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音,上书房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出现,是廉之信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这个人,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出现的。廉之信的眼中复杂千遍的眼神之后最终又恢复了淡然。热络的话语就出了口,“冷兄,你是被俘到南丰?”
夏越天朗声长笑,“冷兄是我南丰最尊贵的客人。”
廉之信脸色骤变,眼神愕然,仿佛在问,这怎么可能?
冷清风黑色锦袍,一身肃冷,下摆镶了金边,袖口绣了金色的盘龙,那盘龙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在这上书房狭小的空间里腾飞。
冷情风目光清亮,语速沉缓却字字有力,“廉兄,你真没想到,本王居然还能活着出现在这里。”
有种不详的预感浮了上来,越来越鲜明,廉之信后腿一步,讪笑着说,“冷兄怎么这么说,你我多年至交,本王当然也希望冷情风能尽快平息内乱。”
冷情风的目光阴冷,幽深的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灵光,廉之信突然丧失了和冷情风对视的勇气,他转身,朝闪星看过去。可是闪星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丝丝温热,是鄙夷,是怜悯,还有一种复杂的让廉之信无法看懂的东西。
廉之信不明白,怎么一日之间,闪星的变化会这么大。
“廉王殿下,”闪星的声音里有着一种无法抑制的愤慨,“为了你的天下,你赔上的是两个如花的妹妹,你的良心会不安吗?”
廉之信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闪星,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闪星在廉之信身边转了一圈,“廉飞烟,文武双全,才情横溢的廉飞烟,却原来是这样的可怜。”
“闪星,你这是怎么了?”廉之信伸出手,想要覆上闪星的额头,手到半空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掌隔开了,冷情风把闪星整个圈在怀里。
久别重逢,隔着薄薄的衣衫,冷情风身上热量源源不断的传给闪星,他的温度,此刻就在她身后,心上突然觉得暖暖的,闪星亦明白,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轻轻拉下冷情风圈着自己的手,目光变的凌厉起来,象是在说故事,象是在质问,“你先让廉飞烟委身于冷情风,后把廉飞烟嫁于夏越天,让本有宿怨的两国纷争不断,你飞廉国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安享太平。”因为愤慨,闪星的声音越发高扬起来,“你把廉灵烟嫁给冷情风,就是让廉灵烟来监视冷情风的,廉飞烟死后,你知道冷倾瑶荒淫无度,你知道夏闪星是个傻子,你极力撮合两国和亲,就是因为,你心中明白,这两个和亲的人选,一个残暴,一个痴傻,根本不可能会给两国带来任何转机。”
廉之信睁大了双眼,他无法相信这番话是从闪星的嘴巴里说出来了,她怎么可能知道现实。原来她什么都知道,那她这些天的温柔都是假的,想到这里,廉之信心上一凛,他开始冒冷汗了。
一抹冷笑在闪星脸上浮起,“很诧异我怎么会知道真相?”
廉之信猛的一抬头,眼神已经逐渐有些飞散。
室内的空气有些沉闷,廉之信这样的眼神让闪星不想再看,再看一眼,她会心软,廉之信或许做了很多错事,可是他对她,是一如既往的呵护。她的声音低沉了很多,“廉飞烟,用一种特制的颜料,在你书房的兵书上,记载了很多东西,她的彷徨,她的无助,她有爱的人却不能爱的辛酸。而我那日正好打翻了茶水,很不幸的看到了。”
冷情风的眼神变的热烈,也只有她,聪慧绝顶的夏闪星会想到使用廉飞烟的办法,用特制的颜料写在白纸上给他们传递信息,他和闪星曾经有过约定,如果一方身不由己,就在信鸽的羽毛上滴上自己的鲜血。
闪星也正是通过这种方式联系到夏语他们的。
廉之信一下跌坐在檀木的凳子上,失魂落魄。
冷情风走到廉之信面前,眼底却是一股浓的无法化开的沉痛,“你我多年挚友,如果不是有那么多的事情证明,打死本王,本王也不愿意相信右相背后的那个人竟然会是你,你利用皇后对朕的不满,暗中煽动其父女造反,本王更想不到的是,飞烟竟然也是你处心积虑的棋子。”
夏越天也走上前来,“我们燕王做了多年对手,为了一个女子兵戎相见,纷争不断,原来到头来,我们谁都没有被飞烟爱过。”虽然夏越天现在有了冷倾瑶,可是当听到自己过去深爱的廉妃竟然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时候,眼底还是露出来淡淡惆怅。
廉之信一直没有说话,虽然他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可是他的心中还存有希望,比起江山,有一个人在他心中更重要。有一簇希冀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他直视的看着闪星,目光中带着渴求,象是一个溺水的人,想抓住唯一的浮木。
闪星的眼中之前的凌厉已经慢慢消去,只留下一片洁净的清亮,这样的目光让廉之信有些无所遁形,他清楚的知道,这样的目光里没有他要的东西,孤注一掷,廉之信颤声问,“闪星,那之前的一夜都是假的吗?”
闪星在廉之信面前轻轻的蹲了下来,眼神清淡如水,“如果没有那一夜,我怎么偷到你放在寝宫里的虎符啊。”
廉之信陌生的看着闪星,他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他有些恨闪星,如果骗他,就一骗到底,为什么这么残忍毁了他最后一丝希望。
看这廉之信有些受伤的眼神,后面的话她不忍心在说出口了,那夜游湖的时候,是她在廉之信的酒里下了迷幻药,让廉之信产生了幻觉,他们之间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廉之信醒来后觉得浑身乏力,并不是因为她们的春风一度,而是药力所至。可是闪星心中也很清楚,廉之信的情是真的,不然以他那么心思缜密的人,她怎么可能骗过他,他之所以会中了她的圈套,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防备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