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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美伦被迫出山

当泰戈打开她父亲在金莎娱乐城办公室的门,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扑鼻而来。克里奇。美伦不由得用手捂住鼻子,并觉得呼吸十分困难。泰戈见状,连忙进去打开两个窗门和抽风机:“老板一般都是晚上才过来,也不叫我们开窗通通气。他只开空调,没有他的命令我们什么都不敢动!”泰戈感叹道。

几年前,在金莎娱乐城开业典礼的那天,她陪同父亲大人一起出席了晚上的酒会,以后就没有再来过了。她还没大学毕业,母亲却突然患癌症离开了人世。两年后她从香港城市大学法语系毕业,遇上了亚洲金融风暴,原本有意招聘她的那个大公司也突然倒闭了。还没等她找到工作,她的大哥又因车祸而命丧黄泉。

接连不断的厄运,令她痛不欲生。她曾经萌发过出家或者一死了之的念头,就在她的情绪十分低落的时候,她的白马王子彼瑞出现了,后来就嫁给了他。

一大早,泰戈就来到医院,对她说:“小姐,昨天晚上澳门那边出事了,有一个国际闻名的大老千,易容后来到金沙,卷走了几百万港元。我们发现后报警抓住了他,但没准还会有其他人来捣乱的。”丈夫的小公司她美伦可以管理得来,而这么大的赌场,她可连想都没有想过。但是,现在父亲突然进了医院,她美伦不帮忙谁帮忙?

“泰戈,请坐,我美伦什么都不懂,有什么好主意,您尽管说来!”美伦是老板的千金,泰戈知道以后的事就要听小姐的了,他要是有什么差错,日后怎么向韦博交代?他两兄弟的命都是老板给的,就算美伦要他泰戈去死,他会笑着上路的。

他不敢坐下来,小姐在他的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他只是个奴才,岂能和主子平起平坐:“遵命,小姐,容臣一一禀报给您。在下如果欺上瞒下,任凭小姐处置。第一点,关于营业状况,自出现非典,就是SARS传染病两个月以来,金沙的客户锐减九成,大部分贵宾厅空置,月平均订座率不到两成,亏损十分严重。第二点,已经采取了措施,员工由原来的二百多人减少到一百左右,三班制改为两班制,并于上月开始实行按照实际营业额提成。第三点,关于国际通缉的老千防范问题,今年以来,国外早已上了黑名单的老千频繁光顾我金沙,就是上个月的一个月中,那些老千就在我们这里卷走了几百万元。虽然大部分追了回来,但我们的损失是惨重的,原因是原有的监控设备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第四点,据闻何氏的葡京最近装备了一套先进的指纹识别系统,所有进入葡京的客户均要提取指纹,用以防止国际老千的骚扰。其原理是指纹系统预先存储了国际上通缉的老千指纹,一旦相同就会报警。第五,是关于昂贵的租金和较高的税率,在景气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负担,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人心惶惶,入不敷出,是否考虑申请减税和租金。我的汇报完了,小姐。”

“这些父亲都知道吗?他已经采取了什么对策?”

“指纹识别系统已经下了订金,月底到货。至于老板还有什么策略,小人就不知道了。”

“有烟吗?我的头痛死了!”美伦毕竟涉世不深,对于和黑社会有着密切关系的博彩业,不但不熟悉,而且极为厌恶。但父亲的生意,她不能眼看着倒下去,她是决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财产被人侵吞。现在她就是父亲的左右手,活着为父亲,死也要为父亲而死。

对于泰戈的禀报,她还是满意的。父亲也经常说他两兄弟挺忠心的,一个帮他看着赌场,一个替他照管夜总会的摊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只要他们是忠心的,我美伦决不会亏待他们的!

而泰戈的烟瘾在金沙娱乐城是街知巷闻的,谁要是见到他,十有八九他嘴里叼着烟。每当他说话的时候,就露出满口黑色的烟屎牙,他走过的地方都会闻到一股烟味。但在老板的千金面前,他就不敢放肆了。小姐的脾气是怎样的,他不知道。要是惹怒了她,恐怕连饭碗都不保。听到美伦的话,他喜出望外,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过滤嘴香烟,递到她面前:“小姐喜欢什么烟,我这就去买。”说罢就站回原地,眼睛看着窗口外的蓝天。

美伦其实就不会吸烟,只会在觉得太疲劳的时候,偶而会吸上一两口。

“不用了,有烟就行了。”她觉得烟的味道很香,吸了几口,整个人就精神许多了。

站在面前的金莎娱乐城主管泰戈跟随父亲多年,自然知道行业中许多事情。在父亲的身体好转之前,她是要靠他来出主意的。

“这里的事你看着办吧,我什么都不懂,父亲大人经常夸奖你能干,说你是他半个儿子。父亲现在这样的情况,暂时不能理事,就要你辛苦点了。今天晚上和兄弟们去玩玩,就说是我美伦请大家的,有什么烦心事,尽管叫他们告诉我。”说完就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一张1000元港币,放到台面上,示意泰戈拿去。

“小姐,那怎么行?要您破费,兄弟们不会接受的。您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我们万死不辞。我们要是不懂规矩,冒犯了小姐,给老板知道了,我们就惨啦!”

美伦见到泰戈那认真样子,真是哭笑不得!但她的注意已定,就走上前去,把钱塞到他手里:“我爹从来没有干涉过我的事!”

“那好吧,我代表兄弟们多谢您!下午我兄弟买买提。龙邇会来陪您下去场里看看的,有什么问题您可以打电话问我。”

下午在金沙娱乐城的监控中心,龙邇详细地介绍这里设备的功能和今年以来的营业状况。她惊叹之余又同时夹杂着恐惧。惊叹的是客人的举动一目了然,从大门口,到收银室,再到大厅和各个贵宾房,都二十四小时有人监控。一旦有什么事发生,有关部门的人就会马上到现场处理。客人中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特别是那些国际上列入黑名单的老千,是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行踪的,什么时候混了进来都不知道。

回到父亲的办公室,她还没坐下,桌上的电话叮咛咛地响起来。会是谁?父亲的朋友?美伦做梦都没想到,是金沙娱乐城的投资方美国拉斯维加斯集团执行董事彼特。罗杰斯先生,对方的口吻似乎不那么客气:“令尊大人突然病倒,集团十分关心他的健康,希望他老人家早日康复。既然您是他的女儿,我也不瞒您了。事因此事关系到集团的重大利益,您现在就是他的全权代理人,应该知道目前的情况。我们拉斯维加斯集团的股东特别会议一致认为,金沙娱乐城今年以来一直严重亏损,特别是最近两个月的亏损大大超出了合同所规定的额度,如果连续亏损三个月,那么我们之间的合同就自动终止。也就是说,下个月是最后期限。您可以看看合同,其它就不用我多说了。”

还没等美伦回答,罗杰斯就把电话挂了,这样做分明就是落井下石,过河拆桥。父亲几年来苦心经营,日理万机的努力不就化作了泡影!她打开父亲放文件的保险柜,找到合同,认真地看了几遍。开始的时候,她的双眉紧锁,沉思不语。看完最后一遍后,她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上帝保佑!”

合同书的最后一条规定:作为签约的乙方,有权根据具体情况来处理突发性事件,甲方不能随意终止合同,至少在年度内不能解除和乙方签订的合同。执行董事罗杰斯所说的下个月,只是他单方面的愿望,是想对签约人父亲施加压力而已,在法律上是行不通的。只要不再发生重大问题,投资方就不能寻找借口终止合同。

停业整顿,等指纹系统安装投入使用后再行开业。想到这里,美伦抬起头来,感觉腰和脖子又酸又痛,窗外的天空早已经换了颜色,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这时候,门口外的过道有脚步声,是泰戈回来了。“请进来,泰戈,和兄弟们喝酒了吗?”

见到泰戈,她心里觉得稍稍有点安慰,父亲的突然病倒,他们没有乘机偷懒,说不准下来的日子要靠他们来把持大局。

“小姐说到哪里去了,我等怎能在这个非常时期去饮酒偷欢,不但对不起老板,也更加对不起小姐,小姐有什么吩咐的就尽管说!”

泰戈在办公室门口原地右膝下跪,右手横放在膝上,左手则下垂。俨然就像古时的武士,随时准备领命出征。

“你这是干什么?现在又不是古代帝王时期,你像个武夫,那我不就成了宰相?是不是本小姐授予你一把剑,要你去自刎,你也面不改色?”美伦说完就哈哈大笑,笑得泪水也出来了。

“君要臣死,臣岂能苟且偷生,臣的命就是主子给的,小姐您现在就是主子。”

泰戈站立起身,目不斜视地站着。如果是老板韦伯,他就没有什么顾忌的,但美伦是位年轻姑娘,行为举止就不能那么随便了。

“我有一事想请教你,如果从明天起,我们暂时停业整顿一周,再行开业,可否?”

泰戈不听则已,一听到停业两个字就好像如临大敌似的,脸色发青,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您不是开玩笑吧?您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敢去做!在我们这行,停业就是倒闭先兆,客人只要听说某赌场停业,以后不会再来。因为赌场再次开门后,就意味着有进无出,来者只有输的机会,没有赢的机会,那谁还敢来?小姐,千万别停业整顿什么的,这是我们行业的大忌,冒犯了会引火烧身的!”

待泰戈说完,美伦才明白刚才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就对他说:“你还没有听我把话说完,就大吐苦水,好像天真的要塌下来似的。你走近来,我的计划是..”

泰戈的耳朵凑过去,美伦讲话的声音低得只有他听得到,他直点头,对于她的妙计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目送美伦的座驾远去后,就下去安排了。

凌晨,金沙娱乐城的后座厨房突然冒出浓烟,不一会,几辆消防车风驰电掣般来到出事现场,那火大啊,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大火扑灭,幸运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第二天一大早,一张告示张贴在金沙娱乐城的金色大门上:[昨晚因电线短路失火,需要更换线路,从今起暂时停业装修。一周后,即2003年6月1日起再行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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