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也气道:“可不是,若不是那苏州县太爷给王爷捎信来邀功,王爷也不知道呢!”
黛玉气道:“怎么一点亲戚的情份都不念,做出这样没心肠的事来!幸而我有义父,若不然可不就欺负我孤苦无依了!”
紫鹃点头道:“亏得姑娘还处处顾着她们的脸面情份,依我说姑娘还是搬回这里来住才好!”
黛玉听了也不言语,却在心中细想计较!
水溶满带着幸福和快乐离开郁府策马回王府,若智在后紧跟着,转过文津街路口那家茶肆时却瞟见了水渌的马儿,因稍留神扫了一眼茶楼,不意瞥到水渌那张满奸邪的双眼,心中便有些疑惑。
回到王府后,若智忙找了几个心腹下人吩咐了些事情去打探清楚。果然回来报道:水渌在那茶楼坐了半天,还着人去郁府门口盯着动静,说是王爷藏着漂亮尼姑在郁府里了。若智浓眉紧拧,略一沉吟,便吩咐要这几日暗中跟着水渌,一有情况便来报告。即刻将情况禀明了水溶。水溶听了心中深恶,眼中便有怒火,因想着如何惩戒水渌才好。
却说水渌在茶楼看着水溶骑马奔过,脸上竟带着素日少见的微笑,心中大疑,越发觉得水溶是看上那小尼姑了。因叫手下赵四到郁府打听,是否有个带发修行的姑娘在那里。
好一会子,赵四才兴冲冲的来回满脸得意的回道:“世子爷,奴才打听到了。郁府今年新认了一个女儿,今儿才从那贾府接回来住的。”
水渌听了很是高兴奸笑道:“果然被我猜中了,只怎么倒认做女儿了,还是从贾府里接来的?可问了叫什么了?”
赵四笑道:“奴才问了,郁府外头的小厮说是原籍苏州的,叫什么玉!”
水渌笑道:“可不是如花似玉般的美尼姑呢!呵呵,见了就再也忘不掉了!”
赵四谄媚道:“世子爷,天冷,又黑了,咱们还是回王府吧!”
水渌点头得意的道:“好吧,反正知道在这里了,明儿再来吧!”因摇头晃脑的出了茶楼上马回府。
第二日,水渌吃了早饭,便叫赵四吩咐道:“赶紧的给我预备些厚礼,小爷今儿要去郁府拜访那美人。”
赵四歪着胡子问:“爷,咱们府里素日和那郁府就少有往来,只怕郁府不待见咱们!”
水渌邪笑道:“哼,素日是爷懒得理他们那脸板板的样儿,爷今天去了,他郁府敢不恭顺招待!”
赵四忙点头道:“爷说的是呢,朝庭里谁敢怠慢咱们忠顺王府呢!奴才这就去好好准备!”说着哈腰去办理了。
一会子,水渌带着赵四等人骑马向文津街奔去。
水渌一面骑马,一面想着一会子就能明堂正道的瞧瞧妙玉的花容月貌,心里想入非非。骑着马来到文津街口,只摇头晃脑的自得,却不防突然一匹脱了缰的枣红健马狂奔着撞过来。赵四等已惊呼:“世子爷小心!”
水渌惊觉时勒马欲一边躲开,终是迟了一步,坐下的马受了惊,前蹄扬起,水渌‘啊’的一声已落下马掉到路中央,还未起身,就被那枣红马后蹄踩了一脚,又是一声哀号‘妈啊!’水渌哭丧的脸已疼的绞成了一团皱布。赵四等大惊失色,愣着瞧了那枣红马狂奔而去,瞬间就消失在路口。
水渌哀号道:“啊哟,疼死我啦,快把那马追住砍了。”
赵四等才要去追,水渌又号:“死奴才,没看见我都快疼死了,还不快扶我回府找太医!”
赵四等忙又上来扶水渌起身,只微微一动,水渌便疼的长嚎。已不能骑马了,只能派人回府着人来抬。
一边银楼上藏着的一身布衣的若愚瞧着水渌哭嚎着被抬了回去,解气的笑了笑,略过了一会子,才悄悄的潜回北王府。
水溶知道了也才解气,轻笑道:“这下也要他躺个三五月的呢!”
黛玉在郁府哪里知道外头这些动静,倒是无忧无虑的尽情享受家庭天伦之乐。日日在郁如宇夫妇跟前省昏定省,常到如月那里说谈,有时也陪着文欣料理些家事。大海小海最最可爱,因天冷,俱穿了厚厚的棉袄,偏爱跟在黛玉后头玩。又喜欢抢东西,常来找黛玉告状。有时候相互也会你追我打,跑动甚是不灵巧,却越发显出那种憨态可掬来,逗的黛玉乐的合不拢嘴。
这日,娘儿三个坐在屋里说话,看大海小海玩耍,十分热闹。
文欣因笑道:“娘,咱们别让妹妹去那贾府住了,只在家里住着,咱们娘儿仨在一起多热闹!”
如月也道:“正是呢,妹妹住在家里,若我和文欣忙时也有人可陪着娘了。”
郁夫人点点头,笑着拉过黛玉的手道:“黛儿,娘问你可喜欢咱们家?在咱们家可觉得不自在?”
黛玉满怀感动的笑着道:“娘,女儿如何不喜?黛儿在这里只觉得快活舒心,哪里有什么不自在!黛儿早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郁夫人点点头笑道:“那好!既这么说,那就搬回家来住。省的自家的女儿却住在别人家。娘想女儿还得打发人去接!这几日我和你爹也商量过了,再不能让你一个人住在外边了。”
黛玉道:“多谢爹娘对黛儿的一片心!黛儿现下就已满足了!”
郁夫人笑道:“可娘不满足呢,娘好容易才有了你这么个宝贝女儿,怎么舍得让你住在外人家!虽说是你外祖母家,到底已是外戚了,又有那么些不干净的人!”
黛玉无奈的笑叹道:“唉!女儿也不知怎么一家子亲戚竟有那样心肠的!虽未曾害着我什么,倒连带着爹娘操心费神了!说起来竟是女儿的不孝了!”
郁夫人点头笑道:“正是呢,你若再不听娘的话搬回来可真就是不孝了!”
黛玉郝然笑道:“娘这么说,女儿再无不听娘的话的道理了。只是女儿很不舍得外祖母,很怕她老人家伤心呢!”
文欣道:“妹妹过虑了!那满府里都是骨肉至亲,自然是得互相照看着的,何劳妹妹总不放心外祖母呢。妹妹只顾着自己的孝心,只怕有人看不过,使坏害妹妹也是有的。”如月道:“妹妹,你二嫂子的话很是呢。那样大家子如何敢不孝,且妹妹回家来住也不是与那府断交了。纵使想念时也可去看看。”
黛玉点点头歉然笑道:“娘,女儿糊涂!只为着不舍外祖母倒叫娘操心了。两位嫂子的话很是,女儿若再不听娘的话搬回来可就真真是冥顽不化了。”
郁夫人如月文欣听着黛玉这话,俱高兴异常。
文欣拍手笑道:“娘,这回好了,妹妹答应搬回来了,娘再也不用整天担心了,咱们家更热闹了!”
如月笑道:“嗯,咱们的大海小海不知会怎么高兴呢!”
郁夫人笑道:“我这当娘的可就更高兴了。姑娘家在娘的身边不过就几年。眼看着过了年你又要大一岁了,在娘的身边就更没几天了。可不要早点接你回来,留在家里多亲热亲热!”
黛玉爱娇的倚着郁夫人道:“娘,黛儿还小呢,娘若是喜欢女儿,女儿就一辈子不嫁陪着娘。”
一旁的文欣笑道:“妹妹只要听娘的话搬回来即可,只万不能一辈子不嫁的!若真不嫁,北静王能饶得了谁,只怕要把咱们家给掀了呢。”
郁夫人望着黛玉羞红的脸笑道:“女大当嫁,这也没什么好羞的!只娘说了,就这个月底,便要接你回来的!”
黛玉只倚着郁夫人微笑点头。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一晃几天就过去了。
这日贾母又打发人来接了,郁夫人也不挽留,只拉着黛玉的手笑道:“黛儿,此番娘也不虚留你了!你回去也辞辞你的好姐妹,早些儿做些准备!”
黛玉点点头笑道:“是,女儿听娘的!”郁夫人因又嘱咐紫鹃等对黛玉的饮食起居多加小心注意,方笑着送黛玉紫鹃等出了府,登车去贾府。
回到贾府,天越发的冷了,王夫人等再也没敢打黛玉的主意,却还经常来讨好献殷勤。那人参养荣丸也俱是好的了,黛玉却仍叫回了王夫人说已好了,再不用配了。宝钗也常带些上好的参茸燕窝来给黛玉并小贝姑娘叫炖着吃。春纤细细看了,见都是真正上好的,没动过手脚,方一一的收了。黛玉也不叫动,只说留着送人。春纤仍照着追风道长给的几个方子,熬些药汤,日日叫黛玉喝了。黛玉身子好极了,越发清丽动人。
合家又忙过年,又要忙元妃省亲,探春李纨等俱难见人影。黛玉只常和惜春一处说话,每日早起仍在后院子里走走,日间得了空闲时只窝在暖阁里,在黄绢上虔心抄写《金刚经》,供奉在香案前。惜春见了也不问,却也暗自抄写。
只到冬月二十二,突然薛家因进上物品以次充好,被免了皇商的牌号,并命宫中用物永不许用薛家商铺之物。薛蟠只道奇怪,私下骂了几句便又去吃喝找乐子了。薛姨妈宝钗等倒气恼了几日,深觉十分面上无光,尴尬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