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一个古老而又新鲜的话题,听得耳朵起了茧,看得眼睛生了锈,想得心里长了垢。这世界上恐怕最说不清的东西就是钱了。哲学家说:金钱是一把双刃剑,要做金钱的主人而不是奴隶;政治家说:钱是灵魂的枷锁,可以没有钱,但不能丢弃信仰;诗人说:穷算得了什么,我有蓝天白云,我有爱情自由!富又算得了什么,金钱不过是一剂腐蚀灵魂的毒药;知识分子说:不食嗟来之物,不为五斗米折腰,为富不仁毋宁死;守财奴说:宁可丢掉性命也不能丢掉财富;老百姓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磨推鬼。然而大多数人却信奉这样一条格言:钱不是万能,没有钱却万万不能。
关于钱,我见识浅薄,只是很喜欢清朝李模说的“衾裳半素半新鲜,饭食半丰半俭。半城半乡村舍,半山半水田院……”。既不华贵的招摇,也不卑微的瑟缩。这世上,有人挣的钱多,有人挣的钱少,表面上似乎是能力的大小,实则是人的品种所致。蚂蚁中有配种的蚁王,有工蚁,也有兵蚁;狗不下蛋,鸡却下蛋,不让鸡下蛋鸡就会憋死。百行百业,人生来各归其位,生命是不分贵贱和轻微的,我们不必太为挣钱所负累,多了多花,少了少花。
说到花钱方面,妻子更显得真实、本质,做小市民有小市民的味:每天去菜市,问过了这一摊位的价格,又去问那一摊位的价格,仰头看天,低首数钱,为一分两分与摊主讨价还价,剥菜叶子,掐葱根,临走时还随手捏一撮香菜。
在我们生活里有这样一路子善于吹嘘耍派头的主儿,前些年里,戴口罩很卫生,很文明,许多人脖子上吊着白系儿,口罩却掖在衣服里,就为着露出那白系儿。后来又兴墨镜,也并不戴,或者高高架在脑门上,或者将一只镜腿儿挂在胸前衣扣上。那些不失漂亮的女子,精致的手袋里往往塞满的是卫生纸。而现在却是行立坐卧什么也不带了,耍起了手机,越是人多广众,越是大呼小叫地对讲。这些都是要显示身份的,显示有钱的,却也暴露了轻薄和贫相。金口玉言的只能是皇帝而不是补了金牙的人,浑身上下皆是名牌服饰的没有一个是名家贵族,领兵打了大半生仗的毛泽东主席从不带一刀一枪,亿万富翁大概也不会有个精美的钱夹装在身上。
金钱也的确是一把双刃剑。我国古代有过何曾日食万钱,结果被活活饿死,石崇和人斗富,后来也因钱而丧命的典故。现在有钱的人,可以把地球上的美味佳肴都吃遍吃腻,但很多不幸的,结果吃成了三高(血压、血脂、血糖)。有钱的人还能养小蜜、包二奶,眠花卧柳,销金铄玉。不过也有人因此而染上性病或无药可救的艾滋病毒,竟是祸由自招。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人,花钱则是对鬼的敬畏,用钱为那害人的“鬼磨”填料,期待那些喂饱的“鬼”们磨化赃证,但有时也会把自己给“磨”了进去。在这里,我想起了唐朝贤臣张说在《钱本草》里这样描述钱的:钱,味甘,大热,有毒。
钱不是万能,没钱万万不能。人文科学并不主张“安贫乐道”,因为金钱也是幸福的来源。只是除金钱外,幸福还有其他来源,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有人觉得衣食无忧就是幸福,有人以享受天伦之乐为幸福,夫妻恩爱、事业有成、乃至旅游、跳舞、饲养宠物都能给人带来幸福。超过温饱需要的物质享受对于人的幸福意义是非常有限的。人作为一种精神存在,其幸福须建立在丰富的精神生活及崇高的精神追求上。所以,金钱是买不来幸福的,拜金只是精神虚弱的表现。因为上苍给世人创造的是一种平等的机会,他并不是只把幸福赐给有钱的人。能否享受了上苍赐给我们的这翻美意,就取决于在各人的性格、修养和看待人生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