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你一定要挺住啊!医生说了,过了三天,只要渡过这三天危险期,你就会平安无事了。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一定要坚持啊!
整整三天三夜,男人就像一个被人上了发条的机械狗,不知疲倦地守在ICU病房门外。
饿了就随便吃点面包,困了就冲到男厕所用冷水洗脸提神,实在是顶不住了才在走廊的长凳上打个小盹,连续几天熬夜下来,早已憔悴得不似人形,眼睛也是又红又肿地布满了血丝,却是任谁来都劝不走。
每隔几分钟,他就会跑过来趴在透明的玻璃上,仔细地观察着病床上仿佛睡美人一般毫无生气的女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响动都不放过。
已经是第四天的清晨了,就在男人以为今天也会像往日一般不会有什么区别,转过身去的时候,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他又迅速地回过头来。
女人长长的睫毛忽然像休憩在花丛里的蝶儿一般,轻轻地颤了起来,放在身侧的手指也微微地动了,嘴里喃喃地开始说着胡话。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她醒过来了,快来看看啊!”
脸上忽然闪过狂喜,江以寒差不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我们快过去看看!”
正在吃着早餐的主治医生,丢下筷子,披上白大褂,随口喊了两个护士,跟着就进了病房。
经过医生护士的一番努力后,将近中午的时候,顾流云终于从加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的单人病房,男人也终于有机会坐在她的身边照看她。
女人悠悠地转醒了,转动着一双美丽的眸子,疑惑地将空荡而陌生的病房打量,在看到身边围着的一群陌生人后,眼里忽然露出了惊恐之色。
“以寒?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下午还有方杀手的课要上呢,要是再不去,这个学期我铁定当掉了啦!”
女人忽然慌慌张张地从床上支起身子,也不管头痛欲裂和浑身的酸痛,掀起被子就想要穿鞋出去。
“方杀手?”
重复着女人莫名其妙的话,男人脸上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方杀手,好像是念大三的时候教他们宏观经济学的老师吧。
因为人长得黑,上课的时候又是铁面无私,每学期还要抓百分之二十的人重修而被整个学院的人冠以杀手称号。
流云怎么会突然说起他来呢?
“顾小姐,你被车撞了,还是好好躺着休息一下吧,学校那边,我们会帮你请假的。”
主治医生的反应倒是很快,微笑着安抚了顾流云激动的情绪。
“以寒……我头很痛也!中午我要吃轩记的云吞面啦!”
顾流云就像个小女生一般对着满面笑容的医生嘟起了嘴表示不满,一边则拉着江以寒的手,毫无顾忌地撒起娇来。
“你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帮你买。”
轩记?学校门口那家他们曾经常常光顾的小食店吗?怎么今天的流云怪怪的,老是提起以前读书时候的事情?而且,还像以前他们热恋的时候一样,对他这般依赖,动不动就撒娇耍赖。
“江先生是吧,能不能出来一下?”
给微笑盖好被子,主治医生便拉着江以寒走了出去。
“医生,流云她……”
“病人脑部有淤血,造成部分记忆缺失,看样子,她现在只记得大学时期的事情,你最好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不要太过刺激她,不然大人小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江以寒还没把话说完,主治医生就仿佛知其心意般,对顾流云怪异的举止作出了解释。
“小孩?你是说……小孩?”
对流云行为的怪异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当主治医生说到小孩的时候,江以寒还是露出了万分震惊的表情。
那一夜,那唯一的一次意外,竟然孕育了他和她的孩子吗?
“你这个做父亲的,竟然连自己的老婆有了身孕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人家丈夫的?”
看江以寒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主治医生忽然用很鄙夷的目光瞄了他一眼,然后恶狠狠地斥责道。
“流云她,真的有了我的孩子?”
对主治医生恶劣的态度,男人全然不介意,只是急切地抓住他的衣领,焦急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老婆大了肚子不知道,还让她一个人横穿马路被车撞,差点一尸两命,你这个浑球,配做人家的丈夫吗?”
主治医生简直是怒不可遏,直接拿手里厚厚的病历打在被他视为负心汉的男人身上,而后,对男人直接选择无视,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泛黄的病历纸散落了一地,男人呆呆地站在走廊里,全身的血液凝固了,心里一阵莫名的抽痛。
孩子,他一直就很想要一个孩子啊,他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和微微,总有一天会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他希望孩子的眼睛像她,又大又明亮,就像是一汪澄澈的湖水,看着它,心里所有的浮躁不安都会被那一抹纯净过滤;他希望孩子的性情像她,不似他一般沉闷,调皮也好,倔强也好,使坏也好,总能带给人笑声不断,让人想要捧在掌心里好好疼爱。
只要是他和她的孩子啊,他都会喜欢的。
可是,为什么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却会演变成这样?
难道,有些事情,就算不是自己愿意的,做错了,它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