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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男子微笑着回答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叫阿伊,是我把你从马里带回巴比伦的。”

“巴比伦?你家?”

茉莉略显惊讶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凤眼。

“你,你是说,我没有被阿西带回旅馆吗?”

阿伊微微抬起下巴,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怎么?难道你很希望被那个干瘦的小老头带回他的旅馆去吗?”

“不,不!我绝对不要跟他回去!”茉莉拼命地摇着头。

“可是,我应该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我只想,回到我自己的国家去,回到亲人的身边!”

“那么,你是哪个国家的人呢?”阿伊歪着头,看着茉莉。

“我,我是……”茉莉努力回想着自己的身世,但是脑子一阵剧痛。

“我想不起来!我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我想回家!”

她痛苦的用手捂住头。

阿伊轻轻扶着茉莉的双手,示意她冷静下来。

随后,他慢慢地说道:“你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容貌又异于这里的民族。如果我现在把你放走,你一定会被当作奸细处死。”

他把她扶起,让她靠着身后的枕头。而后,他从侍女的手中拿过一杯温热的茶,递到她的手里。

“看样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你放心,住在这里很安全,潘朵会照顾你的!你不用着急,先在这里把伤养好再说吧!”

茉莉双手捧着阿伊递给她的茶,茶杯那温暖的气息顺着双手传遍了全身。

是啊,如果自己就这样莽撞地离开,回到集市上去,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像土瓦克和阿西一样的恶人!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人,又能到哪里去呢?

眼前这位大人虽然陌生,可他至少救了自己的命!从他的脸上,茉莉看不到邪恶!相反的,他那温柔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亲切!

想到这里,茉莉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她又恢复了平静,阿伊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问道。

“我……他们都叫我,‘茉莉’!”

“‘茉莉’……”

阿伊微微眯起双眼,用右手轻轻托起茉莉的下巴。

“好一个清秀的名字,倒是和这张小脸很相配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侍女将两套换洗的衣服放在她的床边。

“抱歉,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外面的衣服已经全烂了。潘朵把它们拿去扔掉了。不过,我还是让她给你留下了这个。”

阿伊指着在那一叠新衣服的最上面,放着的茉莉来时穿着的那件真丝长衫和长裤。

茉莉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光滑柔软的面料。虽然上面的血迹和污渍已经被洗干净了,但是长衫的背部,已经被土瓦克的鞭子抽打的稀烂。只有那袖口上绣着的茉莉花依旧洁白如新。

“因为侍女和工匠们没有人认识这是什么料子,所以无法修补。能告诉我,你的这件衣服是用什么布料做的吗?”

“这个,不是布,应该是丝绸。”茉莉抚摸着那朵洁白的茉莉花,轻轻地说道。

“‘丝绸’……还真是奇特呢!难怪比最上乘的亚麻还要柔软光亮。”

阿伊转身又从侍女手中接过了那把套着黑布套的琴。

“我想,这个东西应该是你的吧!”

茉莉接过这个沉甸甸的,一米见长的物体,先是愣了一下。

当褪去外面的布套,里面的物品呈现在眼前时,她泪水早已不自觉地滴了下来!

“皇宫的乐师说,这或许是一种乐器,所以,我便自作主张,让他们装上了琴弦。”望着泪流满面的茉莉,阿伊递给她一块柔软的手帕。

是的,这,是一把‘古琴’!

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划过琴身上雕刻的茉莉花。

花朵下面竖着刻了两个字――“夜雪”。在两个暗槽之间,还刻有几行娟秀的小字:

“美目只为君盼兮,

君心所念,唯卿是也,

卿心所向,亦君矣!”

此时此刻,往事一一回到了茉莉的脑海中,昔日曾经美好的回忆又历历在目,郢王殿下那温柔的笑容,也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你家乡的乐器吗?”

茉莉抽泣着点了点头,

“此琴名为‘夜雪’,是郢王殿下请都城最好的乐师为我定做的。”

“‘夜雪’……”

阿伊在口中默默地品味着这两个陌生的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给一把琴取名字。

“真是个动听的名字!”

“那么,‘郢王殿下’,那是你们国家的王吗?”

“不,殿下他,是先王的儿子……”茉莉把头压得低低的,努力掩饰着夺眶而出的泪水。

望着仍在不住抽泣的茉莉,阿伊轻轻将她散落在鬓边的长发拂到身后。

“能够拥有如此美丽的名字,相信这琴所奏出的乐曲也一定十分美妙!我很期待能够听到你的演奏呢!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把身体养好啊!”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房间。

“好好照顾她!”

在门外,阿伊轻声地对负责照顾茉莉的侍女嘱咐道。

侍女们的脸上纷纷露出了羡慕的笑容。

她们恭恭敬敬地向阿伊行礼,道:“是的,大人!奴婢一定会好生服侍!”

接下来的日子又恢复到往常的样子。

阿伊照旧每日都到皇宫里去看望伊丽斯王妃,每天都是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尽管住在阿伊的府上,茉莉却也很少能够见到他。

随着身体渐渐复原,她每天都会帮助潘朵做一些简单的工作。而对于这个勤快伶俐的女孩,潘朵也十分喜爱,闲时,总喜欢和她聊天。

“大人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很少对下人们发脾气!就连遇到街上的乞丐,他也会慷慨地给他们施舍呢!”

茉莉一边将刚从花圃里采摘的鲜花插入花瓶,一边听身边的潘朵讲着一些关于阿伊的事情。

“你想象不出,大人的工作有多么的繁忙。经常都要到天亮才能休息!唉!我真担心,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撑不住……”

望着年迈的潘朵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茉莉的心中涌起一丝的感动。

在这些日子里,她总在寻找着机会,想要对阿伊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毕竟,如果没有这位大人,自己恐怕早就死在马里了!

可是,一无所有的她,要怎样才能够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呢?

也许……

傍晚,阿伊终于回到了家。

今天,伊丽斯王妃又在发脾气了!

巴比伦王再次拒绝了她的邀请,没有出席今晚的宴会。

直到阿伊离开,王妃依旧伏在枕头上伤心地痛哭着。

略带疲惫的阿伊走进了家门。

一跨进院子,他便听到一阵悦耳的琴声!

那琴声不同于他以往所听过的任何乐曲。

浑厚而不失清脆,委婉中透露着荡气!

阿伊不禁顺着声音的来源,走进了一旁的侧院。

夕阳的余晖下,一个娇小的身影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的矮桌上摆放的正是那把“夜雪”。

灵动的十指跃过光洁的琴弦,所到之处,犹如行云流水般的乐曲声缓缓溢出!那声音,仿佛天籁一般,时而明朗,时而魅惑,让人不禁深陷其中!

直到一曲终了,茉莉抬头,才发现阿伊正愣愣地站在一旁,惊讶地望着自己。

“大人……您回来了!”

她忙起身向他行礼。

阿伊缓缓走到她的面前,眼中仍旧透出无法掩饰的惊艳的目光!

“我……只是想起,之前,大人说想要听琴,所以,便想调试一下音律……”

“能再为我弹奏一曲吗?”

阿伊的脸上恢复了往日温柔的笑容,轻声对她说道。

于是,茉莉重新坐在琴前,再次拨动手中的琴弦。

一连弹奏了六首曲子,此时,已经是夜幕降临,不知何时,院子里燃起了灯火。

望着茉莉那被火光映成橘黄色的脸颊,阿伊微笑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好奇。

“能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吗?你从哪儿来?是谁教给你如此精湛的琴技?你口中的‘郢王殿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那个,是……嗯……”

茉莉没有想到阿伊会突然问起关于“郢王殿下”的事情,她微微咬着自己的嘴唇,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转身想要回屋去为他倒茶。

“啊,要是不方便讲的话,那就算了!”

看着她面露难色,阿伊不动声色地起身准备离去。

“大人!请等一下!”茉莉猛然转身,两眼噙泪。

“大人您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对于大人您,奴婢并不想有所隐瞒!只是……此事蹊跷,只怕奴婢说了,大人您也不会相信!就连奴婢自己,至今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会一回事!至于那把琴……”

茉莉恳请阿伊回到座位。

眼前这位和蔼的大人,应该是自己可以相信的人吧!

片刻,她轻轻拭去自己眼中的泪水,而后,娓娓道出了那一直埋藏在自己心中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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