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六月八日晴
今天太阳一早露出了脸来,一点都不害羞,似火的阳光洒下来,令整个大地热乎乎的。南方炎热的夏季开始,也就是意味我们可以享受老板给我们的免费“桑拿”也。但我们的桑拿不是在富丽堂璜的酒店里,而是在热不透风的库房中或经过太阳晒烤的车厢里。
每天“桑拿”几次,皮肤也黑了。我们拼命地喝水,一天下来,回到家躺在床上就不想动了。我这么一个大男人都这么累,要是白芸还在仓库干,她肯定受不了。
是偶合还是上天的安排,我的人生旅途上与“白”很有缘分似的,白芸、白帆和我的初恋白雪。不想还好,一想就令我吃惊极了,真是无巧不成书。
白雪,是我在上山下乡的峥嵘岁月里,并肩战斗过的农友。我和她分在一个小组,我是组长。那时我们都是十七、八岁的青年。白雪的父母是南下干部,算是高干子弟吧。她故乡在内蒙,从那白里透红的脸上就知道应该是北方人。她的性格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只感觉到冷。是因为冷酷的现实,还是女人的矜持所致。
下乡的时候,没什么嗜好,晚上看看带在身边的几本许国璋编写的英语教材,同宿舍的农友有一把小提琴,自己在中学时也参加过培训,会拉一两首简单的歌。最拿手的就是拉《梁山泊与祝英台》,因为水平太差,白雪听后直摇头。
0打倒******后,我第一批回城,白雪没那么好运。临走的那个晚上,我把自己读得滚瓜烂熟的一本英语教材用报纸包好,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白雪留念
我本想去白雪的宿舍当面交给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去找她。她要是不接受怎么办,当时也担心别人的闲话,影响她的前途。谁不想早点回城和父母亲团聚呢?
老农和场长来给我送行,我把书交给了老农:“能帮我交给白雪吗?”
“行!南天,我日后来广州找你的哟!”
我们挥泪而别。回城后,就和白雪失去了联系。
二千年六月九日
今夜还是一轮弯弯的明月,它勾起我对初恋的回忆。我初恋的地方,也是我离开学校,走向社会的处女地佛冈县。为什么说它是处女地呢?别的不说,这个农场首先是我作为知青,从遥远的广州来接受再教育的地方。描述一下:一个新的人工水库,四周是郁郁葱葱的山峦。荒芜的山坡上杂草丛生,农场有一个残旧的晒谷场,还有一排破旧的平房。附近有一个猪圏,养着一大群猪崽仔和老母猪。农场里有一位老农,默默无闻地种了一辈子柑桔水果。另外场长是一位县里来的下放干部,大概五十岁,很健谈。
我们的到来,平静的小农场露出了生机。毕竟我们三十几个男女知青们,神使鬼差地落户到这神秘的地方。
来到这片土地的那一年,是一九七五年底,也就是******倒台的前一年。那个时候可以用黎明前的黑暗来形容也不为过的,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都是封资修的,在我们的灵魂深处只有八个字: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们这些十七、八岁青年没有了正常的欲望,本来正常的生理和心理完全扭曲了。“爱情“那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理想“那就是傻瓜才会有的,什么男欢女爱、百花齐放和姹紫嫣红无影无踪。
我真羡慕现在的大、中学生和那些青春偶像们,手拉手地在校园里、大街上和舞台上尽情地表演,而且旁若无人无拘无束的。
现在的青年可曾想到,我们那时的服饰都是清一色的蓝色、黑色或灰色。我虽然对白雪有感觉,但只能藏在心底啊。你要想读书那就像在沙漠里寻找水源似的,外国的著名作家托尔斯泰、贝多芬、安徒生等人和中国的红楼梦、西游记等,只能偷偷摸摸地看。你要是有亲戚在海外,那更是一种污点,让你感觉抬不起头来。
白雪给我的感觉就像那年人生第一次看到下雪,冷冷的,充满新鲜感。但她对我接近她的举动也像雪一样遇热即化,难道她的内心世界也如雪般冷?她现在哪里?回北方去了吗?那寒冷的年代早已过去多年,百花齐放的春天早已降临,却仍然不见她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