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耀明
耗子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本名叫丁一。
耗子脸上最突出的特点是长着一双特别贼的眼睛,考试时爱偷看别人的卷子,我们怎么防都防不住。每次阶段测验、模拟考试、单元测试,耗子总是很容易就得手。因此,耗子的成绩始终保持在全班前五名。赵美娜说:“咱们六年级(1)班的三防得改一改了,应该改为‘防火、防盗、防耗子!’”
但耗子却不以为然。他说:“别费那个心思啦,你们防不住我。”
肖诚说:“耗子长大了要是不成为超级小偷,真是屈才了。”
刘哲说:“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要是耗子干了刑警,一定是让歹徒闻风丧胆的超级侦探。”
耗子摆摆手:“你们别抬举我了,我对小偷和刑警没兴趣。我的目标是考上重点高中,然后直取北大。”
肖诚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肩膀还一耸一耸的。他说:“丁一,你连阶段测验都得靠偷看别人的卷子过关,还直取北大呢!我看中考、高考时,你根本就找不着北,更别说北大了。”
我觉得肖诚的话特有道理,就说:“对!到了中考、高考时,耗子肯定没电。”
其实耗子学习挺刻苦的。除了完成各科作业外,他总是给自己加压,做很多的题目。他重点练习的是作文,这一点别人不一定知道,但我很清楚。因为耗子不止一次地向我请教有关作文的问题,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弱项是作文。学习委员连作文都写不好怎么行?耗子常常这样提醒自己。
我给他出主意,让他找个老师当家教,补一补。耗子有点儿为难。我知道,以他爸爸妈妈挣的那点儿钱,这个要求他根本说不出口。
可耗子还是请了家教,专攻作文。耗子说:“语文老师说我读的书少,经历的事儿少,脑袋里就空空的,写不出东西来。我也觉得是这样,每次写作文我心里总是发虚,既怕跑题,又总觉得没什么话说。”
有一天晚上,我都睡了,耗子突然打电话过来。耗子说:“我最近这几天不去上学了,我已经跟于老师请了病假。如果有同学张罗着来看我,你一定要帮我拦住他们。”
我一猜就知道耗子有什么鬼主意了。
“你小子啥病都没有吧?”我问。耗子说:“当然,否则不至于这么紧张。告诉你吧,我要跟我爸爸一起出趟门,大概四五天才能回来。”
耗子的爸爸是一家公司的业务员,经常出差。
“去哪儿?”我来了兴趣。
“这个你就别问了。”耗子说,“反正我没离开地球。这件事就拜托你啦,一定要替我保密。”
我说:“你连于老师都敢骗,胆子不小啊!”
“没办法。”耗子说,“否则我怕请不了假。”回到被窝里,我想,耗子这趟肯定是去了南方。语文老师不是说他经历的事儿太少吗,他肯定是到外面长见识去了。唉,真是难为耗子的父母了!
耗子一走就是五天。那天晚上,我正要上床睡觉,耗子又打电话过来了。
“我刚刚到家。”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兴奋。我“扑哧”一声笑了,说:“不愧是耗子,总是在夜间行动。”
“火车晚点了。”耗子说,“这次出门,我既坐了飞机又坐了火车,跑了一省两市,到了广东、上海和北京。”
“你小子够神气的。”我有点儿羡慕耗子。
“可我妈妈却神气不起来。我花的钱,对我妈妈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耗子说着,叹了口气。
我说:“那也值啊,游览了祖国的大好河山,花点钱儿算什么呢?”
耗子说:“我准备写三篇作文,写完了你帮我看看。这次出去,我爸爸妈妈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写三篇作文。为了我的作文,他们出了血本,把定期存款都提前支取了。”
我很快地答应了耗子:“行!”
可第二天耗子没来上学。他这回可是真的病了,大概是出去一趟累的。耗子一病就是三天。
这次,同学们张罗着去看耗子,我没有拦着。
我们几个同学来到了耗子家。
米雪说:“看你还有没有精神看别人的卷子!”
刘哲说:“其实有病挺好的。”
众人大惊:有病还好?他是不是发高烧了?
刘哲振振有词地说:“有病时往床上一躺,不用上课也不用考试,还有人来探望,说一些体贴关心的话,多温馨啊!”
耗子无力地笑了一下:“你们谁说温馨的话了?”
我告诉耗子:“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我们刚刚进行完的阶段测验,你没有参加。听于老师说,准备给你单独开‘小灶’,请你到办公室去考,在老师们的眼皮子底下考。”
肖诚说:“这下耗子可没法看别人的卷子啦。”
赵美娜和米雪不约而同地说:“耗子彻底没电了。”
但耗子不以为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们都幸灾乐祸,笑成了一团。
哪知,耗子有电!耗子是在于老师的眼皮子底下答的卷子,而且几科试卷的答卷时间比规定的时间总共少了一个多小时。
耗子的成绩出来了,在本班的排名居然还是第五!
同学们目瞪口呆,耗子却洋洋得意。
耗子说:“其实我平时考试时,那些题基本上都会做。我偷看别人的卷子,并不是照别人的答案抄,而是对自己的答案不放心,怕出错。看一看别人的答案,这样我心里才有底。”
大家面面相觑。
耗子认真地说:“我的问题其实不是学习问题,而是心理问题。”
耗子还透露了他的野心:“我要把作文练得再好一些,争取进全年级前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