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翡翠城一户平民家的孩子,六岁,话唠。
从谢灵运口中,关宇得知许多关于云池宗的事情。
云池宗,梁国最负盛名的修真宗门,擅制丹,所炼制的丹药品质极高,威力极强。云池宗门规森严,弟子需通过严格的试炼才能拜入门下。谢灵运口中所说的丹童,在云池宗属外门弟子,与正式弟子的试炼相对而言,丹童的试炼较易通过。
据谢灵运所言,云池宗有一千多名丹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停地炼丹,生活非常枯燥,但是富裕。
丹童属云池宗外门弟子,无法踏入修道之路,他们为宗门烧制丹药所需的药粉或者药汁,然后得到金子奖励。一个丹童每年能得到一两金子,在宗门满十年的丹童,第十一年可以领到二两金子,第十二年可以领到三两金子……以此类推。对穷人来说,让自家的孩子到云池宗做丹童,是一个不错的致富手段。
听到如此说法后,关宇猜想,母亲和外祖父母之所以没有阻止他,一则因为母亲再度有喜,二则因为云池宗的金子吧!
正想着,突然一阵吵闹声响起,人们循声望去,看到院子里一名悍妇和一位道士起了冲突。悍妇身后有一名肥胖儿童,拿着一个大鸡腿旁若无人的啃着。
“我们是周家人,竟然敢叫我们排队!”悍妇大声嚷嚷着,横眉冷竖,面目凶恶。
“这位夫人,没有令牌的人都得排队。”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悍妇令道士有些恼怒,宝琼观在翡翠向来高高在上,即便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进了观内也要轻声细语。
看到妇人的模样,关宇拿了谢灵运的草帽戴上,还把帽檐拉低挡住脸。
“干嘛拿我帽子。”
“借我挡一挡太阳,太热了。”
看着关宇一身破烂衣服,想了想,谢灵运也就随他去了。
“什么是令牌?”关宇不解问。
“令牌能免去排队。”谢灵运解释道,“城里富豪显贵们的子弟想要拜入云池宗门下,也得像我们一样进行试炼。但是,他们可以购买令牌免去排队的烦恼,直接进行试炼。”
“原来如此。”
“三两金子一个令牌。”
“丢!这么贵!”
“你说什么?”
“我是说真贵啊!”低语被谢灵运听见,关宇连忙道。
“这妇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在此大声喧哗,也不怕观主把她扔出去。”谢灵运看着悍妇的眼神充满鄙视。
“她胖得跟一头猪一样,观主估计扔不动。”
说这话的时候关宇故意大声说,周围听到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悍妇在道士跟前晃动一条项链,项链上坠着一个玉葫芦。
关宇也有一个玉葫芦,和悍妇手上的一模一样。
道士有些迟疑,他虽然气得头顶快要冒烟,但眼前泼妇非常有底气的样子。
“料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悍妇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这是我们周家的信物,云池宗送给我们周家的信物!数百年前,我周家祖上帮助了云池宗的大人物,那位大人物特许我们周家人世世代代不用进行试炼就能进入云池宗!”
众人听得悍妇如此一说,纷纷面露羡慕之色。云池宗特别赐予的信物,连梁国皇室都没有的特权,本城周家人却有。
“周家怎的出了这样跋扈无礼的人?”谢灵运自语道。
“周家很出名吗?”关宇问。
“当然!周家是翡翠城的首富,虽然百年来受到云池宗照拂越来越少,但是凭借几百年的积累,周家的财富和英才越来越多。城内绝大多数药铺都是周家开的,听说周家还私底下卖长生丹!”
原来“父亲”的家这么厉害?
关宇心中思忖,同时注视着悍妇和“哥哥”的一举一动。那和道士大闹的悍妇正是山崖顶上毒打关素秋的人,就算换了个魂魄,关宇也不会忘了这个毒妇。而和悍妇在一起的“哥哥”,正认真细致地啃着手里的鸡腿。
“谁人在此大声喧哗?”
一个冷酷的声音自道观内传出,一名身着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冷着眼走了出来。
众人见着黑道袍男子,纷纷向其行礼,而悍妇依旧抬着下巴站着。
“原来是周家人。”中年人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里边请。”
关宇看看手上的玉葫芦,再看看悍妇,把玉葫芦装回口袋里继续排队。
终于轮到关宇进行试炼,试炼分三关。
第一关是砍柴,试炼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只要在一刻内把一米高脸盘粗的木头劈成碎块便可通过。事实上,只要手脚健全力气足的人都可以完成任务。
第二关是饮水,饮下道士提供的一茶杯水,静等。然而,水刚落肚,一阵剧痛自腹部传遍全身,身体里放佛有无数毒虫啃咬,疼痛万分!关宇抱着肚子,险些滚倒在地,但他没有倒下,咬着牙扶墙壁隐忍。
排队等候时,谢灵运已经将试炼内容和注意事项告知他,第一关的设定是为了排除那些体弱或者身残的人,一般人都能通过。第二关考验的是人的忍耐力,在一柱香之内必须忍受痛苦,不可倒地不可痛呼,得站着过完一刻钟。
短短一刻钟,关宇觉着好像过了整整一天,体内的痛感不停变换,似虫嗜似火烧似刀割似针扎……
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体如抖动如筛,好几次关宇险些倒地,但他后背靠在墙壁支撑着身体。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修仙!”
一柱香烧完的下一刻,体内的痛楚消失无踪,关宇释然地呼出一口气。
两关顺利通过,第三关,握石。
一张方桌上放着一块灰白色鸡蛋大小的石头,从外表上看,这石头和河里的鹅卵石没什么差别,平常无奇。但关宇知道,这是感应石,能够感应到人体是否具有灵根。灵根是修炼的基础,没有灵根就如同没有根基的树,如何长成参天大树?
方桌后坐着一位黄脸道士,他的面前有两本厚书,书旁有一支笔。这些是用来记录,只通过第二关的人会名字写在丹童名册里。三关都通过的人,则写在另一本册子上。
关宇拿起桌上的石头,握紧,然后轻轻放下。不一会儿,石头微微泛起了蓝光,这蓝光很淡,像是蓝色的布经历上千次的清洗颜色淡到不能再淡的地步。
桌后的道士皱了皱眉,看向关宇,拿着笔的手悬在半空,像是思考到底要把关宇的名字记录在哪个册子上。
眼珠子转了转,关宇把口袋里的玉葫芦拿了出来。
道士很认真地看了关宇一眼,道:“原来是周家子弟,请问尊姓大名。”
“我叫……周圣潇。”
……
翌日,云池宗来了一位接引弟子,将通过试炼的丹童和新弟子一并带回宗门。
云池宗位于大明山七子峰。
大明山不是一座山的名称,而是整个群山的统称。大明山延绵十万里,占了梁国三分之一领地。庞大的群山自远古时期便盘桓于大陆东部,大明山可谓是个聚宝盆,里头蕴藏着无数奇珍异宝。
然天材地宝向来不会出现在平常之地,大明山的重宝多藏于群山深处,而群山深处,比重宝还多的是毒虫猛禽甚至上古凶兽!
何谓富贵险中求?到大明山寻宝便是。
梁国的修真宗门,大都在大明山外部,唯云池宗所在地偏里。
此行前往云池宗的人共有百余名弟子,谢灵运也在其中。关宇特意避开周圣西,不是因为害怕那肥仔,而是另有打算。
人生地不熟,关宇觉得最好有个伴,而谢灵运这个话痨有关宇这样认真倾听的观众,很是高兴。两人很快就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然,更多时候说话的都是谢灵运。
翡翠城距云池宗一千余里,众人乘着云池宗的飞行木船前往七子峰。
沿途青山绿谷高山险峰,流泉飞瀑深潭清溪点缀其间,青翠入眼应接不暇,和风扑面清新怡人。
眼见如此美景,众人不由的心想,即使不寻道修仙,住在山林里每日呼清新空气,听虫鸣鸟叫,于山林间上蹿下跳,喜时嗷一嗓子,怒时大吼一声,该会多么逍遥快活!
然而,当众人一睹七子峰真面目,过着山野自然生活的心思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强烈震感之感!
七子峰于百里群山中傲然耸立,似一把锋利巨剑直指苍穹,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云雾缭绕,瑞气氤氲,白鹤高唳,雄鸟翱翔,七子峰透着的威严气息之中,还有一股令人为之精神一振的浓郁灵气。
驾驭飞器,衣袂飘飘,七子峰弟子们与山间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七子峰上,山脚伫立着一排排整齐木楼,木楼往上,有巨石砌成的炼丹房,屋顶青烟袅袅。
半山腰处,有四个宽大广场,每个广场四角都有高大威武的雕塑,这些雕塑发出阵阵华采,守护着广场。广场上有弟子进行比试,激烈的战斗险些将广场毁灭,幸有阵法守护。
一朵巨大的五彩祥云笼罩着七子峰的山顶,令人一眼无法窥见其真面目,将人隔离开来,显得疏远而又神秘。
“哇……”
“他们个个都能飞行!”
“神仙便是如此模样吧!”
众人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恨不得将所有新奇事物都看一遍。
搭载着新人的船形飞器停在东边的东宁广场上,众人一落地,接引的弟子掐诀对着飞船一指,原本足有五丈大的飞船瞬时缩小得只有巴掌大小。
“启禀伍长老,所有新弟子已带到,请您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