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没收到你的传呼啊。”我握着他的手，心里嘀咕：盯我梢了吧。
这不已经见面了吗，不说了。饭点到了，走，边吃边谈！
不由分说我就被让上车，刚坐下一根烟就递过来：孙经理想吃啥？
“无功不受禄，吴总啊，您这是……”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就吃鱼去吧，哥哥带你去吃火锅鱼！
这个吴总真是大肚子啊，撑船足够了，从见面到我们酒足饭饱没提一句饮料的事情，饭后依旧是哈哈哈：咱哥俩吼一会去吧，你住的楼上条件就不错！
我也懒得再装，他不提我也不提就是了，一副任由他摆布的样子就上车返回宾馆。
没有点那么贵的洋酒，也没去大包间，我俩在一个四五人的小包间喝啤酒，叫小姐的时候吴总的意思是只给我叫一个，他老了不玩了。看我严词拒绝，他哈哈笑着说陪我耍一把。
春雨不在第一次进来的几个女孩中间，我摆手说没有感兴趣的，又进来一排还没有她，我不好再摆谱，任由吴总点了鸳鸯谱。
哥俩好喝酒，哥俩好唱歌，好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还有都很君子，我们对坐在身边的姑娘置若罔闻，只是在快结束的时候吴总露出霸气一面。
他先是对陪我的姑娘说：一会儿去房间好好伺候孙经理啊。
但那姑娘马上站起来：我不出台的。
吴总马上就火了：啥玩意儿？不出台？你试试，我让你出不了这门！你以为你那玩意儿镶了金子啊！
那姑娘站着不敢动了，我提起个酒瓶拿过自己的杯子，心里明白这是给我看的，不由有点恼火但不好发作，只是专心慢慢倒酒不理睬。
陪吴总的姑娘搂着他的脖子打圆场：哥啊，她不出就找个出的不就得了，干吗生气啊。
酒杯倒满，我端起来对身边站着的那姑娘喊：滚出去吧，不要扫我们的酒兴！来，吴总，敬您！
那姑娘快步出去了，吴总哈哈大笑端杯：喝酒，哥再给你找一个！
一杯酒还没喝完，门被重重推开，俩气势汹汹的光头男子冲进来：哪个欺负我妹妹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姑娘指着吴总：就是那胖子！
他们冲过来，其中一个揪住吴总脖领子。这个胖老总明显胆虚没哈哈了，只是辩解：你松开手，我没欺负她！
我慢慢站起来：好了！出去吧，也没怎么着她。
另一个满嘴东北味伸着指头指着我：没你事，坐下！
脑子飞速运转，我必须把这个吴总压下去，这样我那二十万的任务就有保障了。
伸手抓着几乎伸到我脸上的那根手指，略一用力，光头就哼哼唧唧弯下腰；另一手抄起桌上一个酒瓶，我扬起来就砸到他脑袋上。玻璃瓶居然没碎，但这个光头马上就鲜血直冒，我松开他手指飞起一脚就把他踢坐到地上。
转身我刚要扬酒瓶，没注意拉扯吴总脖子的家伙早已松手，居然也拎起个瓶子迎面砸过来，我本能地侧头躲避，脖子上被重重砸到，疼得我一咬牙，手里的玻璃瓶松手掉到茶几上粉碎，碎玻璃哗啦四溅。
不等他第二次扬起酒瓶，我一击刺拳已经直捣他的脸，再一个摆拳抡到他太阳穴上，哎呀一声这个也倒在地上。
动动胳膊，肩膀仍生生地疼，我抬脚正要继续踹，吴总拉住我就向外拖：走，走，咱换个地方。
出门下楼，楼道的工作人员没一个人拦我们，春雨居然也站在一个包间门口看热闹，见是我愣了一下，随即悄悄冲我举了下大拇指。被吴总拉着无暇打招呼，我只是对她笑了笑，暗自琢磨这是啥意思。
本来想去房间收拾了行李换地方住，吴总战战兢兢扭头看身后：不吃眼前亏，先走吧。
也就两件衣服加条毛巾，我没坚持就被他拖着进了车，然后任由他手忙脚乱飞快离开。车子拐过两条街道，吴总在一个宾馆门口停下：这到咱的地盘了，上去再喝两杯压压惊。
开车门下车，我抬头见霓虹灯闪烁：花豆大酒店。
这确实是他的地盘，有俩在宾馆门里站着的服务员跑了出来：吴总，您来了！
吴总逐渐恢复常态，锁了车门抬头：哈哈，来了，给开个房间。
进了宾馆门，吴总完全恢复本色：哈哈，送一箱啤酒到房间，再给整俩菜，告诉你们经理我来了，让他到房间见我一下。
到了房间，吴总递给我一根烟：孙经理好身手啊，谢谢你救我！
我点着烟：没事，美好夜晚的一个插曲而已。
“哈哈哈，年轻人，我服了你！咱好好合作吧！”吴总拍着我肩膀很诚恳的样子。
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拨号：叫几个过来，最好把派出所老陈也叫过来，我在花豆门口等你们。
我只是听，眼皮都没抬，只是享受地抽烟。
很快酒及杯子送来，几分钟菜也端过来几盘子，跟着菜进来的还有一个女人，描眉画眼也掩饰不住她脸上至少四十岁的风霜：啥风把吴哥这么晚吹来了啊？
哈哈，小妹啊，我这兄弟带的风把我吹来的。
“这么精干的小伙子啊，我都想抱抱了。”
嗲声嗲气加妖怪脸让我不由浑身起鸡皮疙瘩，勉强赔个笑我坐下开始拿杯子倒酒。
“哈哈，妹妹啊，今天有点扫兴，你去把你最好的丫头给送俩过来，费用不用考虑。”吴总居然亲热地搂了下这个女人。
“没问题，等着啊！”
看着她扭动肥胖的腰肢，吴总哈哈继续：要最好的啊！
其实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但仍都豪气地干了两杯，那个妖怪样的女子再进来身后跟着俩姑娘：这是小梅，这是青青，是我手下最好的姑娘了。
吴总哈哈扫了一眼然后看我：怎么样？
酒劲上涌，我抬眼来回看两个青春的脸蛋：不错！
吴总站起来：哈哈，兄弟好好享受一晚，我出去把那边事情善后、打扫打扫去。
知他说啥意思，点头，起身送他出去。返回关门，我伸手左拥右抱：来，俩妹妹，陪哥哥喝酒！
这是一个疯狂的晚上，我跟俩姑娘很快喝完一箱啤酒后又搬来两箱，凌晨过后房间里的暖气片传出哗哗轻响——11月1日到了，这是我们省北方几个城市送暖的日子，这也意味着冬天真正来了。
房间逐渐热起来，我们仨开始喝酒玩游戏——一杯酒谁喝得最慢就脱一件衣服，实在没脱的了，我们就滚成一团……
啤酒喝太多，可能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就被憋醒，梦里不知在哪里：黑漆漆的山，雾蒙蒙的路，我惊慌失措到处张望，我该去哪儿，我的目的在何处啊？搬开身上姑娘们的手我起身，忍着脑袋剧痛光着身子到卫生间，打开马桶盖发现昨晚不知谁吐了，居然没冲，酸臭味道瞬间就充满本就污浊不堪的卫生间，赶紧冲水，然后迫不及待放肆尿完。再弯腰冲水，胃里突然一阵痉挛，忍不住张口就开始呕吐……
冲水，吐、再冲水，再吐，实在吐不出来了，我直起腰摇摇欲坠。看着腿上脚上被溅上的呕吐物，我扶着墙壁进了淋浴间，打开喷头毫不犹豫扳到冷水标志。这是大学毕业后冬天第一次冲凉水澡，冰冷的水线如一把针头，刺向我的每一寸皮肤，但丝毫感觉不到痛，脑子里空空如也，好像啥都想不起来了，又好像啥都能想起。
到床边穿好衣服，那俩姑娘还在酣睡，凌乱的床，凌乱的被子，凌乱的头发在她们脸上耷拉着，衬托得她们年轻的脸上无限憔悴，她们在梦什么呢？
从裤兜掏出钱，想了想抽出四张，然后弯腰悄悄在每个姑娘手里放了两张，转身出来轻轻带上门，突然就很想陈大爷家的院子，不知那落光了叶子的葫芦架下有茶吗？
天才蒙蒙亮，很欣喜发现有细微雪粒飘落，张口贪婪吸吮清新的空气，我在寂静的街道上开始慢跑。浑身大汗淋漓的时候正好跑到一个粥棚门口，进去强忍反胃喝了一碗小米粥，然后就到旁边刚开门的公用电话给吴总打了个电话，拨了两遍他才接起手机，我先是礼貌性问候然后直接就约他：明天公司有事要返回省城，这样吧，咱半个小时后你公司见，给我个地址吧。
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谈判，我直接就表达了把当地代理权给他的意思，但没傻到都给他，我们公司系列饮料有五种，我把三种给了他，另两种优先供货，但一个月销量必须十四万标箱。
可能睡眠不足，吴总显得有点迷迷糊糊，但老奸巨猾仍显露无遗，先是价格，再是促销品及返利都是条条苛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