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蜀葵说书二
等的人终于到了。她勾魂的大眼睛弯出一抹摄人的笑,宛如一弯迷离的新月神秘莫测;樱唇勾勒出那清晨烟笼含蕊的弧度道:“你想听后面的故事吗?我可以现在就讲给你听。”少女的笑不减。
“哦!需要什么条件呢?”公子疏懒的将手背负着,以最舒服的姿态站着,因为他知道,这小姑娘既然能从那群大汉手里逃走,又能追到这儿,自然还是有两下子的。巷子外面他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那群大汉追来追去的急促声。
然而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完全无视街头那群人的动向,眨巴着她那勾魂的大眼睛,邪佞一笑,“看你长得帅,不要条件,免费赠你!”
“哦!竟有这等好事,这可让在下受宠若惊了,先在此躬谢!”。公子说着含笑便向蜀葵抱拳行礼,并非调侃,那一躬显得十分真诚。
蜀葵倒似要就受了他这一拜,光溜溜的木棍有节奏的拍打着手心,蜀葵跟着这节奏徐徐踱步,徐徐道:“这《九天》古曲并未随火球投注于九幽城,而是被那一身双头火焰龙幻化为二,一则随凤梧琴存于极北之地的幻月雪山,另一篇则流落于民间,不知所向。那凤梧琴身为千年凤桐加玉石所制,琴弦则以千年蚕丝所制。整张琴温润如脂,琴音更是能使万物安然,宁静祥和,据说拥有能够支配万物心灵之神秘力量,所以《九天》,只有在凤梧琴的弹奏下才能把威力发挥到极致。”
“至于这《九天》所编织的幻境能否杀人”,蜀葵停下了节奏,乌溜溜的大眼睛直逼着司洛羽,司洛羽那慵懒而散漫的眸子倒是一副欣赏着少女娇容的姿态。
蜀葵撤回紧逼的明眸,恢复节奏道:“这首曲子~,可杀人,也可救人,可摄魂,也可夺魂。”
少女凑上前来,嘴角继续勾出迷离的笑,盯着司洛羽,口吐新蕊道:“你~相信我所说的话?”
司洛羽莞尔一笑:“为何不信?”,然后无比享受的呼吸着少女凑过来时身上散发的甜香气息。
蜀葵并不为忤,缓缓道:“《九天》为上古神曲,本无邪佞,可救人、可杀人主要在于听者的心术。正者,可助其洗涤心神,即使生病患,也可助其尽快康复;佞者,可另其坠入心魔,每闻此曲,便会勾起其心魔,重者可使其坠入魔道,每日受那心魔折磨致死,万劫不复。此谓可救人可杀人。”
蜀葵顿了顿续言道:“可摄魂、可夺魂,则主要针对于鬼魂妖魔而言了,妖魔魂恶,闻此曲可另其丢魂失魄,现出原型;鬼魂闻之,则可另其重新度身,免受孤魂之苦。”
“哦!那有魂无魄者又如何解呢?”
少女回过身来,负手而立,并没有打算回答的意思,得意的直勾勾看向司洛羽,“知道为什么我要把这个故事说给你听吗?”
司洛羽不言,一副无辜的耸了耸肩道:“你不是说,因为我长得帅吗?”
少女甜香的味道又一次扑面而来,小姑娘不知何时已与司洛羽零距离接触,司洛羽低头鼻翼正对着蜀葵那乌溜溜深不见底的大眼睛,而这双大眼睛仍旧弯如一把新月却又无比凝重,外形天真无邪的少女用着完全不符合其年龄的郑重语气道:“双头火焰龙幻化为人流落民间”,随即邪邪一笑,“而你—一定会帮我找到的对不对”。
司洛羽也一笑,转身避开了那诱人的少女甜香,负手而立道:“我凭什么帮你找?”
少女不答,香气渐无,公子转身,已然不见了那少女的踪迹。
司洛羽四周巡望,却连那少女的半点影子也找不到。墙外隐约传来的还是街头的热闹声,若不仔细听,怕是完全被热闹声掩埋的少女婉转如蚊道:“有魂无魄者,幻月可解!”
“幻月!又是幻月!看来此行是必不可少了。”司洛羽嘀咕道。
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
八荒极北之地幻月山脚下,高于地势八千一百五十米,四季如春,灵草遍地。
时过孟夏,流转舒缓的琴声和泠泠的水车碰撞溪水的声音,总是能够让人心生宁静。小蓝在水车边懒散的趴着,半眯着它那幽蓝的眼睛,渴了就直接把舌头伸进溪水里舔一口。正所谓是“泌之扬扬,可以乐饥”。
黄昏的风里透着冷冽。一阵铃铛的窸窣声打碎了这份清幽,但对沧瞳沧瞳而言,或许是更添一份清新灵动!这里,已经十年没有第二个人来过了啊!
他微微一笑将音调由原先的平缓降了几个调变成低吟来凸显着铃铛的清悦,却是疲惫的哑悦。
铃铛的主人看到那水车便兀自的跑过来趴在小蓝对面一阵狂饮,小蓝拧着眼睛回头望了眼沧瞳,沧瞳不予理睬,继续弹奏着。
“能给我些吃的吗?”那声音本应该如她的铃铛一般清悦,此刻却带着沙哑。
雪白的半臂齐胸孺裙因长时间的赶路,已经脏乱不堪,凝脂的肌肤也在多日的汗泥的浸染下模糊难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更因周日的劳累过度失去了少女该有的清透。
沧瞳点头,“你若累了,不妨进来歇歇脚再走。”,温润的眼眸并未抬起,琴声不止。
“谢谢!我还要赶路,但我的干粮吃完了。”
“随你。”温润如初。
小蓝拖起懒散的身体,去屋里含了一包野味出来。
“谢谢!”铃铛的主人接过小蓝的野味礼貌的鞠了鞠身子。
这地方没有粮食,自沧瞳腿伤之后,他们的主要食粮就是林中野味,溪中肥鱼还有那竹林中的竹笋野菜。
在南星的记忆力,他已经在这竹庐生活了二十五年,每天的黄昏时间,他都会在这溪边轻弹浅吟,那把凤梧琴便是师傅走后留给他的第三件宝贝,还有两件,便是那满庐的古书与小蓝了。
十五岁那年,师傅说要去一趟凤麟洲,有些要是要处理,这一去便是十年。十年前,他与师傅小蓝相依为命。十年后,小蓝与凤梧琴便是他生活的所有调剂。先天的眼盲与后天的残腿让他的生活本就无所眷恋,或许,在这竹庐以竹为食,以兽为友,朝饮曦露,暮弹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