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经是荒野的地方的边缘地带,我们向右转,骑一英里半之后,就会到达一个叫翰普翰普斯蒂德的城镇,更确切的说是这个镇的郊区,玛娄斯。英国国王1806年颁的土地志中将此处称为“汉普雷麦斯蒂德”,乡民们至今都管它叫“汉普斯蒂德”而并非“翰普斯蒂德”。像赫特福德郡的其他小镇一样,这个地方的房屋不但矮小,而且破破烂烂的,也没有完完全全地远离伦敦、完全成为地方性的小镇。村里的道路陡峭难行,令人费解、辨不明方向。村子的教堂他上有赫特福德郡极富特色的铅灰色熄烛器,它们以螺旋状向上攀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而且还细得骇人。
如果翰普翰普斯蒂德没什么能吸引骑行者的地方,至少从那里到大盖戴斯登的路格外的迷人。此前我们还骑在大路上,从这里开始我们已经拐到了偏僻的小路上,路边挨着公园和风景秀美的小村庄。这里与我们刚刚离开的那个小镇仅有两英里的距离,路上要穿过匹考兹安德和沃特安德,最后到达大盖戴斯登。从沃特安德一开始便是精致美丽的风景,就像科洛爱画的那种风景一样;高大茂密的钻天杨遮蔽在古老的桥上,这座桥跨过盖德河,在我们面前铺陈开一幅可爱的近景,远处是一片浸水草甸,丰饶的牧草中有一座白墙农庄,农庄有两座山形墙。将单车搁在水边的草地上,原地躺下,沐浴在炎热夏日的午后阳光中,耳畔是潺潺的流水声、风掠过杨树枝头的呼呼声,令人感到无比的惬意。
现在我们正骑过的是盖戴斯登宅邸,右边有一条河,等我们跨过了另外一座被更多的杨树掩映着的桥,骑上一个周围有几个小村落的小上坡,然后就离开了沃特安德,走半英里后到达大盖戴斯登这个非常小非常小的村庄。这基本上是个惯例,凡是名字前面有个“大”字的地方都简直要小到用显微镜看!教堂和村庄都在路的左侧稍远一点的位置,与盖德河旁边的沙地水平高度一致,此村庄也正是因此得名;这处村庄人迹罕至,犹如世外桃源一样。这是一座有趣的老教堂,里面满是哈尔塞及其亲家的纪念物;从他们的墓志铭中可以判明,他们的陨落让所有的社会中坚力量也逐渐丧失了原有的特殊品质。在这个乡村中的教堂墓地里突然出现的大块砾岩非常引人注目。
离开村庄,照直走,穿过来时的路,尽全力冲上山路。然后下车走上四分之一英里,回望一刻,看一看那个窝在山谷里的大盖戴斯登村。到达这座山的顶部后,小路开始变得蜿蜒曲折,还有浓荫庇护,这样的路大概有一英里长。之后就会经过一个下坡,到达一处偏僻的山谷,你会发现这里有三条向不同方向延伸的路。幸运的是,这里有路标。沿着那条通往马卡亚克的山路,你会发现这条路一开始并不讨人喜欢,路面上满是硕大、浑圆而光滑的燧石,它们是从圆砾岩上分离出来的;它们看上去活像一个个大大的卵形马铃薯,只不过比马铃薯更硬而已。让人开心的是,后面的路上这些石头的越来越少了,这便可以让我们自由地享受一路下坡、穿过林间谷地的乐趣,一直可以骑到山毛榉树公园的守园小屋。到时候既不要选左边的路,也别拐向右边,就沿着正中那条狭窄的小道骑,虽然窄,但会让你收获精彩的骑行体验。
弗雷姆司代德距离这里一英里半远。爬过四分之一英里的上坡路后,通往村子的路就非常平坦了,路下方的山路里有奔流而过的维尔拉姆(维尔)河。这里原本叫维尔拉姆司代德,这是个小地方,却有座大教堂,教堂的塔楼也是赫特福德郡通常的熄烛器小尖顶,外部涂有灰泥,掺有红砖的拱璧和铁制拉杆作为教堂的支撑;尽管这幢建筑的年头够久,可设计风格恰恰是时下最新的,属于噩梦一般非传统的建筑师派别。
离开右边的教堂,路折向左侧,陡峭地向下延伸,然后再右转,就上了宽阔的大道——霍利黑德老路。“修道士洗礼处”是小道和这条旧公路连接处的名字。过去,维尔河的水势汹涌,路也不像现在这样好走,修道士和其他旅人从此处经过经常会意外地变成“落汤鸡”。
从这里向右拐,然后骑上从主路向左岔开的第一条小道,这是一个比较陡的上坡,通往一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地方——泡普纳兹格林,再往前是肯奈斯伯恩格林,这里就能看到哈普顿-卢顿路了。我们可以飞速地沿着这条路加速向右转,然后在马顿安德向左拐弯,骑过一段陡峭的下坡路,就会进入皮克福德工厂附近的利河河谷(不小心的话会直接骑到利河里)。
赫特福德郡的景色如同公园一般静谧而美丽,没有哪儿的景色能比这里地图上标出的地方更可爱了。顺着一条河的河道往下骑往往会是一次非常好的骑单车兜风的体验,为了策划行程路线研究地图也是非常值得我们铭记在心的,因为通常来讲,这会是一条下坡路。接下来的几英里骑行过程完全印证了这些评论,而且,还能瞥上几眼利河的美景,周围是画儿一样的小工厂。其中皮克福德工厂和百特福德工厂是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在百特福德处看到的风景尤其的美。
有一条向左拐的小路可以通向麦克瑞安德,这个地方对查尔斯·兰姆[6]很重要。就是通过我们骑过的这条路,他和他的表妹布里奇特在离开这里约四十年后再次回到这里,重新拜访他们童年时一道又一道的风景;因为早期他们就是和他们的亲戚——格莱德门一家人在麦克瑞安德的农舍里共同生活的。“万岁!麦克瑞安德,”在他对那次重返童年风景的描述中,兰姆这样高声感叹道。他还说:“这是我曾经构想要创作的一首无韵诗中的一小句,但是这首诗最终还是没能完成。”同样,也许是因为这个地名和诗的主题看上去与无韵诗的创作方式并不搭调。举例来说,诗的第一行与“万岁!微笑的清晨”这一句并不配,不是吗?
我们仍能见到麦克瑞安德的农庄,不过农庄已经被修整得与原来大不相同了。也许谷仓和背面的外围建筑与伊利亚是同时代的。非常有趣的古老房子还属这栋詹姆士一世时期的宅邸,宅邸的名字通常为“麦克瑞安德”,尽管这座村庄也叫这个名字,因为这里是广袤无垠的威斯安姆普斯戴特郊区方向上的“终结”[7]。它孑然独立在草甸中,庄严而壮观。
从文学作品中的地标回到现实中来,我们经过豆瓣菜农场和漫水的草原,骑过一座小小的村庄,上坡后到达火车站附近的威斯安姆普斯戴特。然后向右转,穿过村庄,再往左一转骑过教堂。这个狭长的村庄分布得比较分散,穿行过程中不论是上坡还是下坡,远景都是一样得令人愉悦。这座教堂是赫特福德郡中最大的,有一个比较古怪的尖塔;在以平常的赫特福德郡方式建造的基础上,经过精心的设计,教堂变得有些怪诞,不过这一定完全是本地的设计风格。
左转拐过这座教堂之后,我们就骑上了哈特菲尔德路,然后骑上一片高地,可以远眺到利河。俯瞰下方,河的另一边是林立的烟囱和一座老房子上极富浪漫气息的一个个尖顶,房子周围是农家庭院中别致的褥草。这是另一个沃特安德,据传,马尔伯勒公爵夫人莎拉就是在这里一处精致的古老宅邸出生的。这个精明美丽的悍妇曾经对她的丈夫和安妮女皇又是欺负又是哄骗,玩弄于鼓掌中;不过,最权威的专业人士对此并不十分肯定。过了这里,我们继续沿着道路向前骑,视线穿过树梢可以看到布罗科特霍尔乡村别墅的塔顶和尖顶。经过这座公园之后,我们便向左转弯、把哈特菲尔德路抛在了身后;我们在莱姆斯福德工厂处再次跨过利河,然后拐上右边的路。当前走的这条路可以通向一条平坦好走的宽阔公路,我们得顺着路先右骑、再向左骑;然后就真的骑上大北路了。往右走能到达哈特菲尔德,我们现在正在走的这条偏左的路可以到达韦林,骑过上坡之后,可以看到比罗马人的建筑还坚固的大韦林铁路高架桥,高架桥上是横跨米兰姆河谷的大北铁路。骑到韦林的下坡路陡峭而危险;说危险,是指对于那些骑行菜鸟、鲁莽骑手和没有刹车的单车旅人来说很危险。至于其他,其实只需要万分小心便可安全度过,切记要小心!
在那个人们普遍使用四轮马车出行的年代,韦林这个村庄是个交通枢纽,现在仍能找到它曾辉煌繁荣过的证据。比起过去繁荣发达的全盛时期,这些朽坏的古老驿站小镇和驿站村庄现在肯定需要更多的关注。同样,毋庸置疑的是,等到铁路运输被取而代之的时候,这些小镇与村庄的浪漫色彩就会突然间重放光彩。韦林教堂是一座混杂着古代与现代两种风格的四不像,让人产生一种不和谐的感觉。被称为大北路的诅咒的“刻薄的”骑行者认为,这教堂是他们在马上要骑上公路的拐角处见到的一个突出的“大麻烦”,十分招人讨厌。关于他们的见地我们就说到这里罢!杨格博士[8],即《夜思》这本令人忧郁的书的作者,曾是这里的教区牧师,1765年逝世。对受到生活奢靡、成日花天酒地的文学赞助人青睐的、像他这个年纪的文人来讲,会点灯熬油写出这样一部充满了使人压抑沮丧的念头的作品,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我们都是比较偏好安静的游客,所以离开大北路和那条路上成群结队的骑行者也并不感到遗憾,我们在“白赤鹿”转而向右,马上就骑上了米兰姆旁边那条可爱的小道。我们从巨大的铁路高架桥下面骑过,在我们前一段骑行的过程中,那座高架桥总是挡着我们的视线,让我们无法看到远处的风景,现在我们骑了过去,很幸运,可以把这座遮挡视野的建筑整个抛在后面了。跨过前面的溪流,就能看见沿路而建的特温沃特公园。左拐骑上一条小路,这里也是公园的尽头了,沿着这条路骑行,我们会再次跨过溪流,到达特温村。不过我们很难把它当成一个村庄,因为这里最主要的特征就是房屋建筑稀少。特温当地一些传说。在教堂旁边的草坪上,也许还能看见古老的特温宅邸的房基,那栋宅邸已经在多年以前被拆毁了;据说,那里住着卡斯卡特老夫人,她结过四次婚,做了四次孀妇。第一次结婚是顺从了父母的意愿,第二次是为了夫家的钱财,第三次是为了丈夫的贵族封号,而第四次是按照她自己的意愿结的婚。“因为魔鬼对她心怀恶意,想要惩罚她,让她为所犯下的罪恶付出代价。”她的最后一次冒险是灾难性的,也许正是那次灾难性的婚姻,她才没能结第五次婚。1745年,她嫁给了她的第四任丈夫——一个陆军上校休·马奎尔,他把她带到了爱尔兰,并在那里将她囚禁了几乎二十年之久,直至她死亡,才最后解脱。也是是因为他看到了她戴的戒指上的铭文,这行字传达了她乐观的情绪——
“如果能活下来就结第五次婚,”
所以才想方设法让她没机会再结婚。大约是在1765年,休·马奎尔陆军上校才去世;而这位老妇人一直活到了1789年,97岁才告别人世。她受到的虐待似乎并没有打垮她,因为她还以80岁高龄精神矍铄地出席了韦林集体舞会。
特温的教堂墓地里还有另外一位众所周知的妇人——安妮·格瑞姆斯通夫人的坟墓,她是1710年逝世的。这是一座大型的圣坛形纪念碑,周围有七棵白蜡树。据说安妮·格瑞姆斯通夫人疑心很重,她临终时许愿,说如果基督教教义中若有真理,那就让她最后的安息所长出大树。于是,树便长了出来;这些树冲破了石雕的阻碍,与铁围栏交织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均匀的整体。很多猎奇的人来此处参观启示宗教的这些证物;但是因为这位夫人的名誉并非无暇,所以对该故事心存怀疑也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做法,也许只是为了对这些树做出解释才编出来这故事的。
从特温到荷廷福特百瑞和赫特福德的路都在可爱的潘衫格公园中,该公园是考珀伯爵的领地。荷廷福特百瑞的名字与它村庄的大小很一致,这个名字中有十五个英文字母,村庄中也同样有很多房屋和村舍。赫特福德镇,也就是我们这次旅程的终点,有一些风景如画的景点,但很久以前,郊区受到的污染就已经破坏了旧日的地方氛围。
[1]沃尔瑟姆十字是赫特福德郡最靠东南的镇,距离伦敦市12英里。
[2]埃莉诺十字是位于沃尔瑟姆十字镇中心的纪念碑,是爱德华一世为了纪念亡妻埃莉诺皇后建起的12座纪念碑之一。1209年,埃莉诺皇后的灵柩及游行队伍从林肯到威斯敏斯特议会大厅的途中曾在这里停留过一晚。
[3]圣殿栓,是由克里斯托夫·雷恩设计的石制门坊,在1878年之前介于伦敦和威斯敏斯特之间,其东是伦敦弗利特街,其西是威斯敏斯特河岸街。后移至圣保罗大教堂的帕特诺斯特广场。1878年到2003年,门坊矗立在西奥博尔德公园内。
[4]埃尔金大理石雕,原本属于希腊的帕台农神庙。后被英国驻奥斯曼帝国的大使带回英国,现保存在大英博物馆。
[5]博克斯莫尔村的名字有沼泽、荒野的意思,可实际上该村并没有什么沼泽或荒野。
[6]查尔斯·兰姆(CharlesLamb,1775-1834),英国散文家,出生于英国伦敦。
[7]“麦克瑞安德”中的“安德”与英文中“终结”一词的发音一致。
[8]指爱德华·杨格(EdwardYoung,1681-1765),英国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