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月大受打击,脚也跟着虚浮起来,好在墨叶在她身后拖着自己,没让她倒地!
王贤中见自己挨揍,吃不下这个暗亏,指着苏言月骂嚷起来,“苏言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私自越狱!”说着,他又指向苏言月身后的那些侍卫吼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敢把她放出来?是不是都不要命了?”
侍卫们一听,忽觉自己失职,急忙上前欲要拿人。只是还没动手,却听王贤中一声惨叫!白霖自兜里拿出密旨狠狠朝他脑袋砸去!
王贤中被木块打中头颅,跌撞到地上,睁眼一瞧打他的东西,骇然大惊,急忙抓来展开一看,“苏……苏言月授命撤查弑妃案,统帅三军,赐先斩后奏之权!此密旨一见天日,便恢复苏言月镇远上将军之衔,钦钦钦钦此?”王贤中哆嗦着把话念完,哑然道,“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门前的侍卫们听完也一楞,这明显就是皇上下的密旨,苏言月又从囚犯顷刻间变回了将军,统帅三军也就罢了,还有先斩后奏之权!他们这些人本来是追过来拿人的,现在都成了她的手下?
苏言月自震惊中还没缓过神来,发着楞,两眼失焦,嘴巴却不自觉的动了起来,慢慢道,“王贤中,你身为当朝丞***污良家妇女,罪不可饶!今日我就替皇上斩下你的首级!你可有怨言?”
王贤中被吓破了胆,哆嗦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苍老的手往白霖怀中女子指去,“是她!是她勾引我的!”
这话一出,白霖暴眼一瞪,就差出手给他几巴掌,只是怀中哆嗦的女子紧抓着自己,不肯松手!
苏言月一听也暴怒起来,咬牙一把抽走墨叶身上的剑,抵在王贤中后脑,吼道,“临死前还执迷不悟!诬陷他人!这里这么多侍卫都有眼睛看眼睛瞧!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凭什么勾引你这个臭老头!她浑身上下体无完肤,身为平民就活该被官欺辱吗?”
王贤中被她浑身散发的霸气震住,哆嗦着身子满脸讨好着,期望她能饶自己一命!毕竟此刻,她的权威最大!“苏……苏言月,哦不是!苏大将军!我不怪你杀了我孙女,今天的事我们就当一笔勾销,你说怎么样?”
“你做梦!”苏言月尖叫,刀柄被她捏得死紧,眼见就要挥刀落下,墨叶突然出手取回自己剑刃。“还给我!”苏言月红着眼,一身杀气无处发泄,她不杀王贤中誓不罢休!
王贤中忽觉脖子后利刃被收走,正松了一口气,偷偷爬向门口想逃走,苏言月正被墨叶紧紧抓在怀里,墨叶见他偷跑,眼一暗,剑瞬时脱手而出。
“啊——”一声惨叫伴随而来。
王贤中眼一翻,嘴角慢慢溢出血丝,倒地慢慢瞌眼死去,后背被刺入的刀剑还不停的晃动着!
人一死,苏言月再无任何气力,僵硬着身子面向地上拥抱的男女。
苏言月慢慢走向墨香,又慢慢蹲下身子,替她抚平乱糟糟的发髻,问,“为什么要做傻事?”
墨香躲在白霖怀中,没有答话,只是含着泪淡笑着。她见白霖这般焦急的神态就知道,她赢了,赢得彻彻底底。这怀抱是她期盼多久才得以实现的心愿?如今他就近在眼前!只是她失了资格!她不能再当白夫人了!
墨香眼角带着泪花,却含笑道,“白霖,可以带我回去吗?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白霖木讷的点点头,托起她脆弱的身子,领着众人离去,独独留下苏言月一人,跪坐在尸体旁。墨叶站在门口欲走又留,回身想把她拉起来,却怎么也拉不动!
如果他此刻能开口说话该有多好?哪怕一句简单的安慰,只可惜他不能,只能静静的待在她背后,看着她哭,看着她伤心流泪!
“墨叶,你知道王右相曾下手暗杀过我!是香儿救了我一命!”
墨叶一惊,他猜那应该就是昨夜发生的事吧!毕竟他就只有昨夜离开过她!
“我被关押入狱,只不过想搞明白凶手的目的,现在我明白了,又贪心的想要把凶手引出来,我知道只要我被处斩那天为自己平冤,凶手肯定会不甘心,忍不住出面对我痛下杀手!”她有证人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苏言燕可以帮她做证明,她妹妹亲眼见过凶手,下的药,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的要去保护那个唯一的证人,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困死在牢笼!只是她一听苏耀要回来的消息才一时慌了手脚,本想叫白霖前来一起商议,只可惜她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墨香就自作主张牺牲了自己!
王丞相昨夜在她那边吃了多少怨气,墨香的出现又坏了他的好事,这次墨香主动送上门,心眼狭小的他肯定会趁机报复,她在这儿受了多少罪?全是因为她!她看见她那一身青紫的淤血也全是因为她!
苏言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傻,虽说她想帮自己出狱,帮自己还回将军的身份,也帮自己竖立了在朝廷的地位!只是这些她都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她相信自己完全可以自行解决!而如今,墨香所做的一切,苏言月要背负上的是一条人命!这份恩,她已经没法还了!这一生,她都不会给她机会还了!
苏言月心痛的,不仅仅因为是这个,她更心痛看见一个女子失去了贞节,而那女子的未来早就注定了!
这种痛是她曾感同身受的,即使没了记忆,那份想死的心依然存在,就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口,石头上带着尖锐的刺,割得她鲜血淋漓。
白霖抱着墨香回了苏府,入了自家房门,只是三年了!三年他都没有踏进自己房间一步,今天他第一次走进房里,居然发现房间的设施一点都没有任何变动,房里打理的紧紧有条,他一向都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所以以前他从来不爱把房间假手他人。但就是因为突然来了位皇上安排的假公主,他才会负气扔掉所有的东西!甚至连这房门也不肯再踏进一步!
没想到,今天再度踏入房间时,会是这般沉重!
白霖抱着墨香落座在床沿边,不舍把她放下,用他尖细的下巴轻蹭着她的脑袋,心疼道,“你不该!不该做傻事的!”
墨香贪恋着他的体温,安逸的闭着双目,享受本不属于她的怀抱,浅笑道,“可是如今小月姐不用再辛辛苦苦为自己竖立朝中地位了!墨香这么做值得的,不是吗?”
的确,王贤中之死,可以给苏言月做完美的踏脚石!只是这恶毒的计谋,白霖不信就墨香这个小脑袋瓜子能想得出来,“墨香,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皇上要你这么做的?”
墨香睁眼,辩解道,“不是!这事是我自己决定的,不关皇上的事!”
“我不信!”白霖拖着她布满乌青的脸蛋,“我不信你会对自己这么残忍!你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墨香抬眸对上他的,眼底闪着心痛,和胆怯,小声问道,“白霖?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的身子好脏?”
“不会!”白霖没等她把话说完,直接抢声打断,“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妻!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往日是我不好,冷落了你,对你这般尖酸刻薄,我不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辜负了你!这全怪我不好!”此刻他恨不得破骂自己是畜生,白霖揉了揉她杂乱的秀发,柔声道,“不过从今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了,我会待你甚己,疼你,照顾你!一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妻!”
墨香一听,屏住了呼吸,那份激烈的心跳声,因为他的话越加萌动,她知道自己没做错!牺牲的这一切也全都值了!哪怕以后再也无法拥抱他,再也无法爱他,她都愿意!
墨香像是心满意足了般,笑着,哭着,在他怀里窝了许久,突然皱眉捂着胸口呻吟。
白霖见状,忙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墨香摇头,“我只是胃有些不适,想吃酸橘子!”
“酸橘子?”白霖想了想,“不知道厨房有没有!我去帮你看看,没有我去街上帮你买点回来!”此刻他对她是有求必应!
墨香笑着点头,“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白霖把她放入床榻安置好,叮咛着,“你别乱动,要小心身子!”
“我知道!”
交代完,白霖急急跑出房门,不稍片刻就抱着一篮子青橘进屋,边走边笑道,“我去了厨房,可惜没找到,好在有个丫鬟正好藏了些橘子,听说是她家乡的自己种的,应该很……甜!”
话才刚说完,手中青橘被他洒了一地,浑身僵硬的抬着脑袋,两眼紧紧锁住前方晃动的身影,地上倒着一张圆椅,上方晃动着一双僵直了的小脚,一条白绫悬挂在房梁之上!
白霖腿脚一软,笔直跪倒在地,见地上放着一张血书,上书,“至夫君白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