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夏,美帝国主义入侵朝鲜的同时,命令第七舰队开入台湾海峡,公然干涉我国内政,插足我国领土台湾。10月,美侵略军的战火烧至中朝边境,中国人民志愿军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抗美援朝战争。
在此期间,地处海防最前线的厦门,不断遭受美国支持下妄图“反攻大陆”的蒋军空袭和炮击,形势日趋紧张。
位于厦门南端、屡遭空袭的厦门大学,很难维持正常的教学工作。经常是学生们正坐在安静的教室中听课,一阵尖利的警报声打断老师的讲解,师生们只得紧急疏散,躲进学校修筑的防空壕。文科院系的师生人走家搬,没什么可顾虑的;理工院系的仪器设备较多,很难及时搬动,一旦遭到空袭,损失会很惨重。为了减少损失,维持正常上课,上级决定把理、工两学院暂时疏散到闽西龙岩。
经过考察,学校选定了两处迁移地点,大件仪器较多的工学院搬到城关,理学院则迁到白土乡。
1951年3月,理学院师生及家属分批向龙岩进发。先乘汽船离开厦门,在漳州附近上岸后,除了教授和老幼病弱者外,绝大部分师生都是自己挑着行李徒步行军。150千米漫漫长路,负重跋涉,吃住不便,很多人脚上磨起了血泡,可是没有人叫苦。初春的寒风冷雨,袭击着饥寒交迫的师生们,人人疲惫不堪,尽管如此,缓慢的行军队伍中仍然是歌声起伏,笑声不断。沿途,他们还向群众作着抗美援朝的宣传。
不过,愈接近目的地,人们心愈不安。贫困、落后的龙岩山城将以怎样的方式,迎接他们这些“避难”的师生呢?
让理学院师生出乎意料、惊喜万分的是。当他们经过数日艰苦跋涉,终于到达白土乡时,一切已布置得井井有条:老百姓腾出了最好的房子,教室、实验室、办公室、宿舍都已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特别是供教授们居住的房子,都经过精心安排,配备好了家具及各种日用品。
师生们看着刚刚上任不久卢嘉锡院长胸有成竹、指挥若定的样子,不禁暗暗称奇。
原来,疏散前,卢嘉锡曾参与赴龙岩考察。考察中,他了解到一个名叫林硕田的青年,原来在厦大化学系读书,后因照顾爱人关系,离校到这里工作,对当地情况十分熟悉,卢院长就把他请来给自己做帮手。林硕田在校时就很崇拜卢嘉锡,有机会给老师帮忙,他心里很高兴,工作得十分出色。准备工作也因此进行得相当顺利。
卢嘉锡对这个出身贫寒、勤快聪敏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当他得知林硕田想回母校深造后,当即答应帮他向化学系推荐。后来,林硕田在化学系学有所成,毕业后留在系里任教。
内迁安置工作顺利就绪,两院按原定计划在4月1日复课。虽然屋舍简陋、条件艰苦,师生们的热情却很高。理论课、实验课都和在厦门一样正常进行;用旧民房改造的阅览室里天天挤满了人,学生们安静地读书,教师们细心地备课,一切有条不紊。
不久,专程从厦门赶来看望两院师生的王亚南校长,对两院领导工作提出表扬,尤其对理学院的工作特别满意,他握着卢嘉锡的手,热情诚恳地说:
“你们辛苦了,这里条件这么差,你们能把工作做得如此周到、细致、有条理,真不容易啊!”
王亚南是我国当代著名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资本论》翻译者之一,1950年6月由政务院任命为厦门大学校长。他和卢嘉锡都是厦门大学最有声望的教授,两个人私交甚好。王亚南一直很器重比自己小14岁、工作踏实、知识渊博、有着非凡的教学才能的卢嘉锡。这次内迁龙岩,他敏感地注意到了卢嘉锡的另外一种能力,那就是超群的组织管理能力。
很快,卢嘉锡被任命为副教务长,进入校一级领导。章振乾教务长顿觉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从这以后,他主要负责两院与校部的联络与沟通,经常往返于龙岩和厦门之间;两院的日常工作,则大部分由年轻能干的卢嘉锡承担了起来。
卢嘉锡热爱工作,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敬业精神。他一边奔走于两院所驻的城乡之间,处理各种繁杂的事务,一边精心备课,认真讲课,一丝不苟地指导研究生学习。周围的人都惊叹卢嘉锡充沛的精力和超人的乐观,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他总是目光炯炯,一脸微笑。
白土乡和城关相距好几千米,山路蜿蜒曲折,交通十分不便,往返两地只能搭坐载客的自行车。一路颠簸下来,骨头都快“散架”了,卢嘉锡在这羊肠小道上一手抓着车后架。一手握书,满脸从容、愉快。
1952年2月,理、工两院内迁已经整整1年了。在这1年中.两院师生不仅学业大有长进,而且和老区人民结下深厚的友情。休息时,学生们常常帮老乡提水,劈柴,打扫庭院;农忙时,学生们集体支援,从不叫苦不叫累,感动得老乡们流出热泪。
随着厦门海防日益巩固,两院师生奉命返校,疏散龙岩的工作到此宣告胜利结束。
离开龙岩那天,风中带着浓浓的寒意,可是师生们心中却涌起层层的热浪。老乡们送出村外,含泪挥手,久久不肯离去。这泪水牵挂着年轻的脚步,悬系着龙岩的热土,一年时间虽短,厦大和龙岩已是血脉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