儿。身后突然响起个羞赧的声音,吓得她一愣,“小姐,罗大去茅厕了,很快就回来”。
罗清悦转身,温柔沉静宛如小家碧玉,目光沉沉注视她的护卫良久。看得眼前这个傻大个有些羞涩,双手一直不自然绞着衣角。
她嘴角抽了抽,感觉再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她碎掉的神经。一巴掌呼过去,怒道:“罗二,我当初怎么选了你这么一个死娘炮?还有,你能不要老是从背后出来吓人行么?”
呼,清晨果然要吼一吼才能有利于血气通畅啊。
被呼了一巴掌的傻大个捂着半边脸泫然欲泣,委屈了,“可是小姐,你前面是床啊!这上边的被子是箫大人府上的,弄脏了又要赔钱。”
什么叫“又要赔钱”?她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瞪着罗二:“我那日醉酒后都发生了什么事,说清楚。”
罗二曾是北战王手下一名猛将,战场上冲锋陷阵不在话下,平常看谁不爽就砍谁,活脱脱一个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糙汉子。
可这两天来到箫府,终于见识了这种精细如绣花般的生活,喝杯茶茶杯到手就碎,路过刮倒鎏金花瓶,窝在房梁上,都能抖落几粒灰污染燕窝。
总之,罗二他们几个,在箫府一众管家小厮丫鬟婆子的怒目而视下,莫名其妙欠了一屁股债。大家伙心里都憋屈着,向罗清悦大吐苦水。
一大概注香后。在罗二语无伦次悲愤交加掺杂个人情绪和N句粗口中,罗清悦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表情有点复杂。
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的轻嘬起来。
那日酒醉西伯河,她无意间漏出的才艺可能让一些人上了心,罗大他们这两天遭遇的种种,并不单纯都是事故,很有可能是有人专门设计的。
设计她的侍卫们打坏东西,牵扯到钱财问题,目的无非就是想她留下。
能在上流社会生存下来的人别的不说,眼光最是毒辣,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一针见血。
她气质如风如玉,容色也属尚佳,但可惜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伪装得再好,身上终究少了两分底气,说到底,就是没钱。
最大的失败其实在罗大他们身上。经过世家培育出来的护卫身上并无太多血煞之气,因为平常贵族间的博弈多是桌底下的较量,很少有直接上来挥胳膊直接上干的,所族里的护卫一般只是搞搞排场。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经常在死人堆里打滚的人。
当初她之所以选择跟北战王做交易,也正是因为看中罗二他们在死人堆里打滚出来的威慑力。
如今看来,凡事都有利有弊。是她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