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牌体式是元杂剧音乐唱曲所采用的主要形式。每个曲牌都属于一定的官调,宫调下都统帅着若干曲牌,每个曲牌都有一定的音乐旋律。大致来看,各宫调所属常见曲牌有以下一些:
【黄钟】:古水仙子、古寨儿令、古神杖儿、挂金索、降黄龙。
【正宫】:端正好、滚绣球、倘秀才、笑和尚、呆骨朵、破阵子、锦缠道、新荷叶、柳穿鱼、刷子带芙蓉、渔灯映芙蓉。
【仙吕】:赏花时、点绛唇、混江龙、油葫芦、天下乐、哪咤令、鹊踏枝、村里迓鼓、上马娇、胜葫芦、柳叶儿.金盏儿、元和令、游四门、后庭花、普贤歌、鹊桥仙、解三酲、望吾乡.一封书、醉罗歌、奉时春、摊破金字令、夜雨打梧桐、双赤子、画眉儿、鹅鸭满渡船、千秋舞霓裳。
【南吕】:金字经(又名:阅金经、西番经)、贺新郎、斗虾蟆、牧羊关、红芍药、哭皇天、乌夜啼、满江红、十样锦、步蟾宫、渔灯儿、锦渔灯、锦上花、锦中拍、锦后拍、恁麻郎、金钱花、粉孩儿、会河阳、摊破地锦花、越恁好、刘泼帽、朝天懒、秋夜月、东瓯令、金莲子、玄鹤鸣。
【中吕】:齐天乐、红衫儿、白鹤子、般涉哨遍、沁园春、泣颜回、扑灯蛾、驮环着、添字红绣鞋、古轮台。
【大石】:玉楼春。
【商调】:望远行、河西后庭花、集贤宾、逍遥乐、醋葫芦、吴小四、二郎神、簇御林、琥珀猫儿墬、山坡五更、侥侥令、园林好、双雁儿。
【越调】:凭栏人、酒旗儿、调笑令、秃厮儿、圣药王、麻郎儿、络丝娘、雪里梅、紫花儿序、东原乐、棉搭絮、拙鲁速、金蕉叶、鬼三台、祝英台近、杏花天、豹子令、水底鱼、忆多娇、斗黑麻。
【双调】:得胜令、春闺苑、乔牌儿、雁儿落、挂玉钩、豆叶黄、七弟兄、梅花酒、收江南、搅筝琶、川拨棹、甜水令(又名:滴滴金)、蛾郎儿、字字双、雁儿舞、武陵花、三仙桥、三月海棠、新水令、豆叶儿、柳摇金、姐姐带五马、五供养。
由于我国古代乐律总共有十二律吕,乐音有五音二变,而十二律吕均为半音阶,六个单数半音称为律,六个双数半音称为吕,合称六律、六吕,统称律吕,亦称十二律。十二律吕以【黄钟】声最低,【黄钟】以上递高半音阶。
宫调在元杂剧音乐使用上是用以限定乐器管色高低的,调式不同其所用的管色有高低不同,其表现出的调性或者说是音乐情绪也有很大的不同。元代燕南芝庵先生《唱论》对不同宫调的特色做了一些总结性的概括:
【仙吕】:清新绵渺
【双调】:健捷激袅
【越调】:陶写冷笑
【中吕】:高下闪赚
【正宫】:惆怅雄壮
【南吕】:感叹伤悲
【商调】:凄怆怨慕
【黄钟】:宝贵缠绵
【大石调】:风流蕴藉
九宫之外,其余八种宫调,《唱论》也做了概括:
【宫调】:典雅沉重
【道宫】:飘逸清幽
【高平】:条物滉漾
【商角】:悲伤婉转
【小石】:旖旎妩媚
【揭指】:急井虚歇
【般涉】:拾掇坑堑
【角调】:呜咽悠杨
以上概况无论是否符合实际情况,都对后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以至于明、清时代的学者普遍有一种看法,认为北曲宫调的用法有严格的规定,即所谓“凛凛有三尺之法”,这种看法其实有一定误解,实际情况是,元杂剧作家往往根据会剧情的需要,选用具有相应曲情的宫调,互相配合,并没有严格的规定和限制。杨荫浏先生根据自己多年的研究认为,北曲的宫调分类“既不代表有定而单一的调,也不代表有定而单一的调式;在表达上,也并不限制某一宫调中的某些曲调,专作表达某类感情内容之用。它们只是依高低音域之不同,把许多适于在同一调中歌唱的曲调,作为一类,放在一起;其作用只在便于利用现成旧曲改制新曲者,可以从同一类中,拣取若干曲,把它们联接起来,在用同一调歌唱之时,不致在各曲音域的高低之间,产生矛盾而已。”其实这一点从元代后期,所谓的“南北合套”即可看出元杂剧宫调的运用并没有十分严格的限定,只要在一组套曲中将南曲和北曲的曲牌依一定的规则相间而用即可。
但从具体的创作来看,这九个官调,在元杂剧剧曲的编排上却也有一些习惯性的用法,比如,四折戏用一般用四个不同的套数,每个套数也有一个相对固定的宫调,每折多为一宫到底,其间移宫转调的现象很少,但也有例外,有不少元杂剧并非一折一个宫调,一折兼两个甚至三个宫调也有例可循,如《便宜行事虎头牌》第二、三折均用双调;再如在《瘸李岳诗酒玩江亭》中有有一折兼三个宫调的宫调组合现象,即第二折南吕夹中吕【十二月】、【尧民歌】又夹双调【锦上花】、【清江引】。另外,《范张鸡黍》第四折、《贬夜郎》第三折、《双赴梦》第三折、《遇上皇》第三折、《王西厢》第一本第二折还有借调现象。但这些也仅仅是个别现象,通常来看,元杂剧在第一折中往往采用仙吕宫;第二、三折则常采用南吕宫、中吕宫和正宫三种宫调;第四折一般会采用双调。
§§§第二节元杂剧的连套规律
根据近代学者蔡莹的研究,元杂剧连套的规律大致如下:
元剧率用四折,间附楔子。楔子多置于首折之前。多用【仙吕·赏花时】,或连【幺篇】;亦用【仙吕·端正好】,或连【么篇】,偶用【仙吕·忆王孙】、【越调·金蕉叶】。……
首折每用【仙吕宫】,【仙吕】首章,多用【点绛唇】,【点绛唇】后,例用【八声甘州】、【混江龙】,【混江龙】后,常用【油葫芦】、【天下乐】。【天下乐】后,又多续用【哪吒令】、【鹊踏枝】、【寄生草】。两曲或三曲迎互循环者【金盏儿】、【后庭花】、【醉中天】,前后累用者【金盏儿】,连用者【村里岈鼓】、【元和令】、【上马娇】。【六么序】必连【么篇】,【后庭花】多带【青哥儿】。末章例用【尾煞】、【赚煞尾】、【尾声】。成套最短者用曲七章……最长者用十七章。
次折常用【南吕宫】。【南吕】首章。例用【一枝花】,连接他曲者,有【隔尾】,借有【九转贷郎儿】。前后累用者【收羊关】,连用者【骂玉郎】、【感皇恩】、【采茶歌】。【哭皇天】必带【乌夜啼】,末章或用【煞】,自【三煞】至【一煞】不等。末章例用【煞尾】、【尾声】、【收尾】、【黄钟尾】。最短音用曲七章……最长音用十五章。
次折亦时用【正官】。【端正好】后例用【滚绣球】。两曲迎五循环者【滚绣球】、【偶秀才】。用【小梁州】备必连【幺篇】。【脱布衫】常带【小梁州】,章末或用【煞】,自【六煞】至【一煞】不等。未章例用【尾声】、【收尾】、【煞尾】、【黄钟尾】、【啄木儿煞】。成套最短音,用曲三章……最长者用曲二十三章。
三折多用【中吕宫】。【中吕】首章,例用【粉蝶儿】,【粉蝶儿】后,多用【醉春风】,【上小楼】多连【么篇】。【十二月】必带【尧民歌】,【快活三】或带【朝大子】、借【般涉尾】者,必先用【要孩儿】。未章例用【尾声】、【煞尾】、【啄木儿煞】。最短者用曲七章……最长者用二十六章。
四折多用【双调】。【双调】首章多用【新水令】,亦用【五供养】。【新水令】后,大率用【驻马听】、【沉醉东风】、【步步娇】诸牌。【雁儿落】常带【得胜令】,【沽美酒】常带【太平令】。【侧砖儿】常带【竹枝歌】,【甜水令】常带【折挂令】。【川拔棹】、【七弟兄】、【梅花酒】、【收江南】常连用。末章或用【收尾】、【鸳鸯煞】、【离亭宴煞】、【离亭宴带歌指煞】。最短者用曲五章……最长者用二十章。
各折通用者为【黄钟宫】、【越调】、【商调】、【大石调】。【黄钟】首章,例用【醉花阴】,【醉花阴】后,例用【喜迁莺】后,例用【出对子】,【出队子】后,【刮地风】。借【中吕】者,【山坡羊】,借【双调】者【侧砖儿】、【水仙子】、【竹枝歌】。末章例用【随尾】、【尾声】。最短者,用曲七章……最长者用十四章。
越调首章,例用【斗鹌鹑】,【斗鹌鹑】后,例用【紫花儿序】,【紫花儿序】后,多用【小桃红】。【麻郎儿】必连【么篇】,【秃厮儿】多带【圣药王】。末章例用【收尾】、【尾声】。最短者用曲八章……最长者用十七章。
【商调】首章,率用【集贤宾】,【集贤宾】后率用【逍遥乐】。前后屡用者【醋葫芦】,借【仙吕】者,【后庭花】、【青歌儿】、【柳叶儿】。借【双调】者【雁儿落】、【得胜令】。借【中吕】者【山坡羊】。借【正宫】者【小梁州】。末章例用【随尾煞、【浪里来煞】。最短者用曲八章……最长者用十八章。
【大石调]首章,或用【念奴娇】,或用【六国朝】,前后屡用者【归塞北】。末章例用【尾声]】、【随熬尾】、【玉翼蝉煞】。最短者用曲九章,最长者用十二章。两折或同用一宫调。
元杂剧使用的宫调主要由这些宫调在杂剧中所处的位置及其使用情况,以及所属曲牌的种类、序列、窜宫、使用频率等皆有一定的规律,并构成一定的关系链。关于这一点,李修生在其《元杂剧史》一书中做了详细的统计,用数据的形式量化了元杂剧中九个宫调应用的具体情况,我们转引如下:
《元刊杂剧三十种》所用宫调:
《元曲选》、《元曲选外编》(共162种,171本)所用宫调:
由上面两表可见,现存元杂剧常用套曲主要有【仙吕·点绛唇】、【中吕·粉蝶儿】、【双调·新水令】、【正宫·端正好】、【南吕·一枝花】、【越调·斗鹌鹑】、【商调·集贤宾】,而【大石调】和【黄钟】则用的较少,并且几乎首折都用【仙吕点·绛唇】,第四折大多用【双调·新水令】。第二、三折套曲比较分散,但也有侧重。第二折最常见的是【南吕·一枝花】、【正宫·端正好】、【中吕·粉蝶儿】三套曲子。蔡莹认为:“(端正好)成套数最短者。用曲三章。萧何追韩信用端正好。衮绣球。收尾。当是本格。”元杂剧还有在楔子中唱的曲子,但比较短小,一般由一二支曲子构成,常用【仙吕·赏花时】。值得注意的是,【仙吕】几乎无一例外地出现在每一出元杂剧中,而且它还十分固定地出现在每一出戏的第一折,在162出元代杂剧中,只有高文秀《黑旋风双献功》和李文蔚《同乐院燕青博鱼》在第二折中出现。
以上是对现存元杂剧套曲应用的简单统计与说明,大致能过看出元杂剧应
用套曲的基本情况。可以看出,元杂剧四折所用四大套曲子的组合虽然存在多种情况,但大致还是有一些规律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