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吱呀”之声,夜少白轻轻的推开了老旧的木门,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然换上了一副天真灿烂的笑容。
屋子很简陋,但是很暖和,地上和墙上都铺着各种妖兽的皮毛,这些都是石无心猎来的妖兽剥下的,大多都是上等货色,随便拿一张去城里卖掉,都能换来村里普通人家几个月的吃食,不过对石无心来说这些都是随手可取的物件,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村里人却都羡慕的不得了。
屋中的大木椅上坐着一名老者,老人须发皆白,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古铜肤色,岁月在老人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坚毅的痕迹,配着棱角分明的脸庞,看去颇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老人此时手里托着一个半开的铁匣,似在感叹什么的看着,听见推门之声,老人才抬起了头,见是夜少白进来后,脸上泛出了一缕微笑。
“回来的晚了,下次早些。”老人话语间仔细的把铁匣扣上,搁置在一旁的柜里。
“知道了,爷爷,下次一定早些。”夜少白笑着应答,随后便径直走到老人身后,帮老人揉捏着肩膀。
老人叫石烈,当年便是此老不忍见夜少白小小年纪便曝尸荒野才将之收养,老人没有子嗣,夜少白和石无心皆是老人收养而来,但因两人年纪太小,故而都唤老人爷爷,这许多年来,老人对二小都如一家人般,慈祥而不失威严,两小对老人也是十分孝敬。
石烈是石村的族长,按说族长一位向来由村里最强之人担当,夜少白不知为何爷爷一直能坐着村长之位,只晓得村里上了年岁的老人们都十分尊重爷爷,叔伯们也是如此,年轻一代虽不知有何想法,不过有无心哥在,自然没人敢乱嚼舌头。
至于无心哥的身世,夜少白也全不知晓,只晓得从他来到这个家里,无心哥就在了,从他认了这个大他两岁的哥哥,他好像一直就似一座高山,一直在为他遮风挡雨。
夜少白捏肩的手法很是娴熟,打从刚进这个家门,第一次见无心哥给爷爷捏肩膀起,他便主动承担了这份工作,那时的夜少白还需踩着凳子才够的着老人的肩膀,老人也不拦着,似乎很享受这份孝心。一捏便是这许多年,如今这捏肩的手法,想来堪称专业了,这不,才刚捏了几下,老人便眯起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无心哥呢?”夜少白手掌不停,顺嘴问道。
“他去屋后给咱爷俩烤肉了,今儿个咱爷俩可有口福了,那小子居然猎了只苍炎虎回来,这东西可浑身是宝啊!“说起这事儿,老人好似有了精神头儿,眼睛也睁开了,笑容里透着欣慰。
“啊?”夜少白吓了一跳,双手也停了下来,只顾兴奋的问道:“苍炎虎!!那是这片山里的头头了吧?村儿里没听说有人敢去找它的晦气,无心哥可真行!”
“是啊,这小子有出息,咱们这里看来要装不下他喽,将来就只有你陪着我这糟老头子了。”
老人似在思索着什么,语气很是感叹。
夜少白没大听懂,疑惑的道:“无心哥要走么?”却是话刚出口,便兀自答道:“不会的,他哪舍得这个家呀,再说爷爷你才不是糟老头子,你还很年轻呢。”说完便继续给老人捏起了肩膀,脸上还挂着笑容。
老人也笑了笑道:
“就你小子嘴甜,不说了,不说了,我都闻到肉味了,估计你无心哥把肉烤好了,一会敞开肚皮吃,这东西可不长有。”
话刚说完,就见一人端着桌面大的盘子走了进来,拳头大的肉块堆的像座小山,远远的便闻到一股肉香扑面而来。
“无心哥”夜少白侧着脑袋开心的与来人打着招呼。
今年十六岁的石无心身高近七尺,古铜色的皮肤酷似古烈,****的上身露出一身雕塑般的肌肉,不似一般巫族人的雄壮,石无心的身材就像一只捕食中的猎豹,无处不透着一股野性,刀削般的脸庞,高挺的眉弓之上剑眉上挑,斜插双鬓,配上那头烈焰般的赤色短发,周身散发着一股爆炸性的侵略气息。
当然这只是就外形而言,战斗以外的石无心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着实让人放心不下,这也是石无心没有孩子缘的原因。
“过来吃肉了”石无心嘴里咬着块小臂大的肉肘,含糊不清的招呼着爷俩。
“哐”的一声肉盘子便丢在了石桌上,石无心一屁股坐下,便开始专心的消灭着嘴里的肉,待见到夜少白和古烈也都入座,便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挑大块的往两人手里递。
“无心啊,说你多少次了,吃东西是吃东西,别跟抢是的。唉,你看你,骨头到是吐了啊。”老爷子看着石无心的吃相哭笑不得的道。
“哪有,我没啊。”石无心头也不抬,一边含糊的应付着,一边往嘴里猛塞。
爷仨边吃边聊,照比正常人家老少几代俱在相比虽说冷清了些,但这饭桌上到也一直洋溢着一股家的感觉。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夜少白身子弱,拳头大的肉两块就吃饱了,而且这苍炎虎已属妖兽之列,血气太旺,就这么点肉估计一会夜少白还得流半斤鼻血才成。反到是古老爷子虽说年纪大了,但毕竟是巫族,到吃了有三四斤肉,这一座几十斤的肉山九成多进了石无心的肚子,也不知他这肚子是什么构造,半点不见涨,还一副欲求不满的嘟囔着:“多烤点好了,才八分饱。”
填饱了肚子,在老爷子的强烈要求下,又熬了点虎汤,爷仨每人倒了一碗,皆因老爷子说“原汤化原食儿,喝了这汤才吸收的好。”喝的夜少白更是撑的不行。
石无心一口便把汤喝了个底儿净,随后回屋取了一个水囊放在少白面前。
“喏,少白,这个你有空喝了。”
“这是啥啊,无心哥。我都吃撑了,啥也喝不下了。”夜少白把水囊拿至面前,拔开塞子闻了闻,顿时皱眉道:“好腥啊!”
“这是苍炎虎的血,特意给你装的,全是骨髓里的血,听人说这能治病,或许喝了你那身子骨便好了呢!”石无心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屋里走去,几步功夫便哈欠连天的挥手道:“今天喝不下明天喝也成啊,随便你吧,我困了,歇息去了。”
夜少白没出声,一直看着手里的水囊,如适才这般已不记的是第几回了,自打自己废了起,石无心从那时起便疯狂的猎杀凶兽,且从不重复,旁人都以为石无心是磨练自己,但夜少白却晓得,他无心哥只挑那些据说医治筋骨有奇效的妖兽下手。
夜少白很感激他的无心哥,一直都很感激,而此时少年脸上的表情却不是什么感动,似无奈,或是尴尬,亦或是恐惧,三者兼有,颇为复杂。
老爷子在一旁见状,似是晓得夜少白所想,兀自嘟囔道:“无心这孩子,练武这天赋没的说,可这脑子怎的就缺弦一般呢,打你刚坏了身子,他便弄了个什么火眼鹰的血拿与你喝,结果害你淌了三天的鼻血,还大病了一场,刚刚下得床,他又拿了个赤冠蛇的蛇胆非要你服下,害你搭了半条命进去,若不是连夜带你进城看病,活不活得下来还两说,今儿个这虎髓血,莫说你,怕是石厉那娃子喝了也吃不消,哎··知道的晓得他傻,不知道的以为要害你性命呢,愁死老朽了。”