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一战,司马长空给松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为驻守枣园县的最高指挥官,竟然被一个名不经传的黄毛小子牵着鼻子走,这是不占地利还是不得人和,不过这都不重要,摧毁远比教育有用得多。
鬼子眼下正在枣园县外围紧锣密鼓的修建炮楼、据点,没有多少功夫的力气搜捕司马长空,只能先严防死守,等外围封锁成功,剩下的就是瓮中捉鳖了。松原在枣园县下辖的兜口、布袋、周窝三镇分别派去了一个小队的日本兵和一个连的伪军,下令县城及三镇严查往来之人,稍有嫌疑就抓到宪兵队审讯。
长空远远的看见镇子口上多了鬼子和伪军盘查。枣园县的伪军是由汪伪政府的绥靖军还有****的降兵、俘虏组建的,大多不是本地人,可是其中应该也会有一些兜口镇的人,抓壮丁嘛,石榴村的惨案让长空不敢放松警惕。
正发愁怎么进镇的时候,长空看见一队人从镇西方向而来,这帮人腰间都束着彩色的绸缎,看样子是个戏班子,为首的那个人一身长袍,斯斯文文,四十岁上下,有些秃顶,眼睛蛮有精神,看样子是班主,走在前面的八九个人,身穿短衫,有拿着胡弦的,有扛着一捆兵器的..后面是三驾驴车,前面一车载着五六个女人,中间一车载满了小木箱,最后一车载满了大木箱;队伍中间有一男一女分别坐着四人扛的撵,看来必是这个戏班的台柱,这八个壮汉都露着胳膊,相比一路走来已经热血澎湃了,还有一个娘娘腔的跟班。
长空看到最后一驾驴车由于拉的东西太多渐渐和前面人拉开了距离,而且赶车的是一个老头和老太,好机会。
长空瞅了个空挡小步凑到上了上去,和拉车的老头打招呼:“大爷,您这是哪家的戏班啊?”
老头可能也是一直没人跟他说话,一张嘴挺亲切的:“我们是北平来的程家班,班主是最头上走的那个,叫程万年。你年纪小可能没听说过,但是在北平很有名的。”
“哦,那大爷你们是这是来兜口镇唱戏啊?谁家请的啊?”
“是啊,听班主说是兜口镇的镇长请我们来的,好像是元旦时候给日本军官唱戏。我就是个干杂活的老头,就知道这些了!”
长空瞟了一眼前面的队伍,已经顺利通过了,那个班主指了指这架驴车,好像是在和值班的伪军说“那一辆也是我们的戏班的,装的都是唱戏用的东西”,申请一并放行。
“大爷,我看你后面的箱子快掉了,我给您扶着去啊!”长空赶紧转到驴车后面双手推着最上面的大木箱,头埋在两壁之间,做出很卖力气的模样。
老头是看不见后面箱子的情况,有人给帮忙还不好啊,就谢了一声儿。
别说,还真是顺利,伪军直接放行了,连查都没查。
“大爷,你们怎么直接去枣园县啊?”
“那个镇长让我们先到镇上来!”
“大爷,我把箱子给您绑了一下,我还有事儿,就此别过啊!”
老头乐滋滋的向长空摆了摆手。
这可是一个发现啊,长空怎么舍得不跟踪这个戏班呢。
怎么不是刘镇长家,跑到赵所长这儿来干什么。长空一路跟踪戏班到了赵所长家,他还不知道这位世叔已经荣升镇长了。
“赵镇长,程家班如期到达!”班主向赵镇长行礼。
“程老兄一路辛苦,我在镇上给你们找了一处大宅院,安心住下,元旦之日,可就靠程老兄这班人马了啊!”赵镇长回了礼,两人好像很熟的样子。
“好说,我们是卖艺的,不管是给谁演,自然都是拿绝活,我们总不能因为对方是日本人就砸自己的场子吧!我们程家班的金童玉女两大台柱都来了,您就请好吧!”
“是是是,程兄这边请——”
赵所长带着这一班人往已故刘镇长家的宅院走去。如今刘镇长家已是空宅,名义上还是刘博所有,但是刘博现在是伪军连长,需要住在部队。刘镇长的小老婆被松原以抚恤家属为名接到了县城,这样更方便了。赵镇长现在是一镇之长,松原让赵镇长替刘博管理宅院,实质上将刘宅的实际使用权给了赵镇长,鬼子还真是看得起他。
长空跟踪了这一路,将赵镇长的神气样看得清清楚楚,越看越想上去暴打,心里骂道:狗汉奸,我早晚扒了你的皮!今天还有事,不和你理会,来日方长。
也亏的房子是给外面来的戏班住,本镇的人都不愿意接近刘宅,既是嫌这里死过人,更是嫌死的这个人是汉奸。
长空进了得月酒楼,已经是快中午了。酒楼里两个日本兵和三个伪军在一桌上喝酒,你看那三个伪军跟孙子一样伺候着他们的日本主子,又是倒酒,又是夹菜..
“长空,我的大侄子!你还敢回来!”陈老板一把将长空拉近账台后面的小屋里。
“陈叔,我来接玉秀还有小果。”
“你把他们接哪儿去,在这儿挺好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自己!杀了刘全还有那些鬼子,松原不会放过你!听叔的,一会儿我叫人拉泔水车,你跟着一块儿出城逃命去啊!长云呢,跟他说默岚一直等他..”陈老板劝着长空,语气颇急,他是真心心疼这个侄子,还没说完就被长空打断。
“陈叔,小果是我爹的义子,是我的弟弟,我得带他走。玉秀是杨老临终托付给我照顾的,我不能食言。”
“我的好侄子,听叔一句劝,等风口过去了的啊!他们在这儿我是一口吃的都少不了他们,跟养我自己孩子一样!你就担心担心你自己,行不行!”
“我..陈叔,隔墙有耳..”长空担心外面的伪军听见,就拿了张纸,写了“布袋镇武官寨”的字样。
刚刚放下笔,听见外面有姑娘叫喊救命,还有一浪浪鬼子的淫笑和听不懂的岛国方言。
长空从屋里冲出来,看见一个鬼子拽住玉秀的手揉搓,另一个鬼子正往她的头上淋酒。三个伪军拿枪吓唬玉秀不要乱动..
“放开她!”长空的怒火爆发了。
玉秀回头一看是长空,趁鬼子伪军分神的时候狠劲儿甩开鬼子的手,跑到长空身后,蜷缩着。
玉秀的颤抖,长空切身感受到了,自责从长空的心里爬到脸上。
三名伪军绝不容许一般老百姓打搅了主子的兴致。一个魏军上来抓住长空的脖领,骂道:“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陈老板将玉秀拽到账台后面,免得妨碍长空施展拳脚。
长空已经是怒不可遏,右手抓住伪军的手腕,使足了力气往外一掰,伪军就是个平常当兵的,可能是哪个部队的降兵,哪有练家子力气大,两人的局势瞬间扭转了。长空照伪军的门面上就是一拳,打得这个奴才鼻子也破了,门牙也掉了。
两个鬼子呲着牙,叫唤着“八嘎”,挺起刺刀向长空捅来。只见长空不慌不忙,一手抓住一支刺刀,往身后一拽,两个鬼子就失去了重心,身子往前扑倒……长空两个拳头握得如同石块一般……鬼子都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另外两个伪军不敢上去挨揍,仅仅是扶起那俩鬼子。鬼子不服,还要再打。长空也不含糊,抄起一条长凳“横扫千军”,连鬼子带伪军四个人被打出了酒楼……
也许是劫数难逃,偏偏在这个时候刘博带着一队伪军正巧路过得月酒楼……
刘博往酒楼一看,四个穿黄皮的迎面飞来,还好躲得及时。
长空正要抱着板凳出来继续暴揍,却发现十几个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不能乱动……
那个被打掉牙的伪军一下子威风了,照长空的腿上打了一枪托……可算是报了一拳之仇。
长空慢慢站起身来,白了刘博两眼。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司马长空。怎么又回来逞英雄了!”刘博“呸“了一口,拿手枪顶着长空的脑门说道:“我没去找你,你到自己送上门儿来。要不是因为你,我爹也不会死,看来苍天有眼,让你落在我手里!”
“你爹的死跟我有屁关系!要杀就杀,哪儿那么多废话!”长空也瞪着刘博。
“想死是吧!会让你死的,别着急!我得先让你尝遍酷刑!不从你身上割下两块肉下酒,难消我心头只恨!”刘博咬着牙说,又将枪收起来,吩咐手下人:“给我绑了,送到宪兵队去!”
几个伪军将长空摁在地上,七手八脚的绑了个麻花。
“陈叔,那点儿墨还没干呢,先给了玉秀吧!”长空被伪军推搡着,回头和陈老板说了这么一声,又看了看玉秀,那丫头已经哭成泪人儿,一直看着长空。
长空冲着玉秀笑了一下,但是转过身来就叹了一口气……
陈老板一拍脑门儿猛的想起了长空刚刚在屋里写了“布袋镇武官寨”六个字,意思是让玉秀去这个地方吧。不管这个武官寨是什么地方,既然长空留下了线索,就要去看看,当即收拾了东西,叫上两个伙计,带着玉秀就要投武官寨去,可是刚刚出门就碰到了从镇外回来的陈默岚。
陈默岚看见玉秀还在抽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质问陈老板:“爹,你要带玉秀姐去哪儿!”
陈老板不想女儿趟这摊浑水,就撒了谎说:“才打听到布袋镇有玉秀的亲戚在,所以我把她送那儿去。”
“那玉秀姐怎么哭了?”
“你这个丫头管这么多干什么!快回家去,帮你娘照顾生意去!”
“不行,你不说实话我就不回去!”陈默岚对外人很是羞色,可是对自己的爹还有长云却很能放得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别在这儿耽误我时间了!”陈老板越发的着急,他想着若能早些到达这个武官寨,说不定就能来得及就长空,他早听人说过进了宪兵队的人,没有活过一天的。
陈默岚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用,就假装乖乖女回家,还和玉秀道了别。
陈老板只急着赶路,却没防备自己的宝贝闺女也开始玩儿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