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都是这样,听着世婆远久的歌声,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不早不晚,正好看见妈妈担着两大捆新鲜的柴火走到了家门口。
那些柴火真的很新鲜,因为它们被妈妈砍回来前都还是茂盛的灌木,走得近了,鼻尖传来它们身上散发出的一种特有的木材香气,让在下毕生难忘。
几个屁颠屁颠的箭步,我跑到了妈妈身边,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一副可怜相。
妈妈刚刚放下柴火,累的撑腰气喘吁吁,看见我看着她,她站了好一会儿后,大骂我是个爱吃鬼。
妈妈将马尾丢到脑后,直起了腰,从比妈妈还高的柴火里拿出一根挂有果实树枝。
果实我们那里叫南风子,个子很小颗,成熟后呈黑紫色,生长在一些不高的灌木植被上,以前的山上很多,吃起来很甜,没有核,真正的名称我不知道,不过从记忆中的味道判断,那应该是蓝莓的一种吧。
大把的往嘴中塞着南风子,我吃的兴高采烈,吃的满嘴满牙都呈紫色,像个吸血的小僵尸,这时的哥哥还是不知去向,心想着,要不要留点在他面前好好嘚瑟一下。
这一刻,我是幸运而幸福的,之前的哭闹看来没有白费,这让我也记住了,有南风子的时候,就是春天已经过去的时候。
春去冬来,一年过得很快,就像小P孩尿床一样,总是在不经意间偷偷溜走……
期间,爸爸回来过几次,不仅给了妈妈哥哥的生活费,还买了些村里小孩从来没有见过的玩具,当然,我也包括在内。
生活费多少我不知道,玩具我可记得一清二楚,这里我必须得跟大家嘚瑟一下。
除了一只小的毛绒熊猫之外,让我沾沾自喜的是一架很小很小的直升飞机,就是上发条那种,纯铁质的,只要上好了发条,把飞机放在地上,它就会转到螺旋桨滚处老远的距离,非常震撼。
然而,当我妈妈那里得知哥哥得了一台电池赛车后,虽然当时我不知电池赛车有什么不一样,但我还是鼻中喷白烟,屁颠屁颠的就跑去找哥哥的‘团伙’,要他同自己的交换。
哥哥那小子不知说他人笨,还是人缘一直很好,整个下港组的小朋友都找他玩,男男女女都有,此时正有大帮的小朋友围着他,轮流的把玩着赛车,看他们打开手中赛车的开关后,放在地上,赛车嗖的一声就蹿了出去,那架势简直帅呆了,根本就不用那么费力的扭动什么发条。
见状我的当然不乐意,暗骂爸爸偏心的同时,假装加入哥哥的团伙,当赛车跑到我跟前时,我一把抓住,起身就跑。
结果,大家肯定能猜到,没错,我被哥哥抓住,一番胖揍之后,哭着闹到了妈妈那里。
然而妈妈并没有因为我的可怜相而同情我,理由简单明了“你还太小,不会用电池。”
妈妈,你也偏心,我曾经如此想到,跟着撅嘴看了哥哥一眼,跑回房间拎着小熊玩去了,心想我有两件玩具,而你没有,且妈妈说你电池用完了赛车就不能跑了,而我的可以一直飞。
但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错误的,没玩几天后,在我大过天的好奇心的驱使下,以为飞机里面坐了人,将飞机用石头砸的七零八落,而哥哥的却保留了好几年。
乡村的冬天是最美的季节,没有之一,这是我个人觉得。
当第一波寒风吹来之时,天空飞过一行行的大雁,那时的天空是纯美的,是让人怀念的,是画家眼中的仙境。
下港组秋收完毕的各家各户,不论收成好坏,此时都是喜笑颜开,不仅是因为翻身当家做主,而是各家都有了自己的土地,只要在国家的领导下多多努力,村民们都坚信日后肯定能富裕起来。
“喂,喂,嗯,嗯,各位下港组村民,各位下港组村民,为实施国家号召,至XX年XX月开始,全国上下举行大扫盲行动……”下港组村口的大喇叭里面,重复的传来远在几里外下崔村村书记的广播声。
解放很多年后,扫盲的风终于吹到了这里,至打这次广播后,也就在那年的冬天,整个下港组,每家每户每天都必须至少派一名家长前往学校学习。
学校,坐落在一座贫瘠的小山上面,是一个不超过三十个平方的新建长方形小屋,分成两间,其中一间是四年级和五年级的教室,另一间……这里就是下港小学,我的第一个学校,后面会跟大家详细讲讲。
晚上,妈妈和其他村民一样,对于这种新鲜而又能学到东西的事情都是好奇的,热情都比较高,个个兴趣盎然,一大早就好晚饭,带上了手电筒,拉着我和哥哥屁颠屁颠的就去了学校。
来到学校时,那里早已人头攒动,人满为患,几乎所有下港组的村民都来到了这里,将教室挤了个水泄不通,其中,不仅有交头接耳的大人,还有我们这些闹哄哄的小孩,夹杂在里面玩的不易热乎,一时间学校不像学校,我看倒像是一锅热八宝粥。
教课的,是村里上了年纪的老者,见到大家都比较感兴趣,没有骂人,只是笑着叫小孩出去,大人安静,开始发放课本。
课本,每个家庭只有一本那么多,很薄,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本子和一支带有橡皮擦的上海牌2B型铅笔。
据说,第一堂课上的很顺利,原本一个小时的课程竟然上了三个小时,也不知道老师都跟家长们说了些什么,能让他们那么热血沸腾,回家的路上都在大声讨论自己学到了什么,学习的气氛确实不错,如此下去,肯定过不了多久,下港组村民就能脱离文盲的头衔,成为一群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为国家减轻负担……
其实不然,有时候大人和小孩是一样的,这不,没过多久,不知是因为天气越来越冷的借口,(当时真有人提着小火炉去学校)还是交不出作业的事实,去学习的家长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妈妈再次带我去学习上课时,发现里面只零星的坐了七八个大人。
这时的‘老师’也不像以前那么客气了,当他听说其中一位家长因感冒叫自家读三年级的小女孩前来顶替时,老师生气了,大声的告诉那位小女孩,像她爸妈这样的不来的,以后都得写请假条。
请假条!那是什么鬼?我估计那小女孩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因为在之后老师几次三番的指导下她才写出了别捏的请假条,再在大家的面前读了一遍后,老师才放过那小女孩,开始讲课。
清楚的记得,那晚的妈妈艰难的从1写到10,然后突然就停电了,大家只能打着手电筒,各回各家。
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妈妈去过学校,因为后来妈妈好像也都没有去过,下港组的扫盲风潮也就到此草草结束。
寒风吹,不觉凉。
当第一片雪飘落下来的时候,下港组的大人们各自都找好伙伴围坐在了一起,热热闹闹的打起了4人或者6人的扑克。
最为热闹的,就属我家了,你问为什么?
那来那么多为什么,没别的,房子大,老妈豪爽,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